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尤家人搬出寧國府后，賈珍就沒再見過她，府上再多的瘦燕肥環(huán)，都不如她這般風(fēng)流貌美。他已經(jīng)喝了她很久了，又等了她大半夜，如今再見到她，滿腦子都想和她親昵一番，也顧不得死活了。

    賈珍道：“三姐好狠的心，以前咱們倆可香親著呢，這才多久，以前的好處都忘了。想當(dāng)初，你和二姐都在我那里，咱們幾個(gè)多親密，我可是總念著那時(shí)候的光景。”

    尤杉見他早已沒了儀態(tài)，只剩一臉猥瑣之相，不由分說的往門口去。

    賈珍見她要走，如餓狼撲食一般扯住她，將她的口掩住，以免她驚動(dòng)了人。

    “三姐，想當(dāng)初，咱們可沒少恩愛，長夜難熬，咱們分開這么久，那柳湘蓮也不伺候你，我就不信你一點(diǎn)都寂寞，還是讓我好好陪陪你吧?！?/br>
    賈珍想上前輕薄，但尤杉反抗的厲害。他手上不松勁兒，嘴上安撫道：“三姐，你不會(huì)還想嫁那柳湘蓮吧，他又不要你了，何苦還想著他。你還是跟著我吧，跟了我吃香的喝辣的，你以后要什么就有什么，綾羅綢緞，金銀玉寶，我都給三姐?！闭f完去解自己腰帶鉤。

    尤杉眼中激出眼淚，沒想一家之主竟能干出如此齷齪之事來。心急之際，但見床頭寶劍瑩瑩，正是柳湘蓮的那把鴛鴦劍。

    尤杉趁著賈珍解腰帶的瞬間，奮力一推，將賈珍推開，轉(zhuǎn)手去床頭夠鴛鴦劍，唰啦一聲劍身出鞘，尤杉劈劍向賈珍刺去。

    賈珍見到劍光，頓時(shí)嚇得屁滾尿流，連滾了幾圈，直到磕到門檻停住。

    尤杉手上有劍，心中不再慌亂，她用劍指著賈珍道：“你還想不想讓我陪你，只怕你有命來沒命享，你要是再敢放肆，等天亮了大家去寧國府走一遭，到時(shí)候有臉沒臉一起鬧起來。”

    賈珍聽她如此說，擦了一下腦門上的漢，理智恢復(fù)了大半。

    “三姐，何苦如此，看在往日的情分上，手下留情?！?/br>
    尤杉道：“誰和你有情分，當(dāng)年不過是走投無路，讓你誆騙了我們孤女寡母，不向你討債也就罷了，還敢來這里?！?/br>
    賈珍道：“三姐息怒，都是至親骨rou，何苦來的。前些日子老娘去我那里，向我說了你的事，想讓我們重歸于好，老娘也不過是看你和那柳湘蓮無望，所以才想著將你托付與我，也不過是想著給三姐找個(gè)依托，如不是老娘拉攏，我也不敢再來打擾三姐。”

    尤杉聽到此言心下涼了大半，看司棋那日，春婷便說過在寧國府見到尤老娘的事，此刻心下以全然知曉，定是尤老娘見尤三姐與柳湘蓮在一起無利，自己在伊蓮軒這么久，也不曾拿過什么錢孝敬她，所以反手將三姐又許給賈珍，自己坐收好處。

    “說，你給了我娘多少錢。”

    賈珍擦著額頭的汗，也不知該講不該講

    “哪里給什么錢，不過是孝敬老娘一些。”

    尤杉聽罷，一劍砍在門閂上，賈珍嚇得‘哎呦’一聲。

    尤杉憤然道：“滾，別再我面前再出現(xiàn)?！?/br>
    賈珍頭發(fā)凌亂，連滾帶爬的跑了。出了門后，去后罩房尋了跟班小廝來，那小廝早已睡下，正和其他小廝睡在通鋪上貼燒餅。被珍大爺一腳踹醒，剛要將罵起來，見是自家大爺，頓時(shí)嚇得縮了回去。

    賈珍罵道：“沒個(gè)尿性的，還不快走?！?/br>
    小廝急忙穿上褲子，想是三姐那邊沒成事，又不敢多問，扶著賈珍出了小花枝巷。

    賈珍走后，尤杉卸了力氣，拄著劍癱坐在地上，手不停地顫抖。

    月亮升到最頂空，正是子夜時(shí)分，尤杉也顧不得了，敲開尤老娘的門。

    過了好一陣子，尤老娘開了門，她頭上戴著額帶，眼睛渾濁但清醒，顯然是沒有入睡。

    尤杉道：“媽還沒睡嗎？”

    尤老娘沒有直視她，只是道：“年紀(jì)大了，沒有那么多的覺好睡了?！?/br>
    她慢慢悠悠的回身，將尤杉請進(jìn)屋內(nèi)。

    尤杉將賈珍的腰帶一把甩在桌上，月光下，錯(cuò)金帶鉤泛著光，上面鑲嵌的熒石在暗夜里發(fā)著光，倒映在尤老娘的眼里。

    尤老娘好似沒看見一般，眼眸垂著。

    尤杉道：“你看這是何物？”

    尤老娘看著那東西，許久才開口，道：“你們成了嗎？”

    尤杉瞬間心如死灰，道：“你想讓我們成事嗎？”

    尤老娘沒有再說話，只是從榻上摸出一桿煙來，嘬起來。

    尤杉看她坐在那里眼睛半闔著吐著煙，好似這是一個(gè)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夜晚。

    尤杉道：“是你讓他來的是嗎？”

    尤老娘仍舊不說話。

    尤杉道：“你怎么不說話?！?/br>
    尤老娘舉著煙桿的手頓住，她招手讓尤杉過去，尤杉走近她，只見她把手抬起，揉搓起尤杉的耳朵。

    “閨女，我是你娘，怎么這么對娘說話啊?！?/br>
    尤杉感覺到此時(shí)耳朵的劇痛，伴隨著劇痛的還有從未有過的恐懼，這恐懼不屬于尤杉，而是來自這具身體。

    尤杉的眼里開始不受控制的哭，那是尤三姐十幾年來的屈辱和蹂躪。

    她一把將尤老娘推開，環(huán)抱住自己，如同抱住尤三姐，她告訴她，不要怕。

    尤老娘仍舊歪坐在榻上，吸著她的煙，她緩緩道：“這桿煙的煙嘴是暖玉的，要不是珍大爺，哪里得這么好的東西，那木頭做的煙嘴，簡直不能用。”她瞇斜著眼睛看著尤杉，道：“再看看你這一身綾羅綢緞，可真好看，到底比粗布麻衣好看?！?/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