第275章
他一遍遍自省,不可為欲望蔽目,不可為欲望蔽目……可一想到這場面見是不可阻的外因,心里又難免好受了些,甚至還有一絲淡淡的僥幸。 琴嫣殿,人尚未進(jìn),便可聞見其中嬉笑怒罵之聲。 “陛下,你又在戲弄臣妾了……” “愛妃愛妃,朕的小心肝,再喂我吃一口嘛……” 薛云照的腳步滯了一下,斂衣的手不由地微微攥緊了衣物。 趙內(nèi)侍回過頭來:“薛少監(jiān),怎么不走了?” 他這才回過神來,口齒不清地嗯了一聲,抬步跨進(jìn)了琴嫣殿的宮門。 入殿,貴妃娘娘坐在榻的另一側(cè),背對著君王,像是受了氣似的,兀自把玩著手里的宮扇。而陛下的手搭在她的肩頭,頭湊在她的耳畔聲聲哄著,場面有些旖旎。 薛云照掃衣跪下,行一稽首禮:“秘書省秘書少監(jiān)薛云照,拜見陛下。” 聞言,貴妃堪堪轉(zhuǎn)過頭來看著他,目光如鉤,嘴角隱隱牽起一絲意味深長的笑。 “平身,平身……”皇帝只想著哄美人一笑,都沒抬眼來看他。 薛云照應(yīng)聲站起來,微微轉(zhuǎn)身,面向貴妃的方向恭恭敬敬行了一揖禮:“臣見過貴妃娘娘?!?/br> 貴妃不以為然地笑了一聲,轉(zhuǎn)而提醒皇帝道:“陛下,人來了……” 她也不使小性子了,轉(zhuǎn)身正襟危坐?;实垡姞钌跣牢浚闪丝跉鈶袘械匾性谫F妃榻上,而后抬起眼皮來看他:“秘書少監(jiān),薛中書獨子,是吧?” 薛云照頷首:“回陛下,正是?!?/br> “來得正好!”皇帝坐直了身,“聽聞你畫得一手好丹青,今日朕恰好來了興致。你,坐那兒,給朕和愛妃描一幅琴瑟和鳴的畫。” 他寵溺地湊在貴妃耳畔:“朕要裱起來,放在寢宮里日日看,夜夜看……” 貴妃將扇擋在皇帝面前,眼神朝一旁立著的薛云照努了努:“陛下,這還有外人在呢,不知羞……” “怕什么!”皇帝的眼神不喜地瞟向薛云照,薛云照遂將目光潛藏起來,垂首低眉,沉默地望向腳邊的地面。 作畫時,二人倚靠在貴妃榻上,身前是nongnong的陽光。女子倚在君王身側(cè),螓首蛾眉,目色如水,本身就是一幅極好的畫,只是君王暮年,看不出情深伉儷,更像是祖孫。 薛云照沒有說話,書案置于陛下娘娘面前,他提筆描摹。時有抬眸觀相,也總能與女子的目光擦過。 他的眉頭微微鎖著,沒人知道心中在思量什么,只看見他手下筆走龍蛇,如從前雕刻女子玉像般細(xì)致地點絳唇。 蒼老的猛虎,圈養(yǎng)著青春正好的白兔,這是一種怪異的美感。 或者說,這并不美。 文人需要騙過自己的心,再騙自己的眼,最后欺騙自己的手,才能將虛無縹緲的美傾注在紙筆之上。 皇帝一開始還算得體,可美人在懷,沒多久又開始肆無忌憚了。一手肆意攬上貴妃的腰肢,一手扳過她的臉貪婪地嗅著女子特有的甜美體香。 “陛下——”貴妃抓住他不安分的手,小聲提醒道,“薛大人在作畫呢,你這樣亂動,讓他還怎么下筆?” 皇帝這時候倒振振有詞:“下不了筆嗎?畫技之高超者,物相皆在心中,如何這般容易就受了干擾?想來國師出身寒微,作畫卻也是一絕,下筆如有神,難道我朝欽點的狀元郎,竟還到不了這般境界?” 薛云照抬首,卻正對上貴妃目光,盈盈若有光。 她背對君王,她正視著他,這一刻,她的眼里應(yīng)是只有他的吧——薛云照手中的筆不自覺止住了。 然而這般相視不過是匆匆一瞥,貴妃的目光很快又落回了君王身邊。她笑得很美,采下一顆珠圓玉潤的葡萄放入君王口中。 “陛下,吃了東西可得安分了。”她環(huán)視了殿中十?dāng)?shù)個宮人和案桌前的畫師,“天色尚早,這里還這么多人呢……” “這是朕的后宮,你是朕的女人,他們能置喙什么?” 葡萄入口,輕輕一咬,汁水順著喉舌流入脾胃,香甜,生津。 “自是沒人置喙陛下,可悠悠眾口都來置喙臣妾了!說臣妾是紅顏禍水,狐媚惑主,尤其是那個國師,總是與臣妾過不去,可陛下您方才還出口夸他……” 她拈著扇子,嗔怪時候的模樣像個楚楚可憐的小妖精,惹得君王心癢,一時間胃口大開。 “愛妃識大體,莫要與那些食古不化的人置氣?!彼樖终乱活w葡萄,“來,張口,朕也喂你吃甜的?!?/br> 貴妃垂眉點點頭,順從地張了嘴。葡萄落入女子小巧的口中,粉舌、貝齒細(xì)嚼慢咽。 葡萄甜嗎?想來是可口的,能夠奉送給君王的,從來都是世間頂好的,不論是物,還是人。 明明方才嘗過了,此刻卻顯然是不夠的?;实坫躲兜乜粗F妃將葡萄咽下,看得兩眼發(fā)直,身體驀然燥熱起來,下一瞬便徑直吻了上去,野蠻的索取。一雙蒼老的大手在她背部游走,他在脫她的衣物,在眾目睽睽之下求歡。 貴妃似乎并不驚訝,像是司空見慣。她任由他將她壓在身下,任由他嚙食著自己的唇瓣,任由女子的尊嚴(yán)在大庭廣眾之下被一點點剝下。她回吻著君王,回吻著這個與她年歲并不相稱的男人,她的嘴角似是帶著笑意的,她是愛他的嗎?她愿意做他的妃子嗎?她是真心愿與他行魚水之歡,白日宣yin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