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他的話戳到她心窩，她忽然掀眸看他。

    他猝不及防看進那深棕色澤的漩渦里，差點，走不出來。

    她有極大的資本，去勾動男人的征服欲、占有欲。

    “第一次有人這樣對我說。”她說。

    世上所有人包括女人本身，都對女人太過苛刻。

    齊文淵斂眸，嗓音尚算平靜，“那是因為你見到的人還少?！?/br>
    時玥：“可是，我比你大一歲。”

    齊文淵頓時啞言。

    昨晚她讓他喊她jiejie的場景驀地在腦子里跳出來。

    兩人都微微低頭，看著餐盤，默契地誰也沒有再開口說話。

    空氣中仿佛有什么在醞釀著，酥酥癢癢刮在人心頭上。

    【齊文淵好感度 1%！】

    ——

    齊文淵很快收拾好廚房，他在書房里能聽到主臥里時不時傳來的動靜，時玥洗澡敷面膜化妝，最后拿上包包走出來。

    她沒去打擾齊文淵，而是直接出門，坐電梯的時候，她給那個剛加上的微信發(fā)消息：齊文淵，我去公司，明天早上才能回來。

    齊文淵很快回復(fù)：好

    連多余的符號都沒有，老婆夜不歸宿，他也沒多問一句。

    時玥看著消息勾了勾唇，他未免太放心了點？

    她也沒回，走出小區(qū)后，打車離開。

    二十多分鐘后，時玥走進公司，原主大學學的是新媒體，不過陰差陽錯當起主播，因為沒有專業(yè)設(shè)備，一直都是在公司里直播。

    時玥還沒打算解約，所以直接朝自己的直播工位走去，狹小的直播間宛若一個艙位，顯示屏，麥克風，攝像頭等設(shè)備都是一體式的，只要按一下開關(guān)，就能一鍵開啟直播，一個個主播坐在里面，宛若一條流水線。

    將門關(guān)上后，工位之間還能隔音，主播之間不會相互影響。

    時玥剛坐下，就有人抱來產(chǎn)品，匆忙地吩咐，“你沒來開會，先熟悉一下這些產(chǎn)品！”

    時玥雖然白天沒來，但是產(chǎn)品說明她已經(jīng)記下，現(xiàn)在簡單對照一下就好，公司給她這些底層主播的選品，都是給錢就能上的，至于質(zhì)量，還真的沒怎么把關(guān)。

    所以后來畢長林揪住這一點，把她踩得死死的，事實上她不過一個打工人而已。

    “鏡頭吃妝，你就這么素？”隔壁相熟的一個女人來到時玥身旁，不等她回答又開始八卦，“你真的是回去結(jié)婚？之前都沒聽你說有男朋友，怎么這么忽然？”

    時玥頭也沒抬，“相親的?！?/br>
    女人叫楊有姝，跟原主一起來這個公司的，比她小好幾歲，兩人算是公司里比較能說得上話的，但是……也沒有深交過。

    應(yīng)該說，原主跟誰都沒法深交，更喜歡獨來獨往。

    “相親？你這條件去相親？你還不如在直播間征婚呢，說不定能遇到有錢的?。　?/br>
    楊有姝震驚不已，湊過來時，一身濃郁的香水味也撲面而來，時玥抬頭看她，“我老公是事業(yè)單位的，也挺好?！?/br>
    “啊，這也行，鐵飯碗……”楊有姝這回沒法反駁，畢竟她父母就很想她找個端鐵飯碗的，老師公務(wù)員都行。

    “白天開會還說什么了？”時玥趁機詢問。

    提到這個楊有姝就面色凝重，“公司要引進新的主播，業(yè)績不達標的，可能要被辭退，咱倆得加油?！?/br>
    時玥也不著急，“那我就回家呆著，讓老公養(yǎng)唄。”

    楊有姝一言難盡，似乎忍不住，離開前對她說，“姐，我跟你說，女人還是別總想靠男人，哪怕是結(jié)婚了，否則以后吵架都不能理直氣壯，那多憋屈啊……”

    時玥看著她那神情，若有所思點點頭，“是這個道理，謝謝你跟我說這些?！?/br>
    楊有姝頗有感慨，“我就是覺得吧，你沒其他人那么市儈，雖然也不好相處，但是我不擔心被你坑。”

    時玥：“……”

    這算是好話嗎？

    見她愣住，楊有姝笑開顏，花枝招展地離開。

    按照原主之前的排班，她的直播會從晚上十點開始，一直到凌晨五點，每次原主離開公司，都六七點的時候。

    她主要帶化妝品和服裝類的產(chǎn)品，直播間已經(jīng)有固定的粉絲，三萬來人，男女粉各占一半吧。

    晚上十點，算是流量比較好的時刻，時玥的臉出現(xiàn)在鏡頭前，她看著顯示屏自己整理一下著裝。

    她還沒來得及買新衣服，只是從原主那里挑來比較順眼的，白色蕾絲小吊帶內(nèi)搭，外面穿著針織外套，把自己遮擋嚴實，也抵御著中央空調(diào)的冷氣。

    雖然有一定的粉絲，但實際上來觀看的沒幾個，時玥也不管這些。

    今晚的商品中，有一款聚攏型內(nèi)衣，選品那邊給的文案也是比較擦邊的。

    這件產(chǎn)品上架的時候，流量忽然多起來，評論區(qū)也變得帶上顏色。

    “主播試試唄嘿嘿嘿”

