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衣衛(wèi)小飯?zhí)茫朗常?第17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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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嶼微怔,竟有些哭笑不得。 她雖然不復(fù)少女情態(tài),但依舊活潑靈動,和夜嶼記憶中的那個jiejie,別無二致。 夜嶼凝視她,低聲:“這些年,清姐還是沒有回將軍府么?” 宋亦清眸色微暗,口吻滿不在乎:“沒什么好回的,我與他們不是一路人。” 夜嶼面有欽佩,淡聲:“清姐還和以前一樣,我行我素,昂然自若?!?/br> 這么多年,她一個人漂泊在外,一定很不容易。 宋亦清打量夜嶼一瞬,當(dāng)年不到她肩膀高的男孩,如今已經(jīng)高出她一個多頭了。 宋亦清看向夜嶼,笑容溫暖:“幾年不見,你越發(fā)有你父親的風(fēng)采了……若他還在,一定會很驕傲的?!?/br> 夜嶼頓了頓,看著她的眼睛,道:“莫大哥也說過一樣的話?!?/br> 宋亦清微愣。 夜嶼口中的莫大哥,指的是江南錦衣衛(wèi)百戶莫山。 莫山原名莫遠山,他在入錦衣衛(wèi)之前,曾與宋亦清有一段婚約。 兩人青梅竹馬,年少相知,一個少年將才,一個名門閨秀,原是天造地設(shè)的一對。 但造化弄人,兩人最終沒能結(jié)成愛侶,至今仍然天各一方。 “他……這些年還好么?”宋亦清面上依然掛著笑意,但聲音里還是藏著顫抖。 夜嶼看了她一眼,淡笑:“清姐既然關(guān)心莫大哥,何不去江南找他?” 宋亦清笑了笑,垂眸:“罷了,他見到我只怕更鬧心?!?/br> 此生,她與莫遠山是不可能了。 風(fēng)聲微動,將她的碎發(fā)吹得有些亂。 宋亦清思緒飄回十多年前…… 那年冬日,北疆玉谷城被圍。 二十萬軍民被困城中,十萬火急,危在旦夕。 莫遠山在葉乾將軍的掩護下,帶著一隊人馬殺出重圍,回京求援。 他們一隊十八人,歷盡千辛萬苦,到達京城之時,唯有莫遠山還活著。 但當(dāng)時京城已經(jīng)被端王和梁王把控,無人敢對遠在玉谷城的永王和葉乾將軍施以援手。 莫遠山四處碰壁,最終,他求到宋家面前。 但宋亦清的哥哥宋將軍,也忌憚端王和梁王勢力,不肯見莫遠山。 宋亦清以死相求,但卻被宋將軍關(guān)了起來。 莫遠山絕望之下,離開京城,只身北上。 自此,他們二人再也沒有見過面。 后來,端王登基為帝,宋亦清便離開了將軍府,開始四處漂泊。 …… 宋亦清思緒漸收,面上浮現(xiàn)出一絲悵然。 那些事雖然過去很久,但依然刻在她的心上,歷歷在目。 夜嶼沉默地看著宋亦清,有心安慰,卻不知說什么才好。 宋亦清自覺斂了斂神,挽起笑容,目光落到夜嶼身上:“這些年,你過得可好?我原本還有些擔(dān)心,你入錦衣衛(wèi)指揮司太過危險,但如今看來……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br> 夜嶼微微頷首:“清姐放心,我一切都好?!?/br> 宋亦清笑了下,又問:“方才那姑娘,可是你的心上人?” 她性子爽朗,一向直言不諱,語氣帶著滿滿的揶揄。 夜嶼面色微凝,低聲:“她是個局外人?!?/br> 宋亦清覷他一眼,道:“局外人和心上人又不矛盾?!闭f罷,她對上夜嶼目光,輕聲道:“緣分稍縱即逝,遇見了便好好珍惜,否則,悔之晚矣……千萬別像清姐一樣?!?/br> 夜嶼唇角微抿,低低應(yīng)了一聲。 宋亦清不能待得太久,目前她的身份還是“齊先生”,她此番來找夜嶼,就是想夜嶼助她出城。 