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們的悲劇(5) яōsěō.cō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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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憶中與眼前的畫面,就像樹展出兩節(jié)枝杈,從一個節(jié)點開始朝不同方向伸展偏離。 愈伸愈遠,直到聳進云海、穿過電纜、截斷飛鳥、將太陽的熱氣撲到身上。 究竟有沒有化成灰燼? 誰也不能得知。 這一定是個美夢,因為張霈看到年少的她和哥在一起了。 他們偷偷戀愛了。 不不,這不能叫戀愛,學(xué)校里的情侶哪里和他們一樣呢? 當(dāng)年就是從這里開始,她和她哥的距離越來越遠;而徐淼自此牢牢鎖緊她,就像禽類枯瘦冷硬的爪鎖緊一束柔韌細長的白剌剌枯草。 記憶中他刻意的冷淡、回避,散漫背影與沉默的凝視,變成門后惡作劇般的親吻和掃在頸間的碎發(fā)。 爸媽還在書房里吵呢,架勢很激烈。 盡管他們已經(jīng)離婚了,分開住了,卻仿佛總是有吵不完的架。 mama不知又叮叮咣咣在摔什么東西撒氣。誰都沒意識到兄妹倆已經(jīng)放學(xué)回家了。yúzんáíωúνíρ.cΘм(yuzhaiwuvip.) 張澤回頭比了個“噓”的手勢,壞笑著將她半推半摟撞開房門——她臥室的門。 張霈看著那時候的她。 那時候她還充滿幻想呢,她知道這也許是件丑事,但尚未意識到這件丑事經(jīng)過世俗眼光和輿論的淬煉,會變作一把利刀。 這把利刀只能殺死她和她哥。 因此年少的她天真地仰起臉向他索吻。 兩個人的書包堆在腳下,屋里沒開燈,天色將暗未暗。最后一片霞也消沒了,夜色卻尚未濃重。 他們的校服外套還沒脫,一模一樣的衣服摩挲在一起,相似的臉靠在一起,同樣的血脈將來也將交纏在一起嗎? 張澤不肯彎下腰低下頭,故作憂心道:“爸媽就在外面,被發(fā)現(xiàn)了怎么辦?” 小張霈揪著他校服領(lǐng)子,氣得直咬牙:他就是故意的。 只是一個吻,無聲無息,又不會浪費太多時間,怎么會被人發(fā)現(xiàn)呢? 她從早上等到中午,中午見面后他卻只顧兇她月考太馬虎,挨了揍又寫下次成績進步的保證書。就這樣,等到晚上還不肯親! 張霈踮起腳來咬他的脖子,想方設(shè)法泄憤。 這是個變了味兒的尖牙利齒的吻。 不知是被咬疼了,還是被meimei柔軟濡濕的舌尖無意碰觸,因此繃緊了身子。張澤牙齒間嘶一聲,從半身腰一提,把她提拉上書桌。 小張霈坐在書桌上才松了口,張澤一只胳膊拄在她身側(cè),另一只摸了摸剛剛被咬的地方:“缺德玩意兒,屬狗的?” 小張霈卻不理這茬,也伸出手學(xué)著她哥平常逗她的樣子,兩只手捧住他的臉,輕聲兒說:“好哥哥,別鬧了,親親我吧?!?/br> 曾經(jīng)張澤示弱,會故作可憐地說:“好霈霈,我錯了,別生氣了吧?” 屋里仍然沒開燈,借著窗外透進來的朦朧光線,近在咫尺的人總能看清彼此神色。 張澤盯著她看了兩叁秒,笑了:“跟誰學(xué)的?” “你啊…” 聲音還沒落地,張澤就握住自己臉側(cè)的一只手,低頭吻向她的掌心。 有點癢。 唇又游離到手腕。 小張霈沒來由地瑟縮一下。 手腕薄薄皮膚下就是跳動的脈搏,血液在這里循環(huán)奔涌。當(dāng)外物碰觸這毫無防御的脆弱的、柔軟的地方,生理會不自覺做出警戒反應(yīng)。 盡管碰觸這里的是他的唇。 校服袖口同多數(shù)運動服一樣微微收緊,她沒有挽袖子的習(xí)慣,因此袖口就老老實實環(huán)在手腕靠上一點的小臂——剛剛被他微微推上去一點。 張澤慢慢俯過身來,終于肯認(rèn)真吻她的唇。 手卻不老實,張霈感覺到他的手指慢慢探進袖口,也許是中指,也許是無名指,誰知道呢,她的大腦現(xiàn)在一片混亂,鼻尖齒間都是他的氣息,令人熟悉又安心;手腕內(nèi)側(cè)卻不熟悉外物的入侵,將這股戰(zhàn)栗麻麻輸向脊髓。 