    “看不到效果，穿上看看！”

    “試穿就送游艇！”

    “嘿嘿嘿，主播多少錢一晚？”

    “主播今天好冷漠，都沒笑過，但是爺愛這款?！?/br>
    “為什么不試穿？要不然怎么看效果？”

    ……

    時玥基本上當做沒看到這些，該解釋的解釋，沒人詢問的時候，她就跳到下一個產(chǎn)品，嚴肅，淡定，偶爾掃過屏幕下方時，那眼神宛若看著小丑一般。

    凌晨五點，時玥下播，剛好楊有姝也出來，兩人一起往外走。

    楊有姝問，“年中購物節(jié)剛過去沒多久，根本沒有多少成交量，今天白忙活，你那邊怎么樣？”

    “還行吧，跟以前一樣?！眱?nèi)衣賣得比較好。

    不過時玥被主管訓了一頓，因為她修改過內(nèi)衣的文案。

    時玥回到家時，齊文淵已經(jīng)離開。

    她洗一個澡，就躺下睡覺。

    ——

    齊文淵接到大堂嫂的電話時，走出了辦公室。

    梁曉瑩的聲音從手機那端傳來，“文淵，你跟玥玥在一起嗎？”

    齊文淵一怔，“沒有，我在所里。”

    “啊，這樣啊……我剛才看到她的話題，她沒事吧？”

    齊文淵沉默一會兒才說，“我待會兒看看?！?/br>
    他聽得出來她語氣的異樣，似乎事情還不小。

    “其實也不是什么大事，你安慰安慰她。”

    “好。”

    齊文淵掛電話后沒走回去，而是打開梁曉瑩發(fā)來的鏈接。

    他不太熟悉什么叫帶貨主播，好像是最近新興行業(yè)，視頻里樊時玥輪廓更加柔和，她聲音慵懶，卻利索，似乎不是他認識的那個安靜的模樣。

    不過齊文淵很快皺眉。

    總有一些蛆蟲，戴著有色眼鏡看別人。

    但是從始至終，直播間里的女人似乎都沒被那些言論影響，她的神情一直是專注而認真的。

    齊文淵沒去看別的，他退出來，又點開“樊時玥”三個字。

    僅有的兩條聊天記錄，顯得屏幕空蕩蕩的。

    這個時候她應(yīng)該睡下了，他抿一下唇，收起手機走回去。

    時玥一直睡到下午一點多，被公司一個電話吵醒，說是讓她早點去公司，直播時間要加長，而且還是流量最好的時間段！

    時玥掛電話后，看到楊有姝給她發(fā)的鏈接。

    楊有姝：姐妹，你上熱搜了！

    時玥直接打開微博，果然看到自己的直播間片段。

    #女主播被羞辱依舊淡定直播#

    “臥槽，這些臭男人惡不惡心啊，人家正常帶貨而已！”

    “別來搞男女對立好吧，如果穿成這樣還推銷內(nèi)衣，不就是故意吸人眼球？”

    “怎么這么多蛆蟲，人家穿衣正常好吧，露哪兒了？大胸就不能賣內(nèi)衣嗎？”

    “這個主播jiejie我熟悉，在她直播間買過挺多東西，不過她這種是要聽公司的，所以選品怪不到她頭上?！?/br>
    “我感覺jiejie的文案都挺好的，而且面對這么多惡心言論也沒失態(tài)，感覺她心理好強大。”

    “內(nèi)部消息透露，文案是主播自己改的，本來的的確很擦邊來著……”

    “jiejie直播間在哪兒？好漂亮啊~”

    “我去頂一個，實不相瞞，jiejie眼神殺到我！”

    ……

    話題只是出現(xiàn)在熱搜尾巴上，討論熱度并不是很高，但是對于小主播來說，的確是很大的流量。

    怪不得公司讓她趕緊回去。

    時玥吃過午飯才回公司，馬上就被拉去開會。

    原主記憶里，她新婚回來后上直播，也因為內(nèi)衣這個產(chǎn)品被調(diào)侃得面紅耳赤，后來也成為被人詬病的一點——擦邊。

    所以時玥昨晚在直播的時候，把公司準備的文案給改掉，也沒有按照主管要求，拿著內(nèi)衣在胸口比對，她只是大致介紹產(chǎn)品的功能性和材質(zhì)。

    沒想到，反而有這樣的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