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雖然什么都不知道，可她又什么都知道。

    這沒辦法，這件事里沒有誰對誰錯，如果真的非得下個判詞，還是李清汎的那句話。

    他們沒有緣分。

    太后英明。

    昭昭嘴里吃得鼓鼓囊囊的，一邊吞咽著一邊喃喃自語，“沒關(guān)系了，未來長著呢，我和裴僅，都會有更美好的未來。”

    她長長吸了口氣，仰臉望著黑漆漆的窗外，唇角展開，“只不過不能陪對方一起罷了，也沒什么大不了的?！?/br>
    ……飯剛吃完李清汎進了房間，昭昭埋頭看手機沒和她打招呼。

    李清汎一邊收拾著桌子一邊在旁邊繞來繞去，昭昭總算忍不住了，“轉(zhuǎn)得我頭都暈了?！?/br>
    “能看得見我啊，我還以為我死了呢?！崩钋鍤浜呛钦f了句。

    昭昭無語看著她，“在醫(yī)院不說生死，這不是你教我的么?！?/br>
    “還能記得我說的話，太陽打西邊出來了?！?/br>
    “我今天不想和你吵架?！闭颜训皖^開始專心消消樂。

    “說得像是我想和你吵似的?！崩钋鍤f，“從小到大哪次不是我指東你往西，我讓你和裴僅分手你非要和他在一起。我讓你和謝歸在一起，你怎么不分了?！?/br>
    昭昭過了好幾秒才反應(yīng)過來，猛地從消消樂里抬起頭，“什么意思？所以你其實希望我和謝歸分手?”

    緊接著又看向李格。

    什么？你沒告訴媽我和謝歸分手了？明明每次發(fā)生點屁大的事李格都要和李清汎告狀的。

    李格也裝死當(dāng)沒聽見，手機界面放在財經(jīng)新聞上，眼睛盯著，其實已經(jīng)很久沒翻了。

    李清汎收拾完桌子又開始收拾沙發(fā)，她像個停不下來的自動干活機器。

    “咱們兩家差得太大了，你嫁過去不會好過的?！?/br>
    隔了幾秒，李清汎又說：“不過你長大了，我不逼你做選擇。你好好想想，自己想要的是什么?！?/br>
    李清汎已經(jīng)很久沒有和她這樣好好聊點什么了，雖然這次也算不得真的在好好聊，但足以讓昭昭有些反應(yīng)不過來。

    李清汎回過頭來看著昭昭傻不愣登的樣子，又恨鐵不成鋼嘖了一聲，“小時候還有點主意，怎么長大一遇到大事就開始犯漿糊?！?/br>
    “我哪里犯漿糊了，我處理得很好好不好。”昭昭忍不住反駁。

    “你怎么處理的，又是小謝又是裴僅的，你要三人行必有你師啊?！?/br>
    李格默默舉手，“媽，不懂的詞別瞎用?！笔裁慈诵邪　?。。

    昭昭附和，“就是就是，你什么都不懂就別跟著摻和了?！?/br>
    “我不懂？”李清汎聲音一下子就高起來了，“我不懂你是喝西北風(fēng)長大的？”

    李格無語道：“又來了又來了，我要喊我爸過來?！?/br>
    李清汎一記眼神瞪過去，“要把你爹氣死是吧，有你這么孝順的閨女嗎？”

    “你倆就不能和平相處一次嗎？”李格抬手展示了下自己包著紗布的胳膊，“我也是病人。”

    “不能！”

    兩人頭一次異口同聲。

    昭昭又開始犯起倔，小嘴撅得老長，“你還說我，說唄，反正咱媽更喜歡你?！?/br>
    李清汎老話搬出來，“我不喜歡你你怎么長大的。”

    昭昭扁著嘴，拿李清汎的話堵她，“我喝西北風(fēng)?！?/br>
    “行行行，把從小到大我在你身上花的錢還我再去喝西北風(fēng)去?！?/br>
    李清汎和她細(xì)數(shù)，“你小時候30個月才斷奶，你姐滿整歲就斷了，我不給你喝這么久的奶你能身體這么好長這么漂亮？”

    “我——”昭昭下意識剛要反駁，忽然半道停下來，“??？你覺得我漂亮嗎？”

    李清汎語氣還是嗆嗆的，“別給我扯開話題，還我奶?！?/br>
    昭昭可太好哄了，一句“漂亮”就讓她立刻翻篇，心里還美滋滋的，她兩只手賤兮兮地扒拉敞開自己的衣領(lǐng)，沖著李清汎，“喏，還你?！?/br>
    李清汎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嫌棄地一縮脖子疊起三層下巴，“你這死孩子，跟誰學(xué)的?！?/br>
    昭昭晃著腦袋，“反正我爸沒奶?！?/br>
    李清汎：“……”

    李清汎正尋思她什么時候生了這么個流氓女兒，就看到另一個不省心的女兒正拿著手機對著自己錄像。

    “錄視頻干嘛？”李清汎沒好氣地對著李格。

    李格的鏡頭對著李清汎的臉拍了個特寫，又回到昭昭臉上，笑瞇瞇道：“記錄母女恩愛啊?！?/br>
    “誰和她恩愛！”

    兩人再次異口同聲。

    ……

    昭昭請了一周的假，最后一天的時候，老鄭已經(jīng)閑得在床上做俯臥撐了，以此證明自己可以達到出院的標(biāo)準(zhǔn)。

    但結(jié)果就是心率立□□升，被李清汎摁回去狠狠教育了一頓。

    昭昭帶著電腦在醫(yī)院工作，美紅雖然暫時沒法正式工作，但隔空解決了大部分的業(yè)主問題，昭昭在醫(yī)院度過了十分平靜的一周。

    甚至有點太平靜了。

    以至于昭昭偶爾會產(chǎn)生一些幻覺，手機是不是忽然響了，門口經(jīng)過的人是不是來找她的……

    結(jié)果就是，依舊平靜。

    這天昭昭趕完方案里的最后一個滅火器，保存后關(guān)閉電腦，打開手機看到朋友圈出現(xiàn)了一個帶著紅點的熟悉頭像，立馬點了進去。

    卻發(fā)現(xiàn)只是相似的頭像而已，夜晚的海邊、波浪和月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