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對于男人來說,唯一麻煩的就是需要他從這里一直走到門口,然后跨過門檻再走去外面廚房。 對于正常人極短也極正常的路程,對他來說,卻不吝于爬一座山般費勁。 果不其然,男人在聽到這話后,徐徐垂落目光。 他低頭看向躺在枕上眸光輕顫的美人,對方抿著紅唇輕輕壓抑吐息,緊緊扣住的玉嫩指尖甚至繃到泛白。 似乎在他面前隱忍著極可怕的事情。 在織霧被他暗沉沉的眸子盯得頭皮發(fā)麻之時,男人卻垂眸莫名笑了一聲。 織霧從未聽他笑過。 那掠過耳畔一瞬間的聲音宛若風(fēng)拂,幾乎讓她以為自己生出了錯覺。 他語氣極淡,偏生嗓音又極為清潤好聽。 “好。” 晏殷答應(yīng)下來后,從床頭抽取出了一條細長的棍。 他披上外衣,支著棍,后背朝著織霧,一步一步朝門畔走去。 直到人徹底走出了視線范圍,織霧才驀地松開了指尖,后背緊貼肌膚的一層內(nèi)衫也幾乎濡濕。 不到半個時辰。 等粥熬好端來,男人再度重新走進屋來時,織霧不動聲色地在他腿間巡脧,也沒看出什么異常。 劉甫說過,如果刺客強行走路,多半會崩開傷口重新淌血。 可他褲腳上一點痕跡都不見有…… 所以,果然是自己太過緊張誤會了嗎? 在她眸底漸漸浮出迷茫之際,這一次抬手接過粥碗時,卻不知是不是方才過于緊張用力,以至于在接住碗底的瞬間,指尖一軟,竟再度摔了一次。 一碗白花花的米粥頓時跌落在地。 “嘩啦”的刺耳碎裂聲瞬間蓋過了一切。 頭一次失手撒了茶水也就罷了,可第二次,怎么看都怎么像是故意在糟踐旁人的好心…… 室內(nèi)在碗跌碎之后驟然陷入一陣沉寂。 坐在榻上的美人怔了怔,隨即聲音極小地喚了句“夫君”。 “抱歉……” 她眸色略顯無措,這次說出口的道歉顯然要比方才真心許多。 拖著殘疾的病體忙碌半晌為她熬出的粥就這么毀了,換做正常人也許早就沉了臉色。 可晏殷卻只神色淡然地看著這一切,好似只看見了與自己無關(guān)的事情般。 他答了句“沒關(guān)系”。 接著就要一手支撐著手拐,頗艱難地俯身去撿起地上碎片。 織霧知曉自己這樣有多過分,見狀連忙掀了軟衾,下榻去阻止他。 “我睡上一覺好許多了,夫君還是讓我來吧。” 慚愧的情緒摻雜在弱弱的語氣里,明顯是心虛得不行。 織霧雙手搭在丈夫的臂彎,將男人攙扶坐下,又快速將地上的東西收拾干凈。 一頓折騰下來,天是徹底黑了。 織霧心中忐忑不安,發(fā)覺通過這樣淺顯的試探實在看不出什么。 為了打消心里那些怪誕的疑點,索性提出給男人按揉腿上的xue位。 “我是跟楊大嫂學(xué)的,楊大嫂說,她生孩子那會兒時常腿上酸疼,劉大哥不知是從哪里學(xué)了一套揉捏腿上xue位的方法幫助緩解酸痛……” “夫君一直不良于行,想必也是缺乏了xue位刺激,多揉捏揉捏也許能疏通血脈,讓腿腳恢復(fù)一些?!?/br> 晏殷腿腳不便,勉強坐在榻側(cè)。 他手里的細拐被織霧接過隨手放到了他抬手觸碰不到的地方。 不等晏殷拒絕,織霧便揣著心思試探著與他拉近距離。 屋里的地方不是很大。 她靠近時,膝蓋隔著薄裙難免觸碰到男人的大腿,裹著一陣幽香貼近。 和上次“扶他”不同。 上回半是試探頗遲疑地想要解開他的褲腰,這次卻帶著一種生怕他會不允的笨拙莽撞。 美人斂住唇齒間的輕微呼吸,完全不敢與男人視線相觸。 她指尖碰到他的腰,晏殷都并未阻止。 他只是緩慢低下頭,黑眸斜睨著她緊張的動作。 這幾乎是他們距離最近的一次。 她俯身湊近,光潔的額好幾次就要撞到他的下巴。 退縮時,那白晃晃的嬌艷面頰便又抵在了他眼皮下。 “既然只需要揉捏xue位,褲腳卷起來也是一樣。” “只是……” 他們之間的距離,已然近得過分越界。 男人垂下長睫,微涼的吐息幾乎就落在了織霧的軟嫩面頰,語氣輕柔地、卻又字字清晰地摜進她的耳廓。 “你果真要看嗎?” 織霧的心跳驟地一窒。 她頗為錯愕看向他。 “夫……夫君……” 在抬眼對上對方黑眸的瞬間,臂上猛然豎起的汗毛讓她本能想退。 可冰涼的指尖卻落入了對方的掌心下,在她下意識想收回來的時候,被扼住。 在略顯驚慌的妻子做出下一個舉動之前,男人晦暗不明的黑眸凝著她的面龐,繼續(xù)淡聲說道:“我的膝蓋沒什么力氣……” “勞煩阿霧替我將褲腳卷起?!?/br> 他近乎善解人意提出的要求,恰好似給瞌睡人及時送來的一只枕,讓織霧都毫無預(yù)料地愣住。 片刻。 一番設(shè)計之下終于順利撩起男人的衣擺。 織霧如愿看清楚對方卷起褲腳后,露出的完好無損的腿。 纏枝葡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