臨走前,她看了夜嶼一眼,似乎面有猶疑。 夜嶼見她欲言又止,低聲問道:“清姐,有話但說無妨?!?/br> 宋亦清眉宇之中,有一抹哀色,她勉為其難地勾起唇角。 “當(dāng)年玉谷城被圍……遠山回來求援的時候說,城內(nèi)只有七日的糧食了……但朝廷既不派兵,又未撥糧,后來玉谷城被圍困了一個多月,城里的人……是怎么活下來的?” 空氣凝滯。 風(fēng)聲呼呼作響,卷起一地枯葉,在巷子中漫無目的地旋轉(zhuǎn)、飛舞。 冬夜蕭瑟,寂寥無邊。 “沒有人活下來?!?/br> 夜嶼聲音極輕,一出口,便隨風(fēng)而去。 他能活下來,已經(jīng)是個奇跡。 既然活了下來,就不能白活……否則,那二十萬埋地枯骨,如何心安? 宋亦清仿佛心頭被人重錘。 須臾后,夜嶼和宋亦清道別。 宋亦清站在巷子口,凝視夜嶼的背影,她心中激蕩,卻無法言語。 上天何其不公。 - 夜嶼很快回到江味樓。 夜色已深,江味樓門口,接人的車馬排成長龍,堵得水泄不通。 夜嶼穿過人群,徑直上了樓。 他路過人聲鼎沸的大堂,拾階而上。 走到三樓時,卻忽然聽得一聲輕笑。 夜嶼下意識抬眸,階梯之上,有一錦衣華服的男子,被一群人簇擁著,大搖大擺地走下來。 靖王似笑非笑地看著夜嶼,目光不懷好意:“指揮使大人,如今也會來酒樓了?本王記得你不食人間煙火啊,哈哈哈哈……” 他曾經(jīng)一時興起,非要逼著夜嶼用膳,但夜嶼當(dāng)場拂了他的面子,他一直對此事耿耿于懷。 夜嶼淡淡瞥了他一眼,道:“靖王殿下好雅興,這么多人陪著,是有什么喜事嗎?” 靖王面色一僵。 今日梁王才在云華臺殞命,他身為胞弟,今夜便在江味樓把酒言歡,若是傳出去,只怕又要被人詬病。 靖王面有隱怒,輕哼一聲:“指揮使大人真是牙尖嘴利,說話不饒人?!?/br> 夜嶼從容不迫,道:“王爺貴人事忙,夜嶼就不打擾了。” 說罷,他便幾步踏上階梯,與靖王擦身而過。 靖王本來還想擺擺譜,卻一拳打空,心中很是不悅。 “指揮使大人這么著急上去,是為了今日帶來的小美人罷?” 夜嶼步子頓住,他立即回頭,面色冷煞地看向靖王。 靖王面露興奮:“那小美人又嬌又媚,指揮使大人好品味啊……” 夜嶼面色沉下去:“你做了什么?” 靖王對激怒夜嶼十分感興趣,他笑起來:“怎么,指揮使大人擔(dān)心了?” 夜嶼眸色微瞇,周身寒氣逼人,袖中匕首已落到手心。 靖王面色變了變,他感知到了明顯的殺意。 靖王話鋒一轉(zhuǎn):“既然她是指揮使大人的心有好,本王怎能奪人所愛?指揮使大人還是快去接姑娘罷,莫讓人家等久了……哈哈哈哈……” 說罷,便自顧自地下了樓。 夜嶼眉宇微蹙,轉(zhuǎn)身,迅速上樓。 靖王帶著隨從,緩步下行。 一幕僚跟在靖王身邊,低聲問道:“王爺,今日梁王才出了事,就是錦衣衛(wèi)指揮司的杰作……您何必此時激怒指揮使大人呢?” 靖王收起漫不經(jīng)心的笑意,眸色陰沉了幾分:“你懂什么?” 靖王越是囂張、跋扈,旁人就越是覺得他是庸才,不屑關(guān)注他。 像梁王那樣,鋒芒畢露,將野心寫在臉上,才是自尋死路。 - 江味樓的五樓,燈火燦然,座無虛席。 食客們推杯換盞,喧鬧一片。 夜嶼一眼望向窗邊的位置——那里已經(jīng)坐了新來的食客,正在向小二點菜。 夜嶼目光逡巡一周,卻沒有見到舒甜蹤影,他長眉微攏,幾步上前,一把拉過小二:“方才坐在這里的姑娘呢?” 夜嶼力氣不小,這小二今夜才被靖王的人打了,頓時嚇了一跳,結(jié)結(jié)巴巴道:“大人……小的沒、沒注意到您說的姑娘……” 夜嶼面色緊繃。 他把目光投向窗外,江味樓下面集聚了不少馬車和行人,密密麻麻,十分昏暗,要找人談何容易? 夜嶼心中升起一股不祥的預(yù)感。 他松開小二,縱身一躍,自樓上飛身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