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角沒有說話，只是看著發(fā)愣白曦嘆了一口氣，似乎是明白了什么：“他會替你報仇了！”像是給了誰保證，但是又像是自言自語，“會替某報仇的，會替你報仇的，會提所有所有有的人報仇的！”那股聲音竟像是被什么魔障了一樣，越來越瘋狂。

    白曦抬眼，抹掉了新一波淚水：“你是指誰？”他會提誰報仇？白曦已經(jīng)不打算去理會完全控制不住的淚水了，洶涌而下的淚水和白曦冷漠的聲音，形成了詭異的對比。但是張角卻似乎沒有感覺到絲毫的奇怪，只是看著白曦，眼睛里面有一種近乎是迷信的瘋狂。

    “很多人！”張角輕聲地說，“所有的那些本來應(yīng)該活著的，活躍著的，活下來的，活出色彩的人！那些本不應(yīng)該離去的，離開的，離別的人！”張角的神棍本性又開始發(fā)作了，說出的都是些白曦聽不懂的話，“那些知道或者不知道你存在的人！那些渴望著去顛覆這個不公平時代，顛覆這個暗無光輝王超的人！”

    “知道么，如果不是這腐敗的王朝，有多少人應(yīng)該幸福的過活?。　睆埥堑膸е环N向往，“夜不閉戶路不拾遺，天下為公，選賢與能，講信修睦。人不獨(dú)親其親，不獨(dú)子其子。老有所終，壯有所用，幼有所長。貨惡其棄于地也，不必藏于己。力惡其不出于身也，不必為己！”張角的聲音里多多少少帶著些白曦聽不懂的冷意。

    他所形容的大同社會，哪怕是在多少年后發(fā)的未來都沒有實現(xiàn)。有人的地方就有貪婪和陰謀，所有人的私欲都會或多或少的隱藏在他們的行為之下，哪怕表面上再大同的社會，也會有看不見的陰暗面。更何況張角所向往的世界，根本沒有理由存在！

    “不獨(dú)親其親，不獨(dú)子其子……不獨(dú)子其子……”張角看著白曦，眼神卻像是透過白曦看著另外的人，“知道么，在出事之前，某一直都相信著，相信這個世界里面美好的事物總是要多于陰暗的，歡樂的事情總是要多于苦難，還有很多事情值得我們一如既往的去相信。于是哪怕某舉不了孝廉，也在用心的讀書！希望有朝一日能夠有高官達(dá)人看見某的才華，好成為一畝三分地的縣丞，造福一方百姓。”

    白曦看著張角，意識到他的這個故事一定是以悲劇而收的場。

    “只是后來某發(fā)現(xiàn)了，為什么要等呢？”張角勾起嘴角帶著漫不經(jīng)心的笑容，“不如這樣吧，反正這個好無聊，好無聊的王朝已經(jīng)病入膏肓，害死了這么多的人，那么為什么不讓他就這么消失呢？就像是他讓那些人消失一般，輕而易舉的吧？不費(fèi)吹灰之力，只要在這個天平上輕輕的一碰，想必就能夠倒下的吧！”

    張角……大概已經(jīng)瘋了吧。

    顛覆一個王朝這種事情，自古以來都是大罪。成功了還好說，史書永遠(yuǎn)是勝利者書寫的，但是如果失敗了，那么承受的史書和后人攻擊的，可就不僅僅是當(dāng)事人，還有他的子孫后代?。〕覝玳T這種事情反倒是輕的，斷子絕孫不過是王朝為了防止那些人反撲，留下子孫后代受人唾棄才是最厲害的！

    “反正已經(jīng)沒有什么值得牽掛的了，那些刻骨銘心，不過是紅塵往事中的一縷青煙。所謂的一生一世，只是擱置在心靈深處的一片空白。所謂的文字，不過是這三千世界里紛紛擾擾的記載。終有一天，這一卻都會化為烏有。那么為什么某不來做這個先驅(qū)者呢？如果成功了，那么就是一片新的天空??！”

    張角的眼睛里帶著瘋狂，看著白曦說起最后幾句話的時候甚至有些大喘氣。

    “人生不過是短短幾十載，為什么某不能夠努力，為所有學(xué)子闊出一片海闊天空呢！比如顛覆一個昏庸的王朝，再比如……”張角看著白曦，一字一頓，“登基為王！”

    第24章 霸業(yè)

    聽到這句話，白曦抬眼認(rèn)真看著眼前這個白發(fā)蒼蒼，誓要顛覆漢朝四百年王朝的人。不過是一個鬢角皆白滿目滄桑的老人，又為何有這種勇氣這種抱負(fù)呢？還有這種高瞻遠(yuǎn)矚的眼光，可惜對方生不逢時，若是與他同輩，定時驚艷絕倫的一個人物吧。只是可惜了，他生的太早，趕上了皇帝昏庸，卻沒有來得及趕上亂世開始王朝崛起。

    有的時候白曦也會想，到底是時事造就了英雄，還是英雄造就了年代。

    若不是大漢昏庸朝政無光，也不會引得亂世牛鬼蛇神紛紛而起。但是如果不是張角臨死前摧枯拉朽的起義重重的打擊了漢朝的脊柱，這個早已被腐蝕了的王朝卻還是能夠在支撐很久的。畢竟他四百年的根基放在那里，又有漢獻(xiàn)帝這個可謂中興之主的人，加之那些擁有著才華，卻臨死都對大漢帶著絕對忠誠的臣子這樣的王朝倒不了。

    只是可惜了，他們生錯了年代……

    這個張角，絕對不是史書上那個農(nóng)民出身，不過是上山砍柴好運(yùn)遇到了南華老仙經(jīng)過點播才想拯救世人的人！而是一個郁郁不得志，最后扭曲了思想，卻依舊希望為天下學(xué)子擴(kuò)出一片天空的人！

    白曦垂眼，忽然對這個男人身后愛恨情仇的故事起了莫大的興趣：“他負(fù)你了？”讓你如此妒恨，讓你已經(jīng)失去了理智。雖然沒有點明，但是白曦和張角卻都知道他們彼此是在指劉氏的漢王朝，這個令他們又愛又恨的王朝年代。

    張角看著白曦：“是如何？不是又能如何呢！”帶著些惋惜，“已經(jīng)都過去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