手指輕輕摩挲著那里的肌膚,也像是一場惡作劇。 “哥…別……” 于是他就停下來,還不忘親親她的鼻尖。 外面沒聲音了,書房的門開了。 小張霈如夢初醒,連忙推他:“快…快出去!” “出去不正好撞上嘛?!彼绮恢獮槭裁匆恍?,又親親她的嘴角:“去床上躺好裝病,快?!?/br> 她甩掉外套躺在床上,張澤把燈打開,開門走了出去。 張文生在書房里沒出來,估計還在生悶氣;鄭念真正從書房里走出來,見到兒子愣了愣:“怎么從霈霈房間出來?” “又有點不舒服,在學(xué)校就發(fā)燒?!?/br> “怎么不打電話?真是……”鄭念真說著就往張霈臥室走,張澤拎著書包要笑不笑的:“剛睡著,您進去再吵醒了。” “霈霈怎么了?”張文生聽見動靜也出來,嗓子有點啞。 “生病了,吃過藥了?!?/br> 鄭念真看了看女兒的房間:“不然今晚把霈霈接過去吧,我怕……” 張文生直截了當(dāng):“我拒絕?!?/br> “你會照顧孩子?”鄭念真眼圈又紅了:“這里慈善、那里慈善!什么時候正眼看過你的親生孩子!” “別吵了,媽。”張澤說:“今晚我留在這兒。” 兩個人就這樣在眾人眼皮子底下沉淪,直到年底,和記憶中一樣,張澤淋著雪來這邊過除夕。 她悄悄在桌底握住他冰涼的手,他反握住她,手指貪婪地吸取她的熱度。 爸爸很高興,因此喝醉了。 他把爸爸送回房間,出來之后兩個人抱在一起。 他今天有點反常,悶悶地吻她,悶悶地擁緊她;她撫摸他的頭發(fā),像安撫一只受傷的獸。 “哥,怎么了?” 張澤仰在她的腿上,撥弄她毛衣衣擺的流蘇。 她又摸他的頭發(fā)。 “霈霈。” 他叫了一聲。 “嗯?怎么啦?” “跟我走吧?!?/br> 張霈看到她的手停下來:“去哪兒?” 張澤看起來很煩躁,他拉著meimei的手遮住自己眼睛,用那種半開玩笑的散漫的語氣說:“隨便哪里…法國,老撾,美國,冰島……只要沒人認(rèn)識我們,只要你想去,我們就一起去?!?/br> “可……”張霈愣住了:“我們沒錢…” “會有的?!睆垵纱驍嗨脑挘骸澳悴挥每紤]這個?!?/br> “那我……” 張澤坐起身來看著她,她目光有些躲閃。 “我…” “如果你不來…”張澤伸出手,把她鬢邊的頭發(fā)別到耳后去:“那我們就停止這種關(guān)系?!?/br> 張霈面色一白:“哪種關(guān)系…” “這種不正常的關(guān)系?!彼绺墒裁词聝骸⒄f什么話都看起來心不在焉:“知道吧,我們這是在亂///倫?!?/br> “你這是威脅!”張霈眼圈紅了。 張澤笑起來——張霈知道這就代表他生氣了——那雙很漂亮的眼睛彎起來,他說:“是。你怎么選?” 小張霈之前做的最驚險的事也只是在開學(xué)前一晚狂補作業(yè)。 而現(xiàn)在,她竟然面臨選擇要不要和自己的親生哥哥私奔了。 “我能問問為什么嗎?”張霈拉住他的胳膊:“你…這么突然,總要解釋解釋吧?” 張澤仰在沙發(fā)靠背,看著天花板,跟說夢話似的:“我連著好幾天做噩夢,夢見咱們留在這兒,不是你死就是我死,不是你守寡就是我守寡,我死了你還哭著鬧著要殉情,拉都拉不住。” 張霈以為他在開玩笑,瞪他一眼:“你死了,我才不殉情。” 張澤點點頭:“哦對記錯了,咱霈霈確實沒殉情,殉情的是我。你死了,我殉情;我死了,你扭頭就為人類科學(xué)技術(shù)文明發(fā)展獻身去了。無私,大愛?!?/br> 張霈嫌他撂貧,沒再搭理他,扭頭收拾飯桌去。 張澤的聲音卻幽幽往耳朵里鉆:“我可沒開玩笑,霈霈,你想好了。” “別鬧了。”張霈背對著他收拾碗筷:“開玩笑也有個度,你知道我最怕什么?!?/br> 張澤說:“好好想想,這不是個玩笑?!?/br> 屋里陷進沉默,兩人一時誰都沒說話,只有碗筷輕輕磕碰的聲音。 張澤站起身,穿上外套,鄭念真剛生完孩子,他還得回那邊去看看。 門開了又關(guān)了。 張霈看到自己無措地立在桌邊,看看飯桌又看看沙發(fā),無意間看到張澤座位上用餐巾折折成的愛心。 小張霈拿起來看了看,狠狠往桌上一摔:“混蛋啊?!?/br> 首發(fā):яǒúωё喀亙.χyz(rouwenwu.xyz)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