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繼續(xù)固守毫無意義?！?/br>
    “關東跟關中的隔閡差異一定會破除。”

    “彌合東西，這本就是皇帝要做的、該做的，任何阻攔的，都是站在皇帝的對立面。”

    “而你們沒有能力抗衡。”

    “且恰恰相反?！?/br>
    “你們阻攔的越起勁，朝廷對關東的扶持就會越大，大到讓你們不得不退縮，只是那時恐就不是老秦人官員說了算了，而是關東出身的官員說了算?！?/br>
    “你應該能明白這個理?！?/br>
    聞言。

    馮去疾臉色變了又變。

    最終沉默了。

    他知道嵇恒是何意。

    也清楚嵇恒表達的是什么意思。

    只是這一步若是退了，他在朝中就無立足之地了。

    而且還要背負罵名。

    馮去疾神色幽幽的看著嵇恒，道：“你對你的變法就這么有信心？”

    嵇恒笑著道：“若是沒有信心，又如何敢接下？”

    “不過我主持的變法，持續(xù)的時間會較長，改變的事也會很多?！?/br>
    “甚至是對天下都有會全盤整改?！?/br>
    “雖然很難，但與天奮斗，其樂無窮；與地奮斗，其樂無窮；與人奮斗，同樣是其樂無窮。”

    “我本可以不來見你?！?/br>
    “只是你身為大秦丞相，終究需要一個體面。”

    “我可以在改制方面，為你們開一些方便之門，不過自適用于短時，時間一長就眾人平等了，但相較，還是對關中出身的人更有利?！?/br>
    “這是我唯一能承諾的?！?/br>
    馮去疾陰晴不定，卻是拿不定主意。

    嵇恒沒有想再說的想法，只是道：“三天后，我會讓陛下將三公九卿召集起來，到時一同商議，正式頒布‘廢除世官制’，到時我會在那場議會上，再做一些讓步，但也是最后的讓步了?！?/br>
    “而且……”

    “民爵相關的事必須要定下?！?/br>
    “民法可以緩、可以慢，但民爵不能拖?！?/br>
    說完。

    嵇恒大步流星的離開了。

    馮去疾站在殿內，望著嵇恒遠去的身影，臉色變了又變，最終輕嘆一聲，回到了自己的丞相府。

    只是整個人消寂了不少。

    第501章 民爵成！

    三日后。

    經過三天的發(fā)酵，咸陽并未因此消寂，反而議論的越來越多了，而且也開始傳向附近郡縣。

    咸陽的中下層官吏也議論不斷。

    只是相較城中的熱鬧，各大主要官署的官員都保持著安靜，并未有明顯的表態(tài)。

    一切都透著異樣。

    暮色時分。

    咸陽各大官署的官吏，陸陸續(xù)續(xù)回了家，只是蒙恬、馮去疾等人，卻并未急著離開，而是乘著馬車，去到了改制府外。

    這座昔日的博士學宮，在改制府越來越多的官吏到來后，已重新煥發(fā)出了生氣。

    府外。

    有不少士卒站列。

    蒙恬面色平靜，跟馮去疾等人對視一眼，踏入到了這塊地界，剛走進便有小吏前來熱情相迎。

    見只是小吏，馮去疾、陶舍等人面露不悅，他們身為大秦重臣，身份顯赫，如今屈尊前來，嵇恒怎么說也當親自相迎。

    讓幾個小吏來迎接，這豈非是看不起他們？在故意給他們上眼色，想給他們一個下馬威？！

    不少人冷哼一聲，更有性子急的，直接指桑罵槐的數(shù)落起來，不過也只是表露了下不滿，并未小題大做，他們還不會因此太過掉身份。

    不一會。

    蒙恬等人就到了大堂。

    嵇恒早已在大堂中等待多時了，他看著蒙恬等朝廷重臣，嘴角揚起一抹弧度，道：“方才陛下派了人來，忙著跟那幾名刀筆吏吩咐些事，誤了諸位大臣，還請諸位見諒?！?/br>
    說著。

    嵇恒朝眾人微微躬身。

    蒙恬微微振袖，淡淡道：“無妨，都只是些粗枝末節(jié)，陛下交代的事更重要。”

