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上班后，顧念就變得好忙，大概是因?yàn)樾氯肼毜年P(guān)系，白天要忙著和崗位前任做交接，梳理工作關(guān)系；晚上飯局也特別多，幾乎每個工作日都在應(yīng)酬。顧念那張水靈靈的小臉，都迅速枯萎了下去。果然在民企里，但凡給點(diǎn)高薪，一定不會把員工當(dāng)人用。

    兩人明明在一個城市，卻過得跟異地差不多。維持著白天發(fā)幾條微信，晚上偶爾打個語音電話的頻率，已經(jīng)快一周沒見面了。溫蔓在心頭罵她爸，這個萬惡的資本家；又罵樂星，這個血汗工廠。

    不跟顧念見面的日子，溫蔓有點(diǎn)空虛。明明也就重逢一個多月，自己似乎就習(xí)慣了和顧念共同探索S市的角落，分享生活中的點(diǎn)滴，或者只是簡單地坐在一起喝杯酒，享受彼此的陪伴?，F(xiàn)在這份日常的缺失讓她有些無所適從，想不起之前每天都是在干些什么。

    趙斐染發(fā)了幾條聊天記錄過來，她最近正和那誰的表哥聊得火熱。經(jīng)常來溫蔓這秀恩愛。

    ……

    薯片騎士：“你知道什么叫量子糾纏嗎？”

    趙斐染：“？”

    薯片騎士：“兩個配對的粒子，即使它們遠(yuǎn)隔重洋，都可以瞬時感知與影響彼此動態(tài)。”

    趙斐染：“你在說什么呀？”

    薯片騎士：“今天忽然很想你，你能感知到嗎？”

    薯片騎士：“是不是因?yàn)槟阋苍谙胛?？?/br>
    ……

    這都什么有的沒的，溫蔓對這段聊天記錄回復(fù)了一個巨大的問號表情包。

    “不覺得他很撩嗎？這是獨(dú)屬于理科生的浪漫誒?！?/br>
    “？”溫蔓只覺得趙斐染腦子不好，怪不得前男友那么貧瘠的外貌都能在她身上榨出油水來。

    她又翻回和顧念的微信聊天頁面里，早上七點(diǎn)對方發(fā)了張健身房照片，自己十點(diǎn)回了個“早”，聊天記錄就停留在那里。

    雖然那段對話很蠢，但她還是想聽顧念說在想她，總不能老是她一個人在想吧。

    “你知道什么叫量子糾纏嗎？”

    大概是因?yàn)榈搅宋绮蜁r間，顧念信息回得還挺快。“知道一點(diǎn)，在微觀世界里，兩個粒子之間存在一個超遠(yuǎn)距離的瞬時協(xié)調(diào)；狹義相對論的存在又說明了粒子的自旋狀態(tài)在觀測的那一瞬間才被確定?！?/br>
    “哦。”聊不下去。

    “怎么忽然問這個？”

    “隨便問問?！?/br>
    “有興趣的話，推薦你讀這本書?！鳖櫮钸€發(fā)了個豆瓣圖書鏈接過來，點(diǎn)開一看，《上帝擲骰子嗎？》。

    “哦。”溫蔓迅速岔開話題。“今晚有飯局嗎？”

    “沒有，不過要加會兒班。”

    ……

    *****

    溫蔓提著打包好的晚餐，把車停在離公司很遠(yuǎn)的停車場，偷偷摸摸往公司走的時候，感覺自己好像條小狗，每天都只想圍著顧念打轉(zhuǎn)。

    還好已經(jīng)過了下班高峰時間，辦公室的人并不多，溫蔓輕手輕腳地溜進(jìn)副總監(jiān)辦公室，偷感很重。

    顧念正對著電腦，左手撐下巴掩住唇，右手自然地搭在桌上，背部挺直端正，一看就是媽見愛的坐姿。眼神專注，眉頭微蹙，少見的嚴(yán)肅樣子。

    被開門聲驚擾后，抬起頭，便看見了鬼鬼祟祟的溫蔓。幾乎是同時，她神色變得明媚起來，眼帶笑意。“你怎么來了？”

    溫蔓關(guān)上門，放慢步伐，不慌不忙地走到辦公桌后，將手上的打包袋放下，伸手拉住旋轉(zhuǎn)辦公椅的扶手，帶著顧念轉(zhuǎn)了90度，兩人正面相對，又自顧自坐上顧念的大腿。

    顧念反射性地用手托住她的腰，防止她掉下去。

    “好多天沒見了，有沒有想我?！睖芈h(huán)住女人的脖子，湊到她耳邊。

    “不是才五天嗎？”顧念眼睛都是笑意，又誠心誠意地贊美，“今天也很漂亮?！币琅f是妝容精致、花枝招展的溫蔓。

    “剛好路過，就來看看。”溫蔓回答顧念之前的問題。

    顧念看著那家距辦公地叁十分鐘車程的餐廳打包袋，沒有拆穿。

    溫蔓低頭打量著顧念，依舊是通勤感很重的西裝襯衫，藍(lán)色襯衫上面兩顆紐扣沒系，脖頸顯得更白了，上次留下的吻痕早已不見。

    辦公室窗簾也有被好好拉上，她伸手把玩起了顧念襯衫上的第叁顆紐扣，捏在指尖摩挲。不知道為什么，每次見顧念穿得很正經(jīng)的樣子，她就想幫她脫下來?；蛘哒f，每次看到顧念，都想幫她把衣服脫下來…….

    玩了會兒，還是忍不住解開第叁顆紐扣，低頭在鎖骨下方吮吸出了個粉色吻痕，這才滿意地放開。

    顧念也不阻止，眼彎彎地看著她，任她為所欲為。

    抱過也親過。溫蔓才滿意地離開，拉著顧念到辦公室沙發(fā)上坐下一塊兒吃飯。

    顧念吃著自己那份沙拉，看著溫蔓香爛脫骨、皮酥rou嫩的油封鴨腿，有點(diǎn)食不下咽起來。

    “中午怎么突然問我量子糾纏的問題？”顧念又開口詢問。

    溫蔓懶得解釋，拿出手機(jī)把趙斐染發(fā)來的那段對話給顧念展示了一遍?！澳銓W(xué)一學(xué)?！?/br>
    顧念看完笑出聲：“這不對啊，微觀世界的物理規(guī)律怎么能上升到宏觀世界，你不覺得這有點(diǎn)油嗎？”

    溫蔓不理她，繼續(xù)吃飯，畢竟顧念還是沒說想她。

    顧念看著溫蔓故作冷漠的側(cè)臉，思考了一下，又好聲好氣開口，“為了解釋觀測為什么會導(dǎo)致粒子狀態(tài)改變的問題，有人提出”平行宇宙“的理論。一切可能發(fā)生的事情都會在不同的宇宙里發(fā)生。”

    越講越尷尬，顧念眼神開始飄忽不定，臉色也有些微妙，努力堅持字正腔圓地說完，“我想你這件事，沒有任何隨機(jī)性，因?yàn)橐欢ㄕ诎l(fā)生?！?/br>
    溫蔓聽罷，做下判斷。果然，這種對話，無論誰來說，怎么說，都很蠢。

    但看著顧念努力克服尷尬，在那講土味情話的樣子，又忍不住露出一個笑容來。

    或許有一個世界，16歲的溫蔓和23歲的顧念會在一起。

    一切可能發(fā)生的事情都會發(fā)生，那一定有一個世界，16歲的溫蔓和23歲的顧念在一起。

    就像她們在這個宇宙里的再次相遇，沒有隨機(jī)性，一切都是覬覦已久的必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