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禾衣是個會武功的,哪里能叫她們給按住。 她正要卷袖子的時候,卻聽見一道極其溫潤沉穩(wěn)的男子嗓音自身后淡淡響起。 男人聲音不大,可他一開口,四下雜亂如雞窩的動靜卻驟然一靜。 “杏玉,你果然又在這里胡鬧——” 來人不是旁人,正是前兩年被天子封為玉山侯的顧宣清。 杏玉一瘸一拐地被下人攙扶起,反應過來之后頓時氣急,“父親,她們對我不敬……” 織霧余光瞥見跪在地上的小姑娘,那小姑娘很快便趁亂被自家丫鬟偷偷攙扶離開。 接著聽見杏玉的話后,她抬起眼睫,正遲疑想要開口說話,卻聽見顧宣清道:“她也是你嬢嬢?!?/br> 織霧心頭驀地一跳。 她抬眸看向顧宣清,可對方掠過她的目光卻仍舊如平常。 織霧這才恍然,這位兄長指的是他們這層遠方表兄妹的關(guān)系,而不是真的以為她是meimei。 顧宣清單手背在身后,卻只盯住了始作俑者,冷聲道:“杏玉,你跪下。” 杏玉面上的憤怒當即凝固。 “父親……” “你不跪,我就只好當眾請家法了?!?/br> 杏玉眼中盈滿淚珠,顧宣清卻不為所動,顯然早已習慣她那些把戲。 “原本是打算過了壽宴再將你送走,可眼下卻沒有這個必要?!?/br> “等會女學院的吳夫子來之后,你便直接隨她去吧?!?/br> 去了之后,三年都不得出。 杏玉霎時不可置信,雙膝一軟連忙跪下,“父親,阿玉知曉錯了。” 顧宣清搖頭道:“杏玉,你不小了,胡鬧也該有度?!?/br> “從今往后,你不許再接近天子半步?!?/br> 他交代完這一切之后,這才將織霧這位遠客一并稍上,轉(zhuǎn)身離開。 跪在原地的杏玉整個人都幾乎僵住。 “郡主,這下可怎么好?” 在她身邊常年伺候的下人太清楚她有多不想要收手。 她們郡主想要更多的權(quán)力,才不會甘愿去那女子學院困頓三年。 杏玉咬了咬唇,在那女子學院的女夫子趕來之前,她打聽到天子身邊的溫辭也入了府。 杏玉暗地里讓人跟上前去,待溫辭見過父親之后,便將對方引到自己這里。 底下人照辦之后,果不其然,過了片刻,身后隨著兩名侍衛(wèi)的溫辭果真路過此地。 溫辭今日是過來提前將天子的禮送來,以代替天子的心意,為玉山侯賀壽。 玉山侯一如既往都并不領(lǐng)情,甚至沒有親自接見溫辭,這些也都在溫辭的意料之中。 唯獨意外的是,這位郡主會突然想要找上自己。 溫辭本無意參與他們父女之間的事情。 杏玉卻紅著一雙眼眸,“溫大人,不知能否勞煩您帶我入宮一趟?” 溫辭道:“可是……” 他抬眸看見了遠處來的女夫子,“如此違背了玉山侯的命令,不好吧?” 杏玉道:“是我想起來和嬢嬢有關(guān)的事情,還請大人成全。” 溫辭掃了她一眼。 即便知曉她的心思,可她在提到她嬢嬢時,他也絕無可能會拒絕她的任何要求。 而這小姑娘也正是靠著這點,從陛下手中獲取了不少特權(quán)。 溫辭答應帶杏玉入宮。 有他出面,府上沒有人敢攔住杏玉。 杏玉便刻意保存著手掌手臂處的血痕。 在進入大殿之前,更是故意將傷口掐得更加鮮血淋漓,隨即便令眼中噙淚進去。 殿內(nèi)冷肅。 九首金龍香爐中燃著淡淡的香。 寬大御案背后,年輕俊美的帝王在那幽幽冷香霧氣背后,顯得愈發(fā)丨縹緲不可觸碰。 從旁觀者角度來看,自男人表面皮囊自是看不出分毫異樣,除了略顯消瘦外,五官卻日漸沉穩(wěn)成熟,在歲月的沉淀下,愈發(fā)有了年長者的威儀。 不似前兩年,尚且還有人敢用謫仙來稱贊天子那副漂亮的皮囊。 眼下,莫說他近些年做過的事情,手段無一不令人心生駭然,光是那雙幽森濃戾的黑眸,便已讓人不寒而栗。 陳年舊日的贊譽更像是蒙上了一層厚厚的灰,取而代之的是愈發(fā)令人膽戰(zhàn)心驚的暴君聲名。 “聽說你要見朕?” 晏殷不茍言笑時,唇角卻仍舊帶著幾分上翹弧度。 可其間冰冷并無分毫溫情可言。 哪怕面對的是外人眼中,他最為寵愛、給出特例的小郡主杏玉。 在目光落在杏玉傷殘的臂膀時,帝王語氣愈發(fā)不可捉摸,“誰打了你?” 杏玉淚眼汪汪道:“是……是嬢嬢身邊的丫鬟……” 她緊接著補充,生怕激怒不了對方一般,“父親非要我喊另一個女子叫嬢嬢,我不肯,父親就……就罰我。” 事實上,杏玉也只覺得自己的嬢嬢永遠只有一個,不該被父親這么草率地要求她去喚旁人。 “陛下……杏玉不想住在府里了?!?/br> 纏枝葡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