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7節(jié)
書迷正在閱讀:背刺太子后我死遁了、后宮生存指南[清穿]、我的兩個頂流親兒子終于和好了、保命要從娃娃抓起、特種歲月之彈道無聲、經(jīng)營無限流副本的第一步、神諭殘卷、龍在天涯、渣“攻”求生指南、炮灰人夫攻的賢惠日常
張良不語。 只是眼神越發(fā)尖銳。 猶如一柄利刃,即將要出鞘飲血。 嵇恒緩緩起身,負手望著天空,沉聲道:“世人皆知世道艱苦,主要是不知這苦日子何時能結(jié)束,若是知曉,他們吃苦,是為了后面的子孫不用再吃苦,恐多少人會甘愿繼續(xù)忍受一下?!?/br> “秦之天下?!?/br> “至少能為天下爭取到幾十年的太平?!?/br> “這就我而言已經(jīng)足夠了。” “至于你袖間的匕首,就沒有必要拿出來,你我相會,只為暢所欲言,若是動了刀兵,那便失去了原本趣味,而且你傷不到我的。” 嵇恒回過頭。 目光深邃的盯著張良。 張良一愣。 但眼神隨即就再度堅定起來。 嵇恒輕笑一聲,輕嘆道:“我雖不習(xí)武,但這幾年,一直有下地干活,自認還是有一些力氣,而且你的動作太拙劣了,也太容易為人看穿了,你固然是練過劍術(shù),但在這方寸之間,最終靠的還是近身rou搏,你不是我的對手?!?/br> “不然我又豈會將四周的侍從撤走?” “身為文士,手持筆墨,便可當(dāng)千萬雄兵,何以自己去舞刀弄槍?這豈非本末倒置?” “如此看來,你是怕了?!?/br> “或者說,我的存在,讓你很忌憚?!?/br> “以至于想殺之而后快?!?/br> 聞言。 張良臉色變了又變。 最終還是選擇將匕首亮了出來。 他將手中匕首扔到地上,重新?lián)]了揮袖,凝聲道:“你果真是早就料到了?!?/br> “其實我一直以來都有一個困惑?!?/br> “就我自己感受而來,你似乎一直在提防著我?!?/br> “我的直覺可是有出錯?” 嵇恒露出一抹意外。 他深深的看了張良一眼,卻是沒有否認,他揉了揉太陽xue,無奈道:“這或許就是我不喜歡跟外界接觸的原因吧,這世上終究有些人天賦異稟?!?/br> “你說的沒錯?!?/br> “我的確在有意提防著你。” “而且不僅是你,還有其他人,我都在提防。” “為何?”張良一臉好奇。 他自認跟嵇恒不認識,而且過往做事,除了博浪沙那一次自殺式襲擊,后續(xù)都鮮少以自己的名義出手,為何還會為嵇恒這般重視?甚至是有意提防? 他很是不解。 “因為你太聰明了。”嵇恒幽幽道。 “這算什么理由?”張良卻是不由一怔。 嵇恒搖頭,輕嘆道:“你自是體會不到這種感覺,但我卻是感觸尤其深刻?!?/br> “我喜歡跟聰明人打交道,卻不喜歡跟聰明人為敵,人太聰明,有時就很容易做出非常規(guī)的事,而這就很容易導(dǎo)致變數(shù)發(fā)生,我不太喜歡自己做的事生出變數(shù)?!?/br> “因而自會有意提防?!?/br> “那你為何會這么提防我?我雖在天下有所名聲,但恐非是以智者身份聞名?”張良問道。 嵇恒啞然。 張良眼下的確不是以智者身份聞名。 但他對張良這位‘謀圣’可是忌憚的很,張良在楚漢相爭時,幾乎可以說得上是算無遺策,不然也不會被后世稱為‘謀圣’,更不會穩(wěn)居武廟之列。 如此人物,他又豈敢不防? 至于跟張良謀算交鋒,嵇恒并沒有這個想法。 跟這種人交手,是十分耗費心力跟腦力的,他前世便有跟司馬懿對峙過,深知這種滋味的難熬,因而自是不愿再重復(fù)一次,何況也沒有這個必要。 嵇恒笑著道:“因為你世代相韓?!?/br> “這便注定了你的家學(xué)很深厚,加之你這些年一直沒有為朝廷查到,定然也是有諸多算計,何況你名聲在外,自會對你多加留心?!?/br> 嵇恒面無表情的解釋著。 聞言。 張良眉頭一皺。 