鎮(zhèn)撫大秦 第1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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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值初秋,已有些微涼。 空氣彌漫著淡淡的薄霧,偶爾遠處傳來幾聲鳥鳴。 距離行刑只有十二天,獄中的罪犯,已不用再外出服役,嵇恒自是樂得輕松。 吃了幾口難以下咽的餱食,灌下幾口微涼的井水,便將盛飯的木盤遞出牢門,而后歪歪斜斜的躺在地上,無趣的望著晦暗的墻壁。 獄中的日子總是難熬。 畢竟秦朝不比后世,沒有書籍報紙可看。 獄中唯一的消遣,大抵就是跟其他罪犯斗嘴,不若就是悶頭睡覺,但睡太多,總會頭昏腦漲,最終只能是撐著眼,在這方寸之地,尋找一些消磨時光的辦法。 嵇恒卻是不然。 他有太多可以回憶沉淀的東西了。 只是他并不想記起。 很痛苦。 九朝九世,他見過太多人間疾苦,也見過太多易子而食、車載干尸而食的情況。 但到后面他自己都麻木了。 匡扶天下。 付狂瀾于既倒,挽大廈之將傾。 他曾真的有心去做,只是一次又一次失敗,他漸漸懷疑起了自己。 他不知道怎樣匡扶天下。 更不知道怎樣才能救萬民于水火。 他甚至都終結(jié)不了亂世。 仿佛上蒼有著一股力量,在將撥亂的時空調(diào)回。 第八世,命殞五丈原時,他曾仰望星斗,似在浩瀚星河中,意識到一些真相。 只是隨著記憶消退,他已憶不起當初悟到了什么。 嵇恒躺在地上,深思了一會,最終搖了搖頭,道:“算了,多想也無益?!?/br> “人活一世已很累。” “何必再去思考九世的失敗呢?” “有這閑心,不如想想后世的三大人生哲學問題,‘我是誰,我從哪里來,要到哪里去’?!?/br> 透過高高的木窗,陽光照射進來,落到嵇恒暗沉的臉上,讓他臉上多出了一抹光澤,嵇恒伸出手,擋了擋并不太刺眼的陽光,最終還是決定挪挪身子,避免讓陽光直曬。 就在這時。 他腦中突然閃過一抹靈光。 亂世從何來?當如何結(jié)束?又該走向何處? 嵇恒端正的坐在地上,眼神難得的變得專注和凝重。 然而還沒等嵇恒細想,突然一陣粗暴的搡門聲,就這么憑空響起,也當場打斷了他的思緒。 嵇恒眼中閃過一抹煩躁。 獄卒自不會在意這些,繼續(xù)用手推搡了幾下,見嵇恒看了過來,這才不冷不淡道:“嵇恒,季公子說尋了些書籍,讓你過去看看。” “沒酒,不去?!憋阒苯娱]了眼。 他一將死之人,看什么書? 而且他在獄中是一個有原則的人。 有酒,自會開口。 沒酒,一切休談。 獄卒臉色微沉,但也不敢真得罪。 嵇恒現(xiàn)在為季公子賞識,若因嵇恒得罪了季公子,實屬有些不智。 嵇恒不去,他也拿嵇恒沒什么辦法。 嵇恒一將死之人,再怎么威脅也無用,只能道:“嵇恒,我知道你心存死志,但過去季公子沒少優(yōu)待你,而今季公子有求于你,你去一趟又能怎么樣呢?若是交好了季公子,沒準能讓你日后死的體面一些?!?/br> 嵇恒裝作未聞。 抓了一把枯草蓋在身上。 就這么閉著眼。 見狀。 獄卒面色一黑,最終訕訕而去。 等獄卒徹底走遠,四周沒了聲響,嵇恒才緩緩睜開眼,眼中滿是驚疑和迷惑,低聲道:“我剛才是想到了什么?為什么突然之間想不起來了呢?” 他皺著眉,把身子恢復成之前模樣,試圖回到前面的狀態(tài)。 可惜沒能成功。 