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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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怕活的卑微,哪怕活的低賤,也要茍延殘喘的活下去。白曦看著男孩,他們有著共同的信念,便是活下去:“我們會活下去的,阿青。”他叫著男孩的名字,那是他們?yōu)閿?shù)不多還能夠記得的東西呢,“同他們的份兒一起。” 往日擁擠的房間,如今空空蕩蕩,不斷有人入住不斷有尸體抬出。更新到他們已經(jīng)麻木,變化到他們意識到這里的殘酷,可是唯獨不變的是活下去的信念。 很快就要結束了。 白曦如此安慰自己。 外面的世界,卻被一個人攪弄的風起云涌——太平道師張角。 這次歷史上最大規(guī)模的一次農民起義,黃巾起義的爆發(fā),硬生生的打亂了氏族們的計劃。他們雖然知道張角在各地的號召力強大,卻沒成想能夠達到一呼百應的效果。 東漢末年,漢朝內部的統(tǒng)治就已然出了問題。且不論外戚和宦官之間的爭權奪利和輪番擅權統(tǒng),治將本就被氏族壓迫,奄奄一息的皇族的力量有削弱了大半。連年的天災和剝削壓迫征稅納糧,使得人民真的是已經(jīng)傷筋動骨了。 流離溝壑,嫁妻賣子,白曦是親眼所見的。地廣而不得更,民矢而無所食,白曦也是親眼見到的。一路上的流亡走過的多是廢棄了的耕地,倒在地上的大多都是孤身一人失了多年同枕人,賣了子孫后代的老人。他們無奈,他們絕望,但是大多人卻安于現(xiàn)狀。并非只是因為他們沒有拼命一搏的勇氣,而是一種根深蒂固的觀念阻止了他們。 皇權! 這個年代的人民,受儒家忠君思想的茶毒,‘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的觀念已經(jīng)深深根植在他們的心中。皇帝是天下之主,將六和和人跡所至的時間空間都歸屬于了皇帝?;实凼翘斓囊庵倔w現(xiàn),是天眷顧的對象?;实凼强梢院吞鞙贤ǖ娜f能的存在,是完美無缺的存在! 皇帝的存在,便意味著天下大吉! 中國自絕地天通,惟天子使得祭天! 朕既國家,家國即朕! 秦始皇掃六合,將皇帝定為了權利的象征,于是天下諸事都會匯聚到朝廷之上,而朝廷又是皇帝的一言堂。君為臣綱,父為子綱,夫為婦綱!如果這么想,那么張角的行為卻又在理解之中了——官逼民反,民不得不反! 張角機緣巧合之下得到了《太平要術》一書,自稱太平道人,代天宣化普救世人。青、徐、幽、冀、荊、揚、袞、豫八州,對張角莫不信過。正是因那大賢良師之名,在各地也算得上是一呼百應,才有了后來的群起而攻之。 正月張角分其徒眾為三十六方,各有首領,相約三月起兵。卻不料消息被唐周走漏,先聚集的大方馬元義和內應中常侍封謂與徐奉被捕,于洛陽慘遭車裂。張角見事情敗露,因晨夜敕諸方,促令起兵才有了后來的八州三十六方并起之說。 太平道起兵造反之時,聲勢浩大天下相應,就連京師都為之震動。黃巾軍皆頭戴黃巾,殺人祀天,火燒官府,劫掠富家。屯聚數(shù)十百輩,大者萬余人,小者六七千,一時之間州郡失守長吏逃亡,人人自危。 史記上記載,黃巾起義,張角自稱‘黃天’,其部帥三十六方,自謂天公將軍。又命名其弟張寶為地公將軍,張梁為人公將軍。因角黨皆著黃巾,所以又稱‘黃巾賊’!只是在白曦看來,這張角倒是野心不小,這架勢就是要把打仗必須的‘天地人’三方力量,全部占齊,簡直就是不顛覆一個王朝誓不罷休的節(jié)奏?。?/br> 張角這一反叛,倒是打了大多數(shù)氏族一個措手不及。氏族里也有能人預料到張角必反,但是如此浩大的聲勢和要一鍋端的架勢,倒是所有人都沒有想到的。即便是白曦曾經(jīng)白紙黑字的念過,但是設身處地的時候,才明白這造反的力量之大。 白曦一直覺得這個時候的人們很逗。黃巾將皇帝當成了傻子,皇帝將氏族當成了傻子,氏族將太監(jiān)當成了傻子,太監(jiān)又將黃巾當成了傻子。這天下無非就是一幫自作聰明的人,為了一塊兒看起來甜美的羹,在一個循環(huán)往復的游戲里面百玩不厭。 黃巾起義規(guī)模之大,也可以算得上是一次顛覆性的起義了?!鹾顚⑾?,寧有種乎’必然是鼓舞人心的話語,疏不見大漢劉姓的百年王朝,便是劉邦貪圖了大半陳勝吳廣起義之后的亂世,才有所成的么。 對于他們來說,這場戰(zhàn)爭成了,便又是一百年的王朝,追隨者便能獲得子孫三世安定。若是敗了,那便只能說天不佑他們就是敗了。但是這種結果,對于現(xiàn)在這些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的農民奴隸來說,未嘗沒有解脫的感覺在里面。 皇帝自命為‘天子’,上蒼的孩子必然受到上蒼的庇護。自以為掌控了至高無上的權利,不過是一令命下,氏族便會為他對抗叛逆,太監(jiān)就會將所有的權力拱手奉還,黃巾也不過是余孽,揮手之間便可灰飛煙滅。雖然是因為受到了下面人的蒙蔽,但是做皇帝能夠做到這種地步,也是已經(jīng)可以了的。 氏族大多已經(jīng)傳承了三輩以上,且不論這些氏族都是封地廣闊手擁私兵,單但是人員威信就不是其他寒門子弟能夠比擬的。就像是袁家的四世三公,雖然里面固然又用錢買來的成分,但是說出去卻又是一個家族淵遠,可以吸引人才的招牌。固然偶爾族中會有些紈绔子弟,但是更多的卻是精英教育之下能夠成為棟梁的人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