自己當(dāng)真是為名聲拖累了? 他并不信。 就算自己的確名聲在外,嵇恒又如何能提防的如此謹慎周密?分明是對自己很是了解,才能做到這么細致入微,對于嵇恒的說法,張良根本不信。 不過他并未就此多問。 嵇恒言已至此,又豈會再多說? 至于嵇恒還暗中提防著那些人,他同樣沒問,若是嵇恒想說,前面便已經(jīng)說出了,之所以決口不再提,便只是將此事告知自己一聲,也僅此而已。 甚至這很可能是嵇恒在故弄玄虛。 為的便是分擾心神。 他已經(jīng)得知了答案,至于其他細節(jié),并無太大用處。 他感嘆道:“你倒是心思縝密,將我算計的很是徹底,這半年來,我便一直感覺,自己好似有力使不出,分明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但每每有所動作,便會迎來當(dāng)頭棒喝,以至根本不敢有過多舉措,而這也多半是你的功勞了?!?/br> “如此心智,卻為秦人效力,實是天下之憾也。” “只是你對秦廷就這么有信心?” 兩人并肩而立。 雙方都未直視對方,而且目光都不約而同的移向了一旁的桑樹,仿佛在哪殘破的棋布上,兩人正在激烈的爭鋒博弈。 嵇恒道:“談不上多少信心。” “只是相較天下再度陷入動蕩,繼而人口減半,我更寧愿天下在有限的時間里,再苦一苦民眾,將天下未竟之業(yè)徹底完成,為天下?lián)Q一個長久太平。” “雖然這種做法并不值得稱道,卻已是目前最好的辦法了?!?/br> “至少他們中絕大多數(shù)人能活下來?!?/br> 聞言。 張良神色輕蔑道:“你方才說世人皆為門戶私計,你眼下所為難道不是嗎?還假以為天下謀之名,實則跟其他人又有何區(qū)別?” “終是自詡正義罷了。” 嵇恒點頭。 他對此并不否認。 他同樣有私心,也同樣有心思。 而且從某種程度來看,的確是在助紂為虐,因為大秦民眾本就活得十分艱苦了,但天下之形勢并不會那么快改變,至于那些快要活不下去的底層民眾,他們也是被自己放在了最后。 這些人太重要了。 涉及到這么龐大數(shù)量的群體,任何人都不能掉以輕心,也不敢有半點松懈。 在其他隱憂沒有解決之前,貿(mào)然去動人數(shù)最多的底層,需要面對的風(fēng)險實在太大了,即便是嵇恒,即便有始皇壓陣,也依舊不敢如此輕率。 而這也注定了。 底層只能繼續(xù)被苦一苦。 等到貴族、士人、商賈等其他群體被解決妥當(dāng),他們的生活才能真正迎來大的改善,只是這個時間嵇恒也不確定。 不過他已在盡量提速了。 只是還不夠。 加之欲速則不達,步子大了容易扯著蛋,歷史上有太多前車之鑒了,他不希望自己也淪為前車,因而雖有心提速,但最終還是在有意克制。 張良又道:“我從會稽郡趕來,沿途看到太多眾生百態(tài),而從這些人的臉頰上,我看到了萬民之疲憊,看到了天下之死氣沉沉,也看到了民不聊生,萬民怨聲載道?!?/br> “如此天下,難道不該推翻嗎?” 聞言。 嵇恒卻是突然發(fā)笑。 他負手在庭院中邁著步,神色舒緩道:“對于你所說的情況,我卻是有不同的看法,若是一年前,你這般說,我會深以為然,然如今,我并不這么認為?!?/br> “你看到的是民不聊生?!?/br> “但我不一樣。” “我看到灰燼下的蓬勃生機,也看到了一縷縷生氣凝成?!?/br> “我看到了一個盛世。” “一個即將到來的璀璨盛世?!?/br> “眼前的昏暗,終將過去,一個新的時代,正在來臨?!?/br> “死氣沉沉的背后,卻是有著一個無比輝煌光明的未來,這都是大秦框架下形成的,正因為此,我才有不得不繼續(xù)的理由?!?/br> “張良。” “對于這個世界而來?!?/br> “毀滅往往比建設(shè)要簡單的多?!?/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