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如詩：“……噦?！?/br>
    玥玥什么都好，就是喜歡吃榴蓮這玩意，她忍受不了。

    ——

    楊謙和時玥前后走進門，發(fā)現(xiàn)家里沒開燈。

    但是楊謙打開燈，卻發(fā)現(xiàn)沙發(fā)上躺著人。

    楊mama像個木頭人一樣，反應有些遲鈍，她看到時玥的身影后，才緩緩坐起身。

    “你怎么了？傻愣著做什么？”楊謙將外套掛起來。

    這邊時玥也默默把面包放好，看向楊mama的方向。

    楊mama的目光還在追隨著她，如夢初醒般搖頭，“沒什么，沒什么?！?/br>
    怎么可能沒什么……出大事了！

    楊謙跟她生活這么多年，看出她神情有異，于是開口讓時玥先回去洗漱早點睡。

    時玥乖乖上樓，回房間后，她馬上從床下拿出行李箱。

    密碼是亂的，但不是她弄亂的那個，楊mama打開過她行李箱。

    她應該是知道自己患病的事情了。

    不過知道就知道吧。

    主臥里，楊mama的聲音在打顫，話也捋不清，她把玥玥所有藏起來的藥都查了一遍，越看越心驚。

    “已經(jīng)好幾個月了，玥玥什么都不說，我還特地打電話去問上次的梁醫(yī)生，可是對方并沒有說得很詳細，只讓我們下次一起陪玥玥去……”

    楊謙聽完，頭腦陷入一片空白。

    他深呼吸，拿出了手機，“江如詩可能知道?！?/br>
    江如詩曾經(jīng)提醒過他，要留意玥玥的情緒，最重要的是，她也患過雙向情感障礙。

    哪怕是灑脫得像江如詩那樣的人，至今也沒有跨過那個坎兒。

    井振也曾花很多心思在這方面，楊謙以前覺得，他的耐心該有多好，才會接納一個隨時會發(fā)病的人，她的情緒極其不可控，受不得一點刺激，會給周邊的人帶來無限的麻煩和負面情緒。

    誰想到，如今他女兒竟然也患上同樣的心理疾病。

    江如詩很快接通電話，聽到楊謙的問話，她也沒有否認，“玥玥很棒的，她雖然沒法控制情緒，但卻知道如何去紓解，或者……偽裝，我本來就是個病人，給不了你們很好的意見，我只是想提醒一句，她瞞著你們，其實是怕你們會施加壓力，讓她崩潰。你們應該理解她為什么會有這樣的想法吧?！?/br>
    “嗯?！?/br>
    他們當然知道為什么，幾個月前，他們對玥玥是那般冷漠無情，大概只會覺得她是在無理取鬧吧，可能女兒還會被他們逼上末路。

    一想到那個可能性，兩人都滲出一身冷汗，雙手不自覺地顫抖。

    “她現(xiàn)在已經(jīng)比較穩(wěn)定，定時吃藥就行，她總喜歡通過忙碌讓自己杜絕胡思亂想，但是這樣身體會很累。”

    “你們可別把她當神經(jīng)病來看，她只是神經(jīng)比較敏感而已?！?/br>
    有些話，江如詩已經(jīng)憋在心里很久，這回干脆全都說出來。

    夫妻兩人就靜靜聽著，心底依舊很不踏實。

    楊mama哭得眼睛紅腫，也沒敢去打擾時玥。

    楊謙連夜上網(wǎng)查相關信息，但是沒多久，他發(fā)現(xiàn)井振給他發(fā)來一份很全的資料。

    所以，他們當家長的，是有多失職啊。

    第二天，時玥看到父母都有熊貓眼，她吃著牛奶面包，溫吞道，“爸媽，我現(xiàn)在沒事了?！?/br>
    對面兩人點點頭，皆是欲言又止。

    時玥也不多解釋，吃完早餐就回房間去。

    楊mama一整天沒離開，時不時她就要看一眼時玥，又怕會讓她煩，后來她不得不按捺住自己的行為。

    時玥不用隱瞞家里后，所有的藥物都放了出來。

    楊謙每天夜里回來，就輕輕過來數(shù)一數(shù)。

    也不知道他這是跟誰學的。

    有一次時玥睡得迷迷糊糊，看到床邊的身影在數(shù)藥，她意識不清地喊了一聲，“井昭，我有好好吃藥的，你再數(shù)就是對我的侮辱……”

