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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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淡漠的看了杜赫一眼,凝聲道:“讓我澄清?” “我有何需澄清的?” “少府不妨把話說的明一點?!?/br> 杜赫雙眼微闔,讓人看不出神色,他遲疑了一會道:“殿下息怒,臣并非是在指責殿下,只是三人成虎,外界對殿下的一些做法,生出了很多異議,臣擔心日后恐還會出現,為了以防萬一,也為了避免朝廷精力浪費,臣這才斗膽前來,想向殿下尋個妥善的交代。” 聞言。 扶蘇眉頭皺的更緊了。 他一臉疑惑的看著杜赫,又看了看德、計然等人,撇嘴道:“為何少府說的話,我有些聽不明,既然少府想讓我討個說法,但總歸要讓我先知道發(fā)生了何事吧?” “說吧?!?/br> “外界又傳了什么謠言?” “竟能讓爾等這么在意,這么勞師動眾?!?/br> 見狀。 杜赫眼中露出一抹不確定。 他試探道:“殿下對外界之事當真不知?” 扶蘇很干脆的搖了搖頭。 他喟然一嘆,無奈道:“我過去很少接手政事,就算有所涉獵,也大多是旁觀,這次陛下遠行,朝廷重擔,我也算是擔負了一些,日常本就誠惶誠恐,唯恐處理出錯,為陛下不滿,又哪有多余心力去關注外界?” “只是聽少府之言,這次的流言跟我關系似乎不淺?” 聽到扶蘇這么坦誠的話,杜赫、計然對視一眼,眼中難掩欣喜,扶蘇竟真的不知情?若真是如此,那后續(xù)就更好辦了。全然不知。 而這其實本就是他們有意促使的。 杜赫等人的小動作,扶蘇是盡收眼底,不過只是在心中冷笑一聲,面上依舊不動聲色。 一旁。 末梢的閻樂嘴角浮現一抹譏諷。 他看著前面那幾個默不作聲的朝臣,心中卻是嗤之以鼻,這幾個老臣還當真是會表演,他們這么急忙的前來求見扶蘇,不就是想打扶蘇個措手不及嗎? 而且這個消息一公布,自己就被立即要求去勘察,為的不就是堵死扶蘇的后續(xù)處置? 等自己的回信一傳到,這些人立即就往扶蘇這趕了,自己累的跟牲口一樣,幾乎整天都在路上,他可是全程知情者,尚且累的暈頭轉向,扶蘇就算再有才能,能趕在之前打聽到消息,但又有多少時間容扶蘇去商量對策? 再則。 就算扶蘇能想到一些對策,但此事杜赫等人謀劃這么久,又豈會沒想好應付之法? 這次要的就是讓扶蘇進退兩難。 閻樂雖心中門清,但臉上卻不露任何痕跡,只是在一旁靜靜地看著,他也想看看,過去高高在上的長公子、大秦的儲君,面對這突如其來的風波,又能怎樣應對? 另一邊。 張蒼雙眼瞇成了一條縫。 整個人仿佛神游了一般,全程都沒有再開口,如一個敦實木墩,安靜的站在一旁。 杜赫略作沉思,并沒有主動開口,而是目光環(huán)顧四周,最終將眼神落到了閻樂身上,他嘴角露出一抹冷笑,吩咐道:“閻樂,你為咸陽令,此事是你上報上來的,你對相關情況了解最多,也最為詳實,就由你將此事告知給殿下吧?!?/br> 聞言。 本在等著看戲的閻樂一下怔住了。 他怎么也沒有想到,這事還能回旋到自己頭上? 但隨著杜赫的話說出,其他人都把目光看了過來,眼神中帶著幾分希冀,也帶著幾分勉勵跟威脅。 閻樂臉色很難看。 他又哪里不知杜赫的心思? 分明是想讓自己去做這個得罪人的事。 他在心中不由破口大罵,只是在眾目睽睽之下,雖心中有百般不愿,也只能硬著頭皮上前,只是每往前走一步,就在心中將杜赫給罵了一頓。 真是欺人太甚。 他今天做的事已經夠多了。 結果這得罪人的事,這些老東西還不想沾,全都推到了自己身上,真是豈有此理。 等自己把這些消息說出,定會引得扶蘇不滿,一旦為扶蘇嫉恨,這些朝臣倒是無所謂,扶蘇并不敢真拿他們怎么樣,但自己呢? 自己只是一個咸陽令,在扶蘇面前完全不夠看。 閻樂臉色漲的通紅,心中殺人的心都有了,只是眼下雖憤懣至極,卻也只能把這口悶氣咽下,悶悶開口道:“回殿下,臣對此事的確有了解一些,但臣實際知曉的時間很短,因而也不敢保證,所言一定準確無誤?!?