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看來，去求娶亦真亦假，借機(jī)出城倒是真的。

    直到晚上，外頭突然想起了很多馬的嘶鳴聲，那馬由遠(yuǎn)及近的速度簡直如閃電，氣勢恢弘?；▋簞傄f，白棲嶺就說：“聽到了?！?/br>
    他仍坐著不動，外面有萬馬奔騰之勢，地面被震晃?；▋阂活w心提到嗓子眼，小聲問白棲嶺：“我聽著像土匪。”

    她是見過土匪的。

    建和年間，霍靈山的土匪下了山，割了當(dāng)時劉家老爺?shù)哪X袋。那時就是這陣勢，整個燕琢城都要被踏平了一般。那時她尚年幼，窩在孫婆的懷里瑟瑟發(fā)抖。還輕聲問孫婆：“孫婆，是什么？”

    “是匪。”孫婆抱緊她。

    白棲嶺看她一眼，她不僅耳力好，也實(shí)在是聰明。就對她說：“那你再猜猜，是什么匪？”

    “我猜…霍靈山匪?！?/br>
    花兒這樣說，白棲嶺嘴角動了動。外頭的土匪們下了馬，嗷嗷地喊，那小二一改白日的奴才相上前去迎。花兒實(shí)在好奇，偷偷貓?jiān)谥窈熀竺嫫料⑻娇?。下馬的人帶著面紗，開口問：“派人跟上了？”

    花兒突然捂住了嘴。

    那聲音她有些相熟，那人曾脫了自己的衣裳給她看：你看我有霍靈山的印記嗎？他沒有，花兒信了他。給他喝藥治病，要他快些跑。

    “里頭有人？”

    “兩男一女，吃過了飯?jiān)谒X?！?/br>
    花兒不敢發(fā)出響動，在此地偶遇霍言山是她萬萬沒有想到的。而白棲嶺似乎并不意外，只安靜坐在那，手中握著一支鏢。

    花兒知曉習(xí)武之人懂各種兵器，最終挑一件趁手的傍身。白棲嶺有一柄短刀、一支鏢，他耍長刀亦是手到擒來，殺人之時眼都不眨。

    霍言山呢？怕也是這樣的人。花兒想起他曾自證，此刻再也分辨不出人心真假。

    那伙山匪沒做停留，只簡單吃了東西就走了。他們依稀也在找什么東西一樣。或許，他們找的與白棲嶺找的是一樣?xùn)|西。

    花兒知曉就算她問，白棲嶺也不會說，索性閉緊嘴巴。至后半夜，她察覺自己的身體快要癱了，肢體酸痛無力，眼皮打架，窩在硬塌上睡了。期間她聽見有窸窣響動，察覺到有東西蓋到身上，但她無力睜眼探看，只是捏著被角睡了。

    “膽子真大，也不怕二爺殺她?！闭驹诖扒跋蛲饪吹拟锄椏戳艘谎鄞蛑p鼾的花兒道。

    “她本就是個混人，別看平日里裝成奴才樣，心底才不怕?！?/br>
    “二爺敬佩這種人?！?/br>
    “硬骨頭?！?/br>
    白棲嶺這樣說一句，和衣在她身邊躺下，閉目養(yǎng)神。白棲嶺對男女之事不甚上心，他少時不懂情滋味，一心傾心葉華裳，后被父親趕出家門，在霍靈山差點(diǎn)殞命，到了外頭世道險(xiǎn)惡，漸漸就把男女之事丟到一邊。盡管對此一竅不通，但男女大防仍舊懂。換做平常，他會將她扔到地上去，這一日卻沒有這樣做，歸根結(jié)底沒把她當(dāng)女子。

    這一夜再無動靜，快天亮?xí)r將花兒踢起來繼續(xù)趕路。她問過他幾次究竟要去哪，他都不理會她。然經(jīng)歷前一日種種，二人已然有一些默契。中途飲馬之時，白棲嶺對花兒說：“我看你搬石頭砸人之時頗為心狠手辣，加之你心計(jì)頗深，倒適合當(dāng)細(xì)作?！?/br>
    “你才當(dāng)細(xì)作。你全家都是細(xì)作?！?/br>
    燕琢地處邊境，細(xì)作名聲可不好，多半是為毀人家國。她做什么孽要去當(dāng)細(xì)作，白棲嶺這個混人果然名不虛傳。

    白棲嶺拿出那支鏢，問她：“想學(xué)嗎？”

    “想?！?/br>
    “求我。”

    “求你?！?/br>
    “沒骨氣?！?/br>
    白棲嶺這樣說她，將她拉到身前，為她做示范。別人用鏢射殺，她只能用做防近身。他閉起一只眼，兩指捏著那鏢瞄準(zhǔn)，而后甩了出去，一只鳥從樹上掉落。

    花兒在一旁說道：“有此等本事，依稀能配得上葉小姐一些?！?/br>
    白棲嶺白她一眼：“我與華裳情投意合。”

    “葉小姐怕也是懼怕你的yin威…”

    “閉嘴。學(xué)不學(xué)？”

    “學(xué)學(xué)學(xué)?！?/br>
    他站在她身后，抓住她手腕，將鏢放進(jìn)她手中、手拉著她手指幫她找力度。她一點(diǎn)不聽話，沒有好好做他的臉面，手背上粗糙得緊，簡直比他還不如。

    “丟?！彼睢?/br>
    花兒丟出去，鏢扎到地上。她嚷嚷再來，白棲嶺搖搖頭撿起鏢：“搬你的石頭砸人去吧?！?/br>
    花兒氣急，抱著一棵樹不肯走，白棲嶺恫嚇?biāo)蛔呔桶阉釉谶@荒山老林。她說那正好。鬧到最后，白棲嶺將自己的鏢送給她，并說給她要點(diǎn)，她才作罷。

    “二爺，您準(zhǔn)備找完東西再去葉府嗎？”

    “嗯?！?/br>
    “那你成了親還在燕琢城嗎？”她擔(dān)憂他走了她失卻了糊口的營生，又要在饑餓中惶惶度日。賺他錢雖兇險(xiǎn)，但富貴險(xiǎn)中求，花兒已然上路了。

    “少不了你那口吃的。”

    “那就成?！?/br>
    花兒仰臉看他，也分不清他的善惡了，只依稀覺得這人比從前順眼些。

    “你看什么？”白棲嶺察覺他在看她，低頭問她。

    花兒眼眨啊眨，說了句氣人話：“那葉家小姐究竟看上你哪里了？”

    第25章 霍靈山驚魂（二）

    白棲嶺不與她計(jì)較,只是嘲笑她：你懂什么？等你往后有了心儀的男子再來與我討論華裳究竟中意我什么。男女之事你一竅不通，先去學(xué)學(xu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