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宮人們面面相覷,卻無一人敢大聲喘息。 在這些手持沉重玄刀的禁衛(wèi)軍面前,宮人們都如同瑟縮的鵪鶉般,紛紛夾起手臂低垂腦袋從屋內(nèi)被驅(qū)入庭院,一一排查嫌疑。 其他的屋子都已經(jīng)搜過了,余下一間便只有織霧的寢屋。 隔著一扇金絲楠木雕花朱門,沉香的指節(jié)扣響了門板,語氣緊繃道:“小姐……” “太子殿下來了?!?/br> 室內(nèi)的燈火隨風(fēng)搖影,隔了好一會兒才傳來少女的聲音,“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說,我現(xiàn)下累了。” 織霧話音落下,可下一秒,那扇房門還是被人吱呀沉沉推開。 織霧聽見外面動靜,那不徐不疾的沉穩(wěn)腳步都仿佛結(jié)結(jié)實(shí)實(shí)踩在她心尖子上,讓她指尖陷入掌心越深。 室內(nèi)香氣浮動,似美人身上清清甜甜的花香。 在沒了衣物層層疊疊的包裹后,便愈發(fā)遮掩不住。 香氣自暴露的雪膚表面借住身體溫暖的熱意幽幽彌漫…… 那種獨(dú)屬于女子私密閨房氣息,令人瞬間便陷入另一番幽秘的地帶般。 藕合色云緞裁成的床帳半垂于地,床榻邊沿堆著一些女子柔軟衣物。 織霧裹著薄被,在門簾處瞥見那一抹衣擺后,唇瓣里的呼吸都變得緊張起來。 在對方一步、兩步、三步……靴尖就要觸到榻前的桃紋腳踏時(shí),她才驀地偏過面龐,啟開唇瓣。 “殿下,我方才飲了些果子酒,弄臟了衣裙?!?/br> “眼下我身上不著片縷。” “所以,殿下不能上前……” 和上一次暗地里吃虧的性質(zhì)不同。 上一次,也許只是他私下于無人處警告她的特殊手段。 而這一次,他如此大張旗鼓的陣仗,身為太子,又是東宮之主,更兼之是太上皇眼中的“好哥哥”。 即便他真的懷疑,也絕不該對自己的meimei這樣無禮。 逼她拿出沒有穿衣裳的證據(jù)是無禮,讓其他宮人上前來檢查也是。 男女之間的差異便是如此,當(dāng)她沒有穿著的時(shí)候,他身為男子,怎么做……都會是一種冒犯。 織霧這次就賭,宮里有太上皇他老人家坐鎮(zhèn)。 太子即便真的只是個(gè)道貌岸然的偽君子,也絕不會衣冠禽獸到當(dāng)著眾人的面,對著赤身裸體的meimei敢做出什么下流齷齪的事情。 第37章 醉酒之后弄臟了衣裳是很正常的事情。 在自己寢屋里褪下全部的衣物, 想要等宮人送來干凈的衣物再睡也同樣是再正常不過。 可有了上一次的矛盾之后,織霧和東宮太子之間絕不會是可以和顏悅色相待的關(guān)系。 在上方壓抑的審視之下,織霧卻聽對方語氣徐緩說道:顧小姐從前睡得沒這么早?!?/br> 織霧垂下眼睫, 輕聲回答:“想來殿下是誤會了,我一向都是如此……” 晏殷說:“是嗎?” “可在桃花村的時(shí)候……你睡得可一點(diǎn)都不早?!?/br> 他們孤男寡女同屋而處, 就連睡覺都在一間室內(nèi)。 雖談不上鼻尖抵著鼻尖, 身體貼著身體, 但……她什么時(shí)候褪了外衣,什么時(shí)候陷入夢境, 他卻比她都要更為清楚。 太子提起這一切, 顯然不是要與織霧敘溫情, 而是在提醒她, 桃花村里的舊怨已經(jīng)足夠多, 再添上眼下這一筆, 恐怕日后待她從高處墜落,底下有的是惡虎豺狼,貪婪流淌著口涎想要將她分而食之。 這是他的提醒, 也是他的警告。 晏殷說道:“很可惜,今夜孤卻需要檢查一下顧小姐身下的寢榻才能離開?!?/br> 他的話音落下, 榻上的少女驀地睜圓了眼眸。 他這句話顯然讓織霧瞬間又想起來另外一樁要命的事情。 在話本中,這里不光光是顧盼清的寢院,更是她當(dāng)初從太子這里奪來的寢院。 寶珍苑從前是太子搬入東宮之前的寢院。 就連她身下這張床榻,也是晏殷曾經(jīng)睡過的…… 換句話說, 床榻上有關(guān)于密室的機(jī)關(guān),他未必會不知道。 “可……” 少女?dāng)恐”? 似乎終于生出了一絲不安。 “起來——” “這樣的話,阿霧不要讓孤說第二遍。” 男人沉沉黑眸注視著她, 像是要望入她的眼眸深處,將她那些小把戲全都看穿。 織霧無處可藏,被他視線寸寸剮視,只覺身上根根細(xì)小的汗毛都要豎起,卻半分都不能讓。 她軟著語氣,話里反而逞強(qiáng)地反駁。 “可我與殿下只會是仇人的關(guān)系。” “殿下的話說幾遍……我都不會聽。” 仇人? 她說是夫妻就是夫妻,說是仇人便是仇人…… 在她上方的男人緩緩垂下眼瞼,眸色愈顯漆沉,“阿霧……” “你是真的很不識抬舉?!?/br> 織霧聞言眼睫驀地一顫。 感受到頗為熟悉的壓迫感……她當(dāng)即便再隱忍不住,想要與他破罐子破摔,直接喊人。 在他找到哥哥之前,他對她做什么都會是錯(cuò)。 可晏殷的耐心似乎早已消耗殆盡。 纏枝葡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