鎮(zhèn)撫大秦 第9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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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當主動出擊?!?/br> “六千金?!?/br> “對我馮氏是有些傷筋動骨。” “若能用這六千金試探出長公子的態(tài)度,在我看來,這就是值價的?!?/br> “若是官府收了?!?/br> “那便說明我馮氏能安然脫身。” “跟長公子會面時,也能和和氣氣,甚至還能借此攀點交情,這豈非不比六千金更有價值?” “若是官府不收……” 馮棟頓了一下,凝聲道:“那便證明官府胃口更大?!?/br> “我馮氏先一步知曉了此事,也有更大的回旋余地,還能以六千為準線,不斷試探官府的口風?!?/br> “百利而無一害?!?/br> “錢可以花,但要花的值。” “就算這錢最后真打水漂了,我馮氏只要還控制著鹽池,上千畝田地,不消十年,就能掙回來?!?/br> “眼下給的是態(tài)度!” “就是明明明白白的告訴官府,我馮氏對大秦忠心耿耿,一心一意都念及著官府,絕沒有半點私心利熏。” “我們這些商賈,就是低賤的人。” “官府看的就是態(tài)度,只要我們態(tài)度低下點,再多獻上點錢糧,官府一般不會拿我們當事的?!?/br> “你盡快下去安排?!?/br> “三天后,我親自過去?!?/br> 馮振微微點頭。 事關家族大事,他也不敢大意。 就在馮振要走出家門時,馮棟卻陡然道:“這幾天把這身錦繡換了,商賈就要有商賈的樣子,不然成何體統(tǒng)?” “讓長公子見到,又豈會遭待見?” 馮振看了看身上的錦繡衣衫,連忙點了點頭,笑著道:“還是父親考慮的周全,我這就回去換掉?!?/br> “這衣衫的確不合身份?!?/br> 馮棟坐在席上,沉吟片刻,取出一份竹簡,在上面書寫起來。 而后派人送到扶蘇手中。 西城。 嵇恒躺在躺椅上,磕著干果,看著扶蘇送來的資料。 不多時。 屋外進來一名小吏。 態(tài)度很是恭順的將一份竹簡呈到了案上,輕聲道:“嵇先生,這是馮氏托人送到宮中的,長公子命我送了過來?!?/br> “馮氏?”嵇恒點點頭,記起了這馮氏。 這是馮諼后人。 馮諼是孟嘗君門下的食客之一。 也就是做薛國市義,營造‘三窟’的人。 馮諼借此在齊國站穩(wěn)了腳跟,家族也開始興盛,齊國本就商貿(mào)盛行,因而馮氏在后面也陸續(xù)掌握了一些經(jīng)營,秦滅齊之后,遷大量貴族大富于關中,馮氏就位列其中,只不過相比馮諼甘愿受貧也不愿經(jīng)商,而今的馮氏顯然是墮落了。 嵇恒將小吏放在案上的竹簡拿到手中,快速的看過幾眼,看完也不由為馮氏的大手筆驚嘆,嘖嘖道:“馮氏眼下雖‘沒落’,但這智慧跟眼光,卻并未因此丟失。” “六千金,這非是一個小數(shù)目?!?/br> “就算是馮氏能拿出來,恐也會傷筋斷骨,但馮氏卻這么輕易就獻上去了,若換做別人,恐真就動心了?!?/br> “然則……” “我嵇恒偏生不愛財?!?/br> 嵇恒將竹簡放下,沉思片刻,開口道:“這竹簡我暫時收下,不過不用去通知馮氏情況?!?/br> 小吏額首道:“諾?!?/br> 嵇恒又道:“長公子可確定好時間?” 小吏道:“定下了,就在三日后,城中一座官邸內(nèi)?!?