另一邊。 在嵇恒這碰壁之后,獄卒去到了胡亥牢獄,將嵇恒不從的消息,告訴給了胡亥。 胡亥眉頭一皺,神色略有不滿,道:“這嵇恒還真是認酒不認人?!?/br> “算了?!?/br> “我還是自己看吧。” 胡亥坐在案上,看著身前的幾十份竹簡,臉色有些發(fā)苦。 他本以為就幾卷,結(jié)果竟有七十幾卷。 這讓胡亥有些難受。 他本就不喜看書,過去若非趙高耳提面命,他連律令都不想看。 只是隨著趙高入獄,他身邊已沒能為他解析的人,本想叫嵇恒過來看看,順便幫自己講一下,結(jié)果嵇恒根本不買賬,這讓胡亥也是感覺頗為郁悶。 身為皇子,何曾受過這般對待? 不過他入獄也有七八天了,對嵇恒的性格已有些了解。 嵇恒性情孤冷。 對生死完全漠視,不接受任何威脅。 而且嵇恒很有口才,前幾天跟幾個儒生對峙,硬是懟的儒生啞口無言。 這讓胡亥看的是大呼痛快。 恨不得親身上去痛罵那些儒生兩句。 但他也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口齒笨拙,若沒有嵇恒幫襯,斷然不是儒生對手,最終只能訕訕坐觀。 而后他把嵇恒請了過來,起初嵇恒并沒搭理,還是他派人說有酒rou,嵇恒這才答應前來,他當時本想讓嵇恒幫自己出面,再好好的訓斥那些儒生幾頓,只是嵇恒沒買賬,只說用自己的一些學識,來換一些酒rou。 他當時頗為不屑。 他是什么身份?日常想給他上課的人排成隊,還需一罪犯給自己上課? 但在聽到嵇恒講‘始皇奮六世之余烈,振長策而御宇內(nèi),吞二周而亡諸侯,履至尊而制六合,執(zhí)敲撲而鞭笞天下……’后,他承認自己有被說服,而后就一發(fā)不可收拾,徹底當起了嵇恒‘酒rou’的供奉者。 胡亥有時也很納悶。 自己為什么會偏聽一個罪犯的話? 而且還那么的尊敬? 他無論怎么想,也始終沒想清。 只是隱隱感覺,嵇恒身上,有一股異于常人的氣質(zhì)。 這股氣質(zhì)遠勝當世任何大家。 胡亥搖搖頭,翻開竹簡,逐字逐句看去,看了頓飯時間后,他將竹簡合上,苦澀著臉道:“唉,這么多竹簡,這要看到何年何月去?真希望趙高在身邊,若有趙高在,何需我自己思考?” “趙高啊。” “你這次可把我害慘了。” “現(xiàn)在不僅你自己入獄,連帶著我給你求情,也為父皇所惡。” “早知如此,我當時絕不替你求情。” “也不知父皇何時會消氣,也不知我何時會被放出去?!?/br> “唉……” 胡亥幽幽嘆氣一聲,徑直躺了下去。 第020章 智者! 三天后。 胡亥將這些竹簡全部過了一遍。 并沒留下什么太深印象,不過對胡亥而言,已是相當?shù)臐M意。 當年那場朝堂爭議,他的確在場,只是年歲很輕,只有十歲出頭,因而記憶很模糊,若非嵇恒再次提起,他甚至記不起有那場爭辯,這三天通過看這些竹簡,他漸漸回憶起當初的一些往事。 這場朝廷紛爭是由那些博士發(fā)起的。 具體是何人,他已記不起。 但那場事涉華夏的創(chuàng)制大論戰(zhàn)規(guī)模可謂空前。 除了幾個必須鎮(zhèn)撫邊地的將領(lǐng),幾乎所有在外大臣,已確立穩(wěn)定官署的大郡郡守、大縣縣令,都被召到了咸陽,他們十二名皇子也全部與朝,除此之外,咸陽所有官署的官員,除了有秩吏之下的吏員,舉凡官員一律與會。 素常寬闊的正殿,第一次座無虛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