    “我等這次前來，便是想來聽一下，你對改制的想法跟主意?！?/br>
    嵇恒點頭。

    他讓諸位大臣落座。

    然后又派人送來熱茶，在一番簡單的列席后，嵇恒喝了一口茶水，稍稍潤了下嗓子，道：“其實諸位大臣心中都很清楚?！?/br>
    “改制只是一種委婉的說法，其真正的名稱當是變法?！?/br>
    “我之所以用改制二字，便是不想如過去變法一般，大動刀戈，也不想將事情弄的太過冷酷。”

    “究其原因?！?/br>
    “并非是于心不忍，也不是什么下不了手，而是前幾日馮丞相說的那樣，現(xiàn)在其實并沒到改制的時間。”

    “大秦并未到生死存亡之際，現(xiàn)在的大秦整體上是欣欣向榮的，也正朝著安定的狀態(tài)過度?！?/br>
    “我與諸位大臣并無嫌隙?！?/br>
    “更無恩怨瓜葛?！?/br>
    “之所以助推這看似有點不合時宜的‘改制’，其實只是想為大秦奠定一個更長久的根基?！?/br>
    “吹風報諸位恐都有所耳聞，也聽聞了當下城中的民心民意，而那才是大秦大多數(shù)民眾樸素又真摯的真情流露?！?/br>
    “大秦眼下的安穩(wěn)，其實并不是真正的安穩(wěn)，而是對天下過往紛爭戰(zhàn)亂的厭惡?！?/br>
    “所以他們甘于忍受?！?/br>
    “而這種忍受并不會持久，因為始皇遺留下的體制，本就是殘缺混亂的。”

    “始皇有革新天下之志，奈何天不假年，加之受時事束縛，很多都潦草結束，亦或是虎頭蛇尾，亦或是各種政策拼接，最終成了縫縫補補?！?/br>
    “并未盤徹天下完成?！?/br>
    “當今陛下有繼承始皇遺志之心志，又有了改制天下的基礎，故才有了改制府的問世?！?/br>
    “這次改制并不會有之前激烈，也不會有過往變法的殘忍，究其原因只不過是在繼續(xù)始皇的革新。”

    “這是改制的前因！”

    嵇恒正襟危坐，將改制的原因徐徐道出。

    眾人默然。

    并未有什么言語。

    嵇恒又道：“前言已經給諸位大臣說清楚了，諸位也當明白，我推行改制的必要?！?/br>
    “改制勢在必行，不容阻攔，這是大秦今后能否長久的基礎?！?/br>
    “不過今日，我首要講的不是其他方面的改制，而是軍?！?/br>
    “此事，蒙丞相、李信太尉恐都已經知曉了，或許還有其他大臣，或多或少已有所耳聞。”

    嵇恒看下一旁的眾人。

    蒙恬蹙眉，李信眼中閃過一抹寒光，又很快收斂下去，張蒼、陶舍、史祿都目光微凝。

    馮去疾、馬興幾人則神色微異。

    他們對此并不知情。

    但他們都是心思活絡之人，看到蒙恬跟李信的神色，就已經明白嵇恒所說是真是假了。

    李信道：“軍事乃國家機密，不便為外界知曉?！?/br>
    嵇恒頷首。

    他笑著道：“軍事機密，的確不當謀于外人，但諸位都是朝廷重臣，有些事還是當知曉的?！?/br>
    “而且這也事關改制?！?/br>
    嵇恒雙手放在案上，淡淡道：“大秦正在逐步將軍權兩分，一部分主外，一部分主內。”

    “主外的為大秦國防軍，由北原大軍，南海大軍組成，主要任務自然是戍邊護衛(wèi)，開疆拓土等職能?！?/br>
    “只負責邊疆跟對外?！?/br>
    “而像是地方的亭卒、縣卒、郡卒等地方士卒，今后都歸為內軍，負責內部的治安、穩(wěn)定等方面?！?/br>
    “具體會如何做，我不是很清楚，但有一點，也是內外軍分野最重要的一點，便是外軍適用軍功爵制，而內軍則按民爵內政。”

    “軍籍通過士官轉職等可以變成民籍，而民不能轉為軍，除非特殊情況，皇帝特許，不然一旦退伍，便不能再回到軍中?！?/br>
    “太尉主內，至于國防，則由另外的一套體系負責，兩者互不干擾，也沒有職權交錯?！?/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