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待在這里。”

    “便是在等扶蘇跟胡亥！”

    “朕想看看，朕的子嗣，究竟敢不敢害朕。”

    “朕也想看看，朕的大秦，朕的朝堂，朕的皇宮，究竟有多少人生出了異心，又有多少人迫切的想讓朕死?！?/br>
    ‘所以朕明知你欲加害于朕，卻故意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故意讓人放他們進來，甚至有意的放松了戒備，就是想讓你一步步得逞，只是趙高，你讓朕失望了?！?/br>
    “朕給了你這么久時間。”

    “而你做的事，卻這么的粗糙。”

    “這么的不堪一擊?！?/br>
    “朕本以為你會謀劃的很詳細，很周全，甚至會讓朕都感到棘手?！?/br>
    “因為你對朕很了解，了解到僅憑察言觀色，便能從一名籍籍無名的宦官，一步步走到大秦中車府令的位置，甚至一度成為朕的近臣，成為朕身邊最信任最依仗的人?！?/br>
    “只是這么多年過去，你并無任何長進?！?/br>
    “依舊只會以命相搏?！?/br>
    “靠著豁上性命，去博一次上位機會?！?/br>
    “當年博浪沙，你冒死替朕護駕，那次你博對了?！?/br>
    “如今卻依舊只會這一下，或許多了幾分伶牙俐齒，多了幾分蠱惑慫恿，但本質(zhì)跟過去無異?！?/br>
    “你待在朕身邊這么久，就這么沒有長進嗎？”

    嬴政滿眼失望。

    他一擺手，朝殿外高聲道：“來人，將趙高、趙佗等人押下去，著廷尉史祿三日之內(nèi)，將這些人的同黨，全部查清，夷三族，舉族上下格殺勿論?！?/br>
    “對于參與此次宮廷政變的大小官吏，其仕途升遷過程中，所有推薦、保薦、核準之人，一律查辦?！?/br>
    “今日護衛(wèi)不力者，即刻處死！”

    “……”

    嬴政的聲音在殿內(nèi)闖蕩。

    也傳到了殿外。

    隨著一陣驚慌跟失聲，殿外的聲息平靜了。

    趙高發(fā)動的政變，就這么結束了。

    來的突然，結束也突然。

    只不過嬴政并未就此離開章臺宮，而是繼續(xù)坐在床榻上，目光冷冽的看著殿外。

    他在等。

    等胡亥跟扶蘇究竟誰先來！

    第433章 殺子！

    章臺宮。

    殿內(nèi)很安靜。

    李斯跟嬴賁安靜的候在一旁。

    嬴賁面色清冽，對于之前發(fā)生的事，心中滿是不屑跟輕蔑。

    趙高圖謀的事太粗糙了。

    朝廷早就有了防備，趙佗更是不足為懼。

    若是在南海，趙佗或許還有掙扎的可能，但在咸陽在皇宮，趙佗沒有任何機會。

    大秦的將士，效忠的永遠都是大秦皇帝。

    只要始皇能發(fā)聲，便沒有士卒會反敢反，即便趙佗說的天花亂墜，蠱惑的人心動搖，只要殿外將士聽到始皇的聲音，這些士卒第一時間便會倒戈。

    這是始皇統(tǒng)治大秦三十幾年的成果。

    在大秦始皇便是天。

    這也是始皇敢只身涉險的底氣。

    他根本不信，宮中的士卒會為趙佗說動，而事實的確如此。

    趙佗從一開始，便說明了，唯有始皇死了，趙高拿出令書，他才能吩咐得動，但隨著始皇開口，趙高跟趙佗的謀劃，就已徹底宣告失敗了。

    沒有任何翻身希望。

    李斯身軀站的筆直，手心后背滿是細汗。

    他知道。

    自己的仕途結束了。

    雖然陛下剛才沒有治自己的罪。

    但趙高慫恿的那番話，一定會傳到陛下耳中的。

    而且趙高找上自己，就已宣告自己在朝堂的日子結束了，陛下不會信任一個手握大權，甚至還為試圖政變的人拉攏的人，而且不僅是始皇，換做任何一位帝王，都容忍不了。

    李斯心中很清楚。

    他如今后怕的并不是退下。

    而是在關東巡行時，陛下未曾找到自己，也未曾跟自己交心，面對趙高的蠱惑，自己會不會被說動？

    他在心中一遍又一遍的問著。

    最終。

    李斯嘴角露出一抹苦澀。

    他知道，會。

    因為他就是一只‘鼠’，無論是從廁中，換到倉中，依舊改不了戀權習性。

    若非陛下提前出言，在趙高精心的慫恿下，尤其是見到那份空白令書，以及見到趙佗等人出聲，若是還知曉陛下真的病危乃至已經(jīng)駕崩。

    自己恐根本抵抗不了誘惑。

    那是權勢??！

    想到這。

    李斯只覺掉入冰窟，渾身發(fā)冷驚懼。

    他不知道當初為何陛下會跟自己交心，是真的只想讓自己退下，亦或者是察覺到了趙高意圖，不想讓自己晚節(jié)不保，亦或者是真的想踐行讓功臣全身而退的諾言，在竭力護住自己這位帝國重臣，這才將那一番話語重心長的話說給自己。

    無論是哪種。

    都足以表明，陛下洞若觀火。

    對自己也是了如指掌。

    他此刻深深的體會到，當年王翦、王綰、尉繚，以及近前的頓弱等人的恐慌跟不安了，也知曉為何這些人最終都不再戀權，甚至都主動上書告老還鄉(xiāng)了。

    因為這個位置呆不住。

    每多呆一日，便是煎熬一日。

    誰也受不住這樣的壓力跟心中的恐慌。

    退下。

    已是最好的選擇。

    若是繼續(xù)戀權，保不齊會怎樣。

    李斯伸手，擦了擦額頭的細汗，他已打定了主意，等這次事情結束，便立即上書退下，不然恐大禍臨頭，尤其在經(jīng)歷了一次事變后，陛下的心態(tài)明顯會發(fā)生改變，如此情況下，自己無疑會變得很危險，處境也會更加艱難。

    他必須退了。

    而且要退的堅決跟徹底。

    這時。

    殿外響起一道腳步聲。

    而后殿內(nèi)的眾人，便聽到了臚傳的高呼。

    胡亥公子求見。

    聞言。

    留在殿內(nèi)的眾人臉色大變。

    他們知道壞了。

    胡亥不該是第一個來。

    甚至。

    他就不該來。

    嬴賁臉色一變，正欲開口替胡亥說情，便見到始皇冷冷的說了一聲：“讓胡亥進來吧。”

    嬴政眼神很冷漠。

    帶著幾分痛心，還夾雜著一些失望。

    胡亥進到殿中，他并不知殿內(nèi)發(fā)生了什么，只是前面趙高傳信，讓他急忙來章臺宮，說是陛下宣他。

    他自不敢怠慢，連忙跑了過來。

    為此。

    更是一路疾步小跑。

    胡亥面色肅然，朝著嬴政恭敬行禮：“兒臣胡亥參見陛下?！?/br>
    嬴政沒有說話，冷漠的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