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督降臨節(jié)期間，瑪麗·博林再次去了奧斯丁會。托馬斯·克倫威爾的家裝飾得很有過圣誕的氣氛，大廳擺放著巨大的圣誕樹，房梁上纏繞著冬青和常春藤做成的花環(huán)，許多地方都掛著精美的裝飾物。

    他見到瑪麗很高興，為她一一介紹他的家人。

    “我的兩個女兒：安妮和格蕾絲；我的兒子格利高里。”

    “格利高里是在劍橋念書吧？”瑪麗問。

    “是的，學(xué)習(xí)拉丁語、希臘語、算術(shù)、古典文學(xué)和宗教典籍。安妮的功課也很好，拉丁語比她哥哥學(xué)得還快?！?/br>
    克倫威爾讓他的女兒安妮和格蕾絲在家中接受了跟男孩同等的教育。

    瑪麗把準(zhǔn)備好的禮物給他們，手套、香水、蕾絲花邊和幾本拉丁文書籍。

    克倫威爾擁有一個大家庭，他的妻子名叫伊麗莎白·維基斯，他們與她的meimei、妹夫一起住。他的兩個外甥理查德·威廉斯、沃爾特·威廉斯和格利高里一起受教育，家里還有雷夫·賽德勒，他的得力且忠誠的秘書和助手。

    廚房里正在準(zhǔn)備節(jié)日的食物，燉rou的香氣彌漫在空氣中，仆人們在大廳和院子里走來走去，克倫威爾的家中充滿了人間煙火氣息。

    *

    “克倫威爾，我已經(jīng)考慮好了，我準(zhǔn)備與你合作。”

    克倫威爾對這個決定，沒有太多意外，但仍問了一句：“怎么突然想通了？”

    “既然還準(zhǔn)備繼續(xù)在這里生存下去，當(dāng)然要努力活得更好一些?！?/br>
    瑪麗·博林的語氣很堅定，反倒是克倫威爾又猶豫了，斟酌著語言道：“其實，如果你覺得當(dāng)亨利八世的妻子太冒險的話，可以……怎么說呢，只戀愛不結(jié)婚，這樣亨利八世既能心滿意足，你也不會收獲太大敵意。你可以要求國王賞賜你錢財、莊園、領(lǐng)地和頭銜，就是封你為一個女侯爵，對他來說也是很輕松的。你我都很清楚，取得教皇的離婚特赦，這個過程很漫長也很煎熬，國王的性格變幻無常，一旦因為期望過高，婚后心理落差太大，極易遷怒于你，從而造成不好的結(jié)局?！?/br>
    歷史上，也是做了國王情婦的瑪麗·博林，最后免于厄運。只是她比較純情，在國王垂青期間，沒有為自己爭取更大的利益。

    瑪麗·博林搖了搖頭：“可是只有王后才擁有絕對的自由?！?/br>
    想了想，又道：“我想讓自己過得好，不僅僅在物質(zhì)方面。財富、莊園、領(lǐng)地還有女侯爵的頭銜和地位，這些很重要，但不是全部。我想要的過得好，還包括精神上的滿足，就像你現(xiàn)在的生活一樣：有互相支持的家人，有為之奮斗的事業(yè)。另外，我們是從現(xiàn)代社會來的，我還希望能過得更接近現(xiàn)代社會一些。”

    第四十五章

    天然同盟

    托馬斯·克倫威爾笑道：“你想什么呢, 現(xiàn)在是多少年？1524年。我們是從什么時候來的？中間隔了好幾百年，你想著要過現(xiàn)代社會的生活，那不是癡心妄想嘛！”

    瑪麗·博林也笑了，道：“是的, 我一開始也是這么想的, 所以我穿越來后, 努力適應(yīng)這個時期、適應(yīng)這里的生活。但我發(fā)現(xiàn), 我錯了。適應(yīng)的結(jié)果，就是按照父母的安排去聯(lián)姻，不知道結(jié)婚的對象是一個什么樣的男人；要么去女修道院；我個人的意志是一點也不重要的。所以，我想我錯了, 我不應(yīng)該總想著去適應(yīng), 而是應(yīng)該想想怎么改變。我們當(dāng)然不可能回到現(xiàn)實生活那樣, 但是能改善哪怕一點點, 我就可以生活得更舒服一點。”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我們當(dāng)然要盡量改善環(huán)境和生活——你只要不抱著不切實際的想法就行?！?/br>
    瑪麗·博林用戲謔的語氣問：“你怕我從一個極端走向另一個極端？或許吧, 若是換個其他穿越者，恐怕一開始就想著怎么大開金手指了吧？我不會別的，小時候?qū)W過琴會彈幾首曲子，比如，初次見到國王就給他彈幾首《致愛麗絲》、《藍(lán)色多瑙河》……或許可以令他印象深刻、甚至驚為天人？”

    克倫威爾大笑道：“亨利八世是威爾士人, 喜歡音樂，這樣的開局很不錯啊, 一下子就可以引起他的關(guān)注。話說回來, 你給他彈過嗎？”

    瑪麗·博林搖了搖頭：“沒有。事實上, 穿越來此后, 我不大愿意再去想現(xiàn)代社會的生活, 包括現(xiàn)實中的一切。多數(shù)時候，我暗示自己就是瑪麗·博林?！?/br>
    克倫威爾探究地問：“為什么？”

    “好像這樣的話，每天會沒有那么痛苦。你知道我第一次看逗熊是什么感受嘛？我看到幾只兇猛的大狗向一只被鎖鏈栓著的黑熊發(fā)起一輪又一輪的攻擊，它們不停撕咬、生死搏斗；周圍的人都興致勃勃，看得很激動、很入迷；大家都在笑，為什么只有我一個人覺得血腥，只有我一個人不開心呢？這種時候我會特別痛苦。我們來倫敦，最先看到的是倫敦橋的長矛上插著的人頭；大家談?wù)撈馃喇惗说幕鹦虉雒?，那么平常——我忘了是燒誰的那天，說風(fēng)一直把火苗吹偏，所以燒了很久，被燒的人一直在慘叫——聽到這些，我真的特別痛苦，尤其大家像說平常話一樣，好像只有我自己矯情。所以我不太愿意回想起穿越前的生活是什么樣子，我假裝自己就是瑪麗·博林?！?/br>
    若是瑪麗·博林，她會很習(xí)慣這些。

    克倫威爾一臉認(rèn)真：“斗獸就是這個時期的休閑娛樂活動，和后世看馬戲表演一樣?！?/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