/br> “我知道了,這幾日不用再透露信息給這些商賈了,讓他們猜去?!憋悴⑽炊嗾f,簡單吩咐了幾句,繼續(xù)看起了竹簡。 他看的非是商賈的資料。 而是刑徒的。 竹簡上面的刑徒,過去都是商賈。 只不過過去因經(jīng)商失敗,被判處成了刑徒。 嵇恒快速瀏覽著,將這些人的名字記在心中,以及這些人曾受到的rou刑。 三日時間轉瞬即逝。 很快就到了扶蘇跟商賈約定的時間。 嵇恒用清水洗了一把臉,再用力的搓了搓,讓自己面色看起來相對紅潤,一件布衣,一雙草鞋,就這般朝約定地點走去。 不過在臨近閣樓時,他適意的戴上了面具。 走在長陽街上。 嵇恒頗有恍然隔世的錯覺。 入獄后,他的活動范圍其實很小,更沒有機會接觸到經(jīng)商市集,而今遠遠的望去,卻是能看到一片鱗次櫛比的坊區(qū),各種鹽鐵珠寶丹砂在集市擺放著,而一些大商社,無不飛檐高挑樓閣數(shù)進。 銅門銅柜精石鋪地。 其華貴豪闊,大店做派,跟別處截然不同。 熱鬧非凡。 不過這種熱鬧與他無關。 他只是遠遠的看了幾眼,便邁步經(jīng)過了這片熱鬧,步伐果斷的進到了一片相對安靜的坊區(qū),這里是官邸坊區(qū)。 長街兩側坐落著一些酒肆民宅。 相對集市多了分安靜。 官邸外。 數(shù)百名士卒陳列,氣勢恢宏,帶著幾分肅殺之氣。 馮棟、馮振父子早已到場,而今坐在末端,正襟危坐,目不斜視,父子二人的衣衫都很素樸,甚至還略顯寒酸。 父子二人就這般安靜的等著。 從進入屋內(nèi)開始,就再無言語,更不敢肆意詢問四周官吏,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坐在席上,仿佛像是即將被審訊的犯人。 不多時。 屋外響起了一道腳步聲。 馮棟下意識將目光看了過去,不過見到來人的衣著,卻是一愣,這人穿的竟比自己還窮酸,衣角處更沾著不少泥塵。 而且還帶著面具。 就在馮棟驚疑之時,一旁的小吏介紹道:“馮棟,這位是鐘先生,今日是鐘先生跟你會商?!?/br> “長公子業(yè)已到場?!?/br> “不過并不會獻身,而是在隔壁西房?!?/br> 說著。 小吏朝西恭敬的行了一禮。 馮棟不敢怠慢,也是連忙起身,朝著西廂行了一禮,眼中多少有些失望。 嵇恒也微微拱手。 馮棟這時才把目光看向嵇恒,在上下打量了數(shù)眼后,才皮笑rou不笑道:“老朽見過鐘先生,鐘先生果真是年少有為,年紀輕輕,就能得長公子器重,實在是令人羨慕。” 馮棟朝嵇恒行了一禮。 態(tài)度很謙卑。 嵇恒淡漠的掃了馮棟一眼,嘴角揚起一抹冷色。 這些商賈最會察言觀色,而今自己帶著面具,卻是看不出任何情緒,只怕馮棟現(xiàn)在也是郁悶不已。 嵇恒入席。 馮棟卻不敢坐下,繼續(xù)站在一旁,沉聲道:“前幾日收到官府帖子,老朽是又驚又懼,驚的是我馮氏何德何能,竟能入長公子之眼,懼的是馮氏是市籍,身份低賤,又不懂禮數(shù),唯恐冒犯了長公子?!?/br> “若無意失言,還請長公子、鐘先生見諒。” 馮棟朝著西廂跟嵇恒先后一禮。 禮數(shù)很是周到。 一門之隔。 扶蘇的聲音傳來。 “馮棟,你無須緊張,這次是鐘先生與你交談,我只是旁聽,并不會插手,更不會對你因言治罪?!?/br> “你自可安心。” 聞言。 馮棟眼皮一跳。 他深深的看了嵇恒一眼,又朝著西廂行了一禮,心中卻在驚奇,這鐘先生究竟是何許人?竟能得長公子這般器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