    說完后，她又迷迷瞪瞪睡過去。

    彼時楊謙放下藥，神色變幻莫測。

    井振的攻略里頭說的，怕她不吃，怕她多吃，所以他習慣每天數(shù)一數(shù)剩下的藥。

    原來這種小舉動，井昭也做過。

    楊謙頹然垂下雙臂，感到深深的愧疚和無力，每天都要譴責一遍，他是失敗的父親。

    ——

    時玥的寒假就在充實中度過。

    父母并未因為她的心理障礙而大動干戈，只是有時候會太過小心翼翼。

    孔曉意在孤兒院呆到開學才回來。

    當楊家父母問她投訴事情，她卻無辜地搖頭，哭得楚楚可憐，說她只是回去陪院長mama，并沒有亂說什么，可能是別人誤會了。

    楊謙靜靜凝著她，“可是小意，我們不是傻子，空xue來風的道理你也懂，楊家沒有什么虧待你的，你若是有想法，盡可以提，背后刺刀，只會讓人鄙夷?！?/br>
    孔曉意僵在那里，才恍然明白，他們現(xiàn)在根本就不會再相信她的話。

    鑒于過往種種，孔曉意決定下學期入住學校宿舍，借口是方便復習。

    楊家父母沒有阻止。

    開學后的日子過得很快，天氣轉(zhuǎn)暖，時玥終于把羽絨脫下，平日小病小痛也沒那么頻繁了。

    她參與配音的那部廣播劇改名《魔尊掌心寵》，也終于上線了。

    當然，這個名字也沒有好到哪里去。

    井昭蹲了一晚上，前前后后完完整整聽了三遍，最后他給時玥打電話，“你分明只有一句臺詞，哪里來的兩句？”

    時玥淡淡回道：“群眾吵架那里，我還客串了一個大娘的聲音，你竟然沒有聽出來，你還說對我聲音很了解呢……”

    “……”井昭打斷她，挽尊道，“哦，那就是太吵了，我才沒聽出來的?！?/br>
    時玥輕笑，“那你趕緊去聽聽，記住我這道聲音?！?/br>
    井昭：“……”記不住，根本記不住。

    他打這通電話把該問的都問了，這會兒已經(jīng)晚上十點多，他不該再扯話題的，但是今天月明風清，真的很適合去見見她。

    于是他沉默一下后說道，“玥玥，出來給我講一道題唄？”

    時玥也認真接話，“什么題？”

    井昭：“就……今天早上發(fā)的那個數(shù)學試卷，最后那道題很難，我不解開可能會睡不著?！?/br>
    “好啊，那你過來吧，我不想走太遠?！?/br>
    時玥忍著笑，他是不是忘記今天是周六了？他們根本就沒有上課，哪里來的試卷？

    “好！”

    少年歡快地應一聲，隨后又輕咳一聲，冷靜道，“我騎車，很快的，你在門口等我就行?！?/br>
    “好呀。”

    “記得穿外套，風還是有點涼?！?/br>
    “好，你慢點?！?/br>
    時玥披上薄外套，走出房間門。

    楊謙似乎聽到開門的動靜，探頭看出來，“玥玥，怎么了？”

    孔曉意今晚在家，這會兒也打開房間門，小心問一句，“jiejie，你要去哪兒？”

    時玥一邊往樓下走，一邊對楊謙說，“井昭有一道題不會做，他說做不出來會失眠，我到門口給他講一下題?！?/br>
    楊謙：“？”

    楊mama正好聽到，也皺眉道，“啊？大半夜的，他也不嫌鬧騰，玥玥你——”

    她想讓她別下去了，但忽然又閉嘴。

    因為她看到女兒的背影都透出喜悅，很明顯，玥玥也想要……給井昭講題。

    楊謙跟下去，“我去給他們拿點牛奶。”

    楊mama猶豫一下，也跟上，“牛奶是冰的，我去熱一下?！?/br>
    沒人看到孔曉意咬著牙，一臉的不可置信。

    他們難道看不出來嗎，井昭和楊時玥在談戀愛！

    他們不是要反對早戀的嗎，當初那么狠心拆散她和狄軒，現(xiàn)在輪到他們的親生女兒，他們卻又覺得那是順理成章的事情了？又不覺得丟臉了？？

    她砰地甩上門。

    這個家，是不能再呆了。

    楊謙和楊mama聽到關門的巨響，回頭看一眼，神色復雜地下樓。

    就那么一會兒的功夫，井昭已經(jīng)騎著車，帶著試卷過來。

    見他和時玥坐在門口的階梯上，楊mama想要讓他們進來，但是被楊謙拉住，“隨他們吧，玥玥喜歡就好?！?/br>
    楊mama目光盯著兩人的背影，低聲喃道，“可是……他們真要談戀愛的話，我絕對是不允許的?！?/br>
    楊謙倒是沒說什么，真的跑去拿牛奶了。

    楊mama還是在盯著兩個少年的背影，一秒都不敢錯開。

    井昭好像真的只是來請教的，十分鐘后，他又拿著卷子呼嘯而去。

    楊謙看著他那風風火火的樣子，嘆了一口氣。

    少年以為能夠?qū)⒆约旱膼垡庋陲椀煤芎?，可是大人眼里，他那都是幼稚的小伎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