/br> “還請殿下寬恕。” “但說無妨。”扶蘇淡漠道。 閻樂頷首,沉聲道:“就在這幾日,突然城中傳出消息,殿下過去親近的那位‘鐘先生’似是一位六國余孽,而且還是六國余孽安插在殿下身邊的細作,此人過去故意親近殿下,為的便是行離間之法,意欲禍亂大秦,擾亂大秦朝綱?!?/br> “臣乃大秦臣子,食秦之祿,自當忠秦之事?!?/br> “聽到這個傳聞,臣心神一凜,不敢有任何怠慢,連忙派人去調查,只是調查出來的結果,令臣實在有些心驚?!?/br> “那‘鐘先生’的確非‘秦人’,至少關中戶籍并無一人,能與之對應?!?/br> “其的確是出身關東六地!” “臣心中驚疑?!?/br> “而據臣后續(xù)調查,此人從未服過徭役,也未曾交過賦稅等,實是一位‘亡人’?!?/br> “只是臣心中還有擔慮,畢竟此人跟殿下交好,因而也不敢輕舉妄動,連忙將此事上報上去,想讓朝堂前去定奪?!?/br> “另外?!?/br> “外界還傳聞著一件事?!?/br> “便是殿下這一兩年之所以變化如此之大,此人暗中助力不少,此人為六國余孽,對秦充滿怨恨,因而一直在有意挑唆殿下疏遠六地之客臣,想讓大秦陷入當年‘逐客令’那般的尷尬境地,只是臣認為以殿下的足智,又豈會看不出此人的jian計,定不會如此人之意?!?/br> “只是外界對于殿下疏遠六地之客臣的傳聞傳的有鼻子有眼,煞有其事的模樣,城中很多民戶都相信了,臣也是有所擔心,臣懇請殿下能向天下澄清一下,以免謠言繼續(xù)流傳,中傷了殿下,也損害了殿下在天下的名聲跟威望。” “請殿下明鑒?!?/br> 說完。 閻樂恭敬的作了一揖,根本不敢跟四周官員對視,連忙快速退到了后面。 只是心中早就將這些朝臣罵的狗血噴頭。 事情自己做,背鍋還是自己? 這還有天理嗎? 閻樂的憋屈跟憤懣無人在意。 所有人此刻的目光都看向了扶蘇,好奇扶蘇聽聞了這些消息是何反應。 只是讓他們失望了。 扶蘇的臉色很平靜,仿佛是聽到了一件尋常事。 他輕笑道:“鐘先生為六國余孽?此事我怎么不知曉?而且我何曾疏遠過客臣?” “這完全是無稽之談。” “可笑至極!” “如此荒唐的言論,竟能引得城中熱議,更能惹得諸位前來詢問,我扶蘇也不知該說些什么了?” “諸位莫非還真把這些離間之言當真了?” “這些年大秦并不安穩(wěn),六國余孽復辟之心不死,一直意欲禍亂大秦,也一直想疲秦、亂秦等等,這次城中傳出的流言,明顯就是離間之言,何以讓諸位如此上心?” “諸位的反應有些過激了?!?/br> “不過炮烙這些流言蜚語的人當誅!” 扶蘇目光冷冽。 眼中更是充斥著殺意。 仿佛對咸陽這一兩年來的流言狀況很不滿。 聽到扶蘇的,杜赫、計然等人對視一眼,眼中露出一抹凝重。 因為扶蘇的回答完全出乎了他們意料。 而且很冷靜。 根本就不想剛剛得知。 一念至此。 杜赫猛地將目光看向一旁的張蒼。 只是張蒼此時依舊眼觀鼻、鼻觀心,一副神游模樣,也仿佛根本就不敢旁聽這些秘事,全然沒有露出任何神色。 事到如今。 杜赫又怎么會還反應不過來? 扶蘇分明是提前就知曉了,之前故意說不知,就是在刻意等他們開口,完全是在戲耍他們,他們前面竟還真的信以為真,在哪里洋洋自得。 杜赫目光陰冷的盯著張蒼,最終收回了目光。 他已收起了輕視之心。 他也知道,扶蘇早就想好了對策,不過他卻是不信,這么短的時間,就憑扶蘇張蒼二人,能想到多少的應付之策? 他深吸口氣,壓下心頭火氣,沉聲道:“殿下所言甚是。” “臣也認為城外流言是離間之言?!?/br> “其心可誅。” “只是世上不存在空xue來風,而能讓城中民人這么輕易相信,恐也是有值得讓人深思的地方,而臣在細酌之下,也是驚訝的發(fā)現,殿下過去的一些做法,的確很容易引起世人誤解,外界之所以傳出此等風聲,恐正是基于此。” “臣自是清楚,殿下這一兩年,成長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