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舔狗的辦事效率比清妍想象得快許多，當晚她就收到了推過來的好友名片。

    點了申請后，這件事就被清妍迅速忘到了大腦的角落。

    “要我去參加五月底的啦啦隊演出？”

    清妍踩著正式上課前趕到班級，屁股還沒落到座位就聽見個晴天霹靂。

    “是呀，聽說第一批篩選之后好多人被踢了，現(xiàn)在在找替補的名額?！睏钭忧吣贸鰷蕚浜玫淖鳂I(yè)本，厚厚一打，推到清妍面前。

    清妍才知道今年是七中建校四十周年，所以特地籌辦了幾天的校慶活動，邀請市內(nèi)各大高校，聯(lián)合舉辦了一系列的活動，從文藝匯演、到各類競賽，還額外批了一部分獎項出來。

    除了高三以外的班級，每個班都分到了一些項目的名額，秉持著全校共同公平參與，不放棄任何一個學生。

    啦啦隊演出，是包含在籃球聯(lián)賽中的小項。

    隊員的選拔對身高體型和外貌有一個審查，附帶條件是盡量不要影響到學業(yè)。

    “聽說藝術(shù)生班上都競爭瘋了，表演得好是可以加綜測的。”

    楊子沁知道清妍不太關(guān)心校內(nèi)的事，一邊安慰一邊好言好語地相勸。

    況且這也是件好事，參加的人因為要參加訓練，不用上晚自習。當時在班上公布的時候，好多人還覺得清妍很幸運。

    “……那和我有什么關(guān)系?！彼緛硗砩暇蜎]幾次老實待在學校。

    話是這樣說，她的手下動作片刻不停，對著楊子沁工整娟秀的字體復(fù)制黏貼，沒有一個知識點因為重復(fù)而被記在腦子里。

    “寧老師說你長得漂亮，非常合適。”

    “長得漂亮，然后讓我做替補?！?/br>
    清妍頭也不抬地苦抄，語氣里卻帶上了不滿的譏誚。

    她去與不去，都不會影響到學業(yè)情況。這恐怕才是考量的一部分。

    楊子沁把手合攏到嘴邊，小小聲地告訴清妍真相：“其實她是說給你找個事情做，不要每天出去校外鬼混?！?/br>
    清妍攥緊的指尖忽然一松，紙面被拉出一道猙獰的黑色筆觸。

    身體僵硬在原地好一會兒，然后她就像一只粘糊的冰淇淋，慢慢融化在了桌面上。

    她這幾年在校規(guī)和學生會紀檢下茍且偷生，都是因為寧益幫她把那些記錄抹掉，讓她能在七中平安窩了一年又一年。

    寧益對她來說，確實是有師生父母之誼的。

    楊子沁瞧見自己同桌有氣無力的“嗯”了一聲后，又一骨碌坐直繼續(xù)奮筆疾書地抄著作業(yè)，不過字體是愈發(fā)飄逸潦草。

    “所以你會去嗎？”

    “去。”

    她還沒參加過這種活動，去試試看好不好玩。

    *

    等到午休，終于有人把清妍拉進了拉拉隊群聊，群名她看了一眼就不忍直視。

    [為七中爭光姐妹團（32）]

    【徐冉】：大家今天還是五點半前cao場集合哦。

    現(xiàn)在四月底，濕熱的空氣在傍晚下沉，壓在每個人脖后的碎發(fā)和被硬性鎖住的領(lǐng)口里，汗?jié)窈蛺灍崴坪醪攀怯肋h不變象征年輕的元素。

    清妍故意來得最晚，原本想著就站在最后一列，結(jié)果被點名新來的同學站到前面，能看得更清楚些。

    只能嘆一口氣，把自己原本披散的黑發(fā)扎了個松垮的辮子，校服下擺也卷起來，露出來一面干凈的腰腹和小巧的肚臍眼。

    這個年紀都還不需要飽滿的胸乳和臀部，單憑一張清瘦脊背、顴骨上的一雙清澈雙眸，就足夠讓人魂牽夢縈。

    精挑細選出來的漂亮女孩站在一起，清妍入列后，就像藏在錦簇花圖案里的一株細小茉莉。

    說是聯(lián)校比賽，但是也沒什么了不起。

    啦啦cao的動感音樂配上活力四射的女高中生，再難看的編舞也不會差到哪里去。

    全場幾乎都是面無表情地訓練過后，清妍一個人抱著膝蓋，坐在遠離人群的階梯上休息。

    整個隊伍里還是藝術(shù)生占多數(shù)，民族古典拉丁芭蕾，她都分不清楚這些有什么區(qū)別。

    不過最后能正式上臺的名額始終有限，清妍今天剛來就隱隱感覺到有競爭的火藥味。

    可她只是個來湊數(shù)的冤大頭。

    她不遠處的階梯底層女孩肩并肩簇擁在一起，像黃昏時電線桿上的麻雀排成一排，打趣的聲音接二連三：

    “那是不是衛(wèi)征？”

    “好像真的是……他沒參加物理競賽，加入籃球聯(lián)賽了？”

    七中cao場分前后兩段，后半段是籃球場，不分寒暑總有不知天高地厚的男生拍打著干燥的球類運動。

    “學霸成績好，打球怎么樣？”

    “進球了進球了！”

    “小冉，如果一定要你選，你們是選十一班的特長生關(guān)延還是衛(wèi)征？”

    她們聲音不算大，只是場地空曠，風聲很容易吹進有心之人的耳朵。

    在聽見“衛(wèi)征”兩個字時候清妍就從九霄云外回過神思，眼神輕挑，穿過大半個cao場，一眼就能鎖定衛(wèi)征。

    他還穿的七中校服，白底黑邊、和那天強吻自己時候一模一樣，在一眾籃球服里略顯突兀。

    那天捏著自己下巴的手不停地拍在橡膠球體表面，同樣輕而易舉地把它玩弄在股掌間。

    比起經(jīng)過專業(yè)的練習，倒不如說就是單純的反應(yīng)快。

    沒有什么大開大合的動作，帶球過人都是輕描淡寫的，到最后起跳、投球，一氣呵成。

    清妍毫不避諱地望著他，畢竟隔著這么遠，就算被發(fā)現(xiàn)也沒關(guān)系。

    他之前也偷窺自己來著。

    她腦中過濾著方才她們的話：物理競賽？光是想想這四個字清妍都要嚇破膽，她當年個位數(shù)的卷子可是滿滿一迭塞在抽屜。

    直到這個時候，清妍才對衛(wèi)征的“好學生”身份有個確切的程度概念，不再只是之前在辦公室?guī)兔ε淼那蹇⊥瑢W。

    他確實是金字塔尖尖的優(yōu)等生。

    “你說要不要去給他們送水？”

    “送水？拜托好老土?！?/br>
    “那你還有更好辦法？”

    送水……送……

    聽到這里福至心靈一般，清妍連忙翻出自己手機，發(fā)現(xiàn)幾天前新加上的好友被她諸多的消息壓到了底下。

    沒有備注，但是清妍很明確地知道這個賬號是誰。

    對方?jīng)]有發(fā)消息問她是誰，就靜靜地放在那里。

    清妍勾起唇角露出一個惡劣的笑容。

    她打開自己手機相冊，把最新一張照片——前兩天剛拍的，自上而下的角度，毫不猶豫地發(fā)了過去。

    同時又在屏幕上敲敲打打，發(fā)出去一段曖昧又引人深思的話：

    【當時說的照片，你記得保存好，不要亂發(fā)給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