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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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欽看著人將門關(guān)上,轉(zhuǎn)頭看緝風(fēng)、追霧,下巴一指林焱,“你倆帶他來的?” 緝風(fēng)、追霧連連擺手搖頭否認(rèn),“是林公子自個兒尋來的?!?/br> 他們?nèi)舜_然是有同看熱鬧之誼,卻是無引路之情。 季欽聞言,皺眉看著林焱:“你來這裹什么亂?” “沒大沒小的,就這樣對哥哥說話,”林焱抬手要給季欽一下子,卻被人靈巧躲開了。 林焱也不惱,而是往后撤了一步,叉起手來,似是行商看貨品一般打量著季欽。 季欽被他看得發(fā)毛,很是沒底地也從頭到尾打量了一下自己,發(fā)覺沒有不妥之處,才又抬頭,“你又作甚?” 林焱沒答他的話,只是上上下下打量著—— 自己這兄弟,長得是真沒說,五官相當(dāng)不錯,畢竟姑母本是有名的美人,又嫁給了個出名的繡花枕頭,身量頎長、又是恰到好處的健壯。 就是罷……怎么說呢……怎么覺得有點(diǎn)配不上人家?難道是因?yàn)殪鍤馓亓耍?/br> “你做什么呢?”季欽揚(yáng)聲。 林焱賊兮兮地貼過去,說:“我覺得你這小同窗挺好,你日后可有的努力了?!?/br> 季欽:“……?!?/br> 他感覺今日對林焱的忍耐已經(jīng)遠(yuǎn)超素日,便一手薅著這位享譽(yù)江湖、畫作千金難求的畫師往院子外趕。 林焱雖也有點(diǎn)功夫,但本來沒好生學(xué),又三天打魚兩天曬網(wǎng),實(shí)在不是季欽的對手,再是掙扎仍是被推著往外跑,一邊腳步踉蹌著,一邊問:“我住哪兒?。俊?/br> 此時季欽已經(jīng)順利將他扔了出去,口氣也和緩了許多,“去找周mama,她自會給你安排個好地方?!?/br> 林焱小時候也是個病秧子,若不然也不會被原來的父母扔了被林家撿回來。邊疆苦寒,他曾被托付給林妗照顧了一陣子,周mama于他也不是外人。 林焱已經(jīng)走了,又停下腳步,忍不住四下望望,問:“你說你分家怎么還不分徹底去?非留他二人在眼前,圖的什么?” 泰寧侯府就算是沒落了,幾個莊子總有,何苦非留他倆在此處。 季欽站在石階之上,天陰陰的映得他臉色也很難看,“若母親哪日當(dāng)真回來,真瞧見他倆如今模樣,就該曉得她兒子,已長大了?!?/br> 林焱聽罷,嘆了一口氣,出門時祖父千叮嚀萬囑咐要讓鈞希寬心,可瞧他如此重的心思,如何又能寬得了? “若姑母真回來,定然希望你看破放下,快活地過自己的日子,你與他二人的恩怨,說到底,也是上一輩了?!?/br> “上一輩?”季欽轉(zhuǎn)頭,“她自磋磨了阮清攸,那便要記到這一輩去?!?/br> 打從進(jìn)京知道阮清攸嫁給季鈐沖喜的那一刻,季欽心里的火就從未熄過。 他是想要找徐金翠和季源雪恨,但絕不是在他將將回京、千頭萬緒、諸事難定的時刻,再加上徐金翠剛剛喪子,此事本身就急不得。 但心里頭那股子氣頂在胸膛里,不上也不下,憋得季欽當(dāng)真是好難受,所以他不但找了徐金翠、還找了阮碭、游旌之流,縱是人忙得像個陀螺、接連幾日不睡都覺無甚關(guān)系。 而這股子氣,在季欽醉酒仍惦記著想讓阮清攸好生歇息,阮清攸卻被人在寒冬臘月里天不亮就拉上山祭拜時到達(dá)了頂峰。 所以,今日的奪爵才會來得這樣突然。 喲?林焱挑眉,看來情況也沒自己想得那樣嚴(yán)峻—— 原以為是個“報德慈親點(diǎn)佛燈”,卻竟是“沖冠一怒為紅顏”了! 林焱笑了,拍拍季欽的肩膀,“那你忙著,我先去?!?/br> 季欽點(diǎn)頭,轉(zhuǎn)身回了院。 送走林焱,從院門口到正屋門口,季欽感覺落下的每一步,都比上一步更重一些,更冷一些。 按說,今日夙仇得報,母親也可欣慰九泉的日子,他該舒暢的、該歡喜的,最起碼,該稍稍高興一些。 但都沒有。 再步入菡萏院子,立在院中,發(fā)覺寒風(fēng)從四面裹挾而來的不止細(xì)雪,還有拂不去的記憶。 寒氣砭骨的最冷一天,萬籟俱滅的感覺卷土重來,好像不論諸事落定與否,孑然于天地間的,總只有他一人。 季欽感覺全身力氣都被人抽干了一般,甚至抬不起手來輕敲木門。 “鈞希?!?/br> 所幸,也未用他去敲,門自打開了,阮清攸立在門口,喚他表字。 季欽扯出一個虛弱的笑,問:“能進(jìn)去坐坐嗎?” 第23章 舊憶 阮清攸看得出來季欽的情緒不佳,但是他關(guān)于那個下午發(fā)生的事,也只是聽到了三兩句話而已,實(shí)在不知道從何處開始安慰。 而且,如果他們所言非虛,那自己倒是沒有什么再在府上賴著不走的理由了。 再者,如今強(qiáng)大如季欽,真的還需要安慰嗎? 阮清攸想不清楚,他只是如什么都不知道一般,淡淡問季欽:“要烹一壺茶嗎?” “有勞?!?/br> 阮清攸泡上了一壺正山小種,有天然而甘醇的花香藏在茶香之中,與二人所處的菡萏院子很有些相得益彰的意頭在。 今兒屋里焚的不是菊花炭,事實(shí)上阮清攸住處的火盆很早之前就換成了更加名貴的銀絲炭,但若細(xì)究時辰,阮清攸卻記不起了。 二人守著火盆,烘著無煙又暖乎的熱氣,在那句“有勞”之后再也沒有說過一句話,只是默默對飲、燒水、添茶,神情似是陌路,但協(xié)作之間又熟稔仿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