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能先這樣了，沃爾西主教揉了揉發(fā)緊的太陽xue?！氨菹拢彼⑽⑦t疑了一下：“請容我十分冒昧地問一句——這一切，是為了伊麗莎白·布朗特小姐嗎？”

    如果為了一名還未出生的野種，而與出身高貴的凱瑟琳王后離婚，這太不值得了！

    亨利八世愣了一下，“貝茜？”

    “是的，上個月，陛下囑咐我將她悄悄安置在埃塞克斯郡，她未婚而有了身孕。”

    當(dāng)時國王交代他去做這件事時，他并沒格外放在心上，因為布朗特小姐不過是一名王后侍女，生下來也只是一個私生子而已。

    他在王宮里，沒有聽到國王與她的任何傳聞，所以可以判斷，這場孕事只是一時放縱的結(jié)果，甚至連一點感情都不摻雜。

    當(dāng)時他就是這么想的，可現(xiàn)在國王突然提出要與王后分開，不難不讓人去想象，這個決定會不會與這位女士有關(guān)？

    亨利八世恍然明白了他所指，斬釘截鐵地回答：“與她無關(guān)。”

    沃爾西主教并不能完全打消疑慮，強調(diào)道：“陛下如果是為了她，就太不值得了?！?/br>
    “當(dāng)然不會?！焙嗬耸赖溃骸斑€有一件事，在還未鬧出丑聞前，你最好盡快處理一下。諾森伯蘭伯爵的長子——亨利·珀西，我記得他與什魯斯伯里伯爵的女兒已經(jīng)簽訂了婚約了吧？他現(xiàn)在與博林家的那個女孩，安妮·博林？這是我不能允許的——你要知道，我對博林家的女孩一直另有安排，我需要安妮與皮爾斯·巴特勒家的男孩結(jié)合，解決關(guān)于奧蒙德伯爵頭銜的爭端，我不想再聽到任何有關(guān)奧蒙德伯爵頭銜的爭執(zhí)了。”

    沃爾西主教答應(yīng)了下來。

    他對亨利·珀西負(fù)有監(jiān)護責(zé)任，后者在他的府上接受教育，如果真的鬧出了丑聞，他臉面也無光，現(xiàn)在已經(jīng)惹國王不高興了。

    至于博林家的女孩與巴特勒家族間的聯(lián)姻，他是愿意推進的，是托馬斯·博林爵士一直在拖延，很明顯，他是有意的，因為他不贊成這門親事，他本人更愿意成為奧蒙德伯爵，而不是他女兒的后代。

    所以他狡猾地拖延著談判的進展！不過，若是聯(lián)姻的話，也應(yīng)該是他的大女兒，不應(yīng)該是安妮……

    沃爾西主教感覺計劃全部亂了，他滿心以為今年會將法國徹底覆滅。

    在布魯日會面時，查理五世承諾他，幫他競選上下一任教皇；另外，皇帝每年給他7000杜卡特的年金！

    他現(xiàn)在只能寄望于經(jīng)過自己的好好協(xié)調(diào)，王后與國王心平氣和地分開，最終不影響英格蘭與西班牙的同盟關(guān)系。不得不說，這件事非常棘手。

    當(dāng)然還要做最壞的打算，一旦亨利八世與皇帝決裂，應(yīng)該馬上再為他娶一位法蘭西王室新娘，這樣的話，就可以抗衡西班牙，當(dāng)然，損失的年金，需要法國國王補償……沃爾西主教的大腦轉(zhuǎn)得飛快。

    最理想的情況，還是凱瑟琳王后能夠順從國王的意志，這樣的事情有過先例。當(dāng)初法國國王路易十二想要娶布列塔尼的安妮，他的第一任王后就主動選擇去了修道院，何況阿拉貢的凱瑟琳還很年輕，可以再嫁。只是她的父母斐迪南二世和伊莎貝拉一世已經(jīng)都去世了，僅憑威爾士親王遺孀的身份在婚姻市場上恐怕沒多少價值了，但是她可以選擇回西班牙，嫁給某個西班牙大公……

    沃爾西主教的思緒很亂，而且心中始終隱隱不安?？赡苁堑谝淮?，他發(fā)現(xiàn)，亨利八世不再任他擺布，而是明顯有了自己的主意。

    雖然他苦口婆心、保持著跪地的姿勢，竭力奉勸國王，但這并沒有奏效，國王的主意已決。

    “我們原計劃下個月召開的國會議會，現(xiàn)在也暫時推遲嗎？”樞機主教突然有一種大勢已去的感覺。

    “先暫時推遲吧！”

    這屆國會原本是7年來首次召開，為了籌資對法軍費。樞機主教提前做了很多準(zhǔn)備，去年他派人普查了王國的人口、年齡、職業(yè)、門第和歲入，結(jié)果還不錯，民眾很富庶，現(xiàn)在計劃全部亂了。

    *

    沃爾西主教告辭了。

    亨利八世緩緩在座椅坐下，初春的陽光從高高的窗戶里照射進來，在光潔的地板上留下斑斕的光圈。

    他也不明白，明明只是把瑪麗·博林當(dāng)成一個短暫的消遣，為什么要關(guān)注她與誰結(jié)婚。自從他看到瑪麗與愛爾蘭那小子在一起交談的畫面后，他就莫名有一種危機感。

    他指使樞機主教去分開亨利·珀西和安妮·博林，督促她與詹姆斯·巴特勒訂婚。這樣瑪麗便安全無虞。他就放心了。至于為什么這么未雨綢繆，他心想，或許只是因為自己還暫時未厭倦她，不想被掃興而已。

    【??作者有話說】

    注：

    注1：《英國史：都鐸王朝早期》大衛(wèi)·休謨；

    注2：《狼廳》希拉里·曼特爾

    第十七章

    格林威治宮

    周日，安妮·博林像往常一樣站在窗前，突然看到一名身穿紅衣主教家制服的男仆，引領(lǐng)著一臉嚴(yán)肅的父親登上了主教大人的駁船。

    安妮的心臟怦怦直跳，直覺會有不好的事情發(fā)生。

    她對瑪麗·博林道：“你快把喬治叫來?！?/br>
    安妮一向清高、淡然，很少方寸大亂，眼前她焦慮的樣子，令瑪麗有一點詫異：“怎么了？”

    “樞機主教召見了父親！肯定是為了警告他，不許我與亨利·珀西勛爵來往?！?/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