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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七十年代被嬌養(yǎng) 第10節(jié)

    聶正崖就小聲解釋了一回。

    原來這個時候雖然城里形勢反復(fù),□□一直沒有停止,可在農(nóng)村里,很多老百姓卻對有道德、有能力的知識分子尊敬得很。

    老廖頭一聽說面前的人是中學(xué)校長,這一屋子都是老師,又聽他們解釋了聶正崖跟聶建軍兩邊事情的來龍去脈之后,口風(fēng)立刻就變了。

    聶家的事情,說破天也是做聶建軍這個大伯的有問題,老廖頭跑來給女兒討公道,討到后頭見是自己沒理,就有些訕訕。

    至于廖秀霞,早就改了口風(fēng),死鬧著要分家。

    分家的事情自然是后頭再說,老廖頭現(xiàn)在關(guān)心的是,能不能把面前這些老師請到自己村里,給娃兒們上課。

    他再沒讀過書,小時候卻也聽過臺上戲班子唱“書中自有黃金屋”,更知道現(xiàn)在雖然時代變了,有才華的人和大字不識一個的人

    之間還是有很大差別。

    說一句直白的,要是能識字,會算數(shù),不就能在大隊里做計數(shù)、算賬的工作了?

    一樣的歲數(shù),為什么隔壁的李小二就能天天在屋子里算數(shù),自己大兒子就只能天天弓著背在田里插秧?

    還不就是不識字不懂算鬧的?

    老大吃過的虧,不能再叫下頭幾個 * 小的吃,更不能孫子孫女繼續(xù)吃。

    老廖頭在村子里大小也算是個小組長,自覺說話還管點用,當(dāng)即就拍板要把人請來上課。

    而聽到完聶正崖解釋的招隊長也變了臉:“田校長他們來村里做客,你怎么也不跟我打個招呼的!”

    又撣了撣身上的灰塵,把手心一擦,上前幾步跟田校長一行人一個一個鄭重其事地握手,先自我介紹了一遍,立刻就邀請道:“我們村子里有一二百要讀書的小孩,正愁沒地方學(xué)認(rèn)字!不如來我們這吧!石南村我是真熟,前兩天還去開了一回會,等我同他們打個招呼……”

    老廖頭在一邊聽著急忙擠了回來:“招隊長,凡事總要講究先來后到吧!明明是我先……”

    田校長懸著手按了按,笑著說:“多謝你們的好意,但是我們是根據(jù)組織安排帶領(lǐng)學(xué)生下鄉(xiāng)插隊,去的地方早就定下來了,就算接受地同意,也不能輕易更改……”

    她見面前兩個人十分失望的樣子,話鋒一轉(zhuǎn),指著后頭的聶正崖跟坐在椅子上的蘇凈禾,說:“不過我們雖然不能來,小聶跟他meimei兩個不是在村子里嗎?小聶成績從來沒有拿過第二名,他做老師教小學(xué)、初中綽綽有余了,蘇凈禾年紀(jì)不大,外語天賦非常好,口語比我都要厲害……”

    聽了田校長的話,不管是老廖頭還是招隊長,都有些猶豫,臉上寫滿了不相信地看著后頭兩兄妹,仿佛在默默地問“他們真的行嗎?”

    第19章 玉佩

    田校長看出了他們的疑慮,干脆對蘇凈禾說:“小禾,你有沒有讀過《鋼鐵是怎樣煉成的》?”

    這本書曾經(jīng)鼓勵了無數(shù)的知識青年,在現(xiàn)在簡直算得上是“□□”,就算是村子里不識字農(nóng)民,也多多少少聽過保爾的故事,蘇凈禾自然不可能沒有讀過。

    田校長見她點頭,又說:“你用俄語介紹一下給大家聽聽吧?!?/br>
    蘇凈禾想了想,干脆把書里那一段“我愿意我的一生這樣渡過”背了出來。

    她先背一遍,再背一遍俄語,當(dāng)中沒有一點磕巴。

    背完俄語,她又說了一遍英文。

    屋子里先是安靜了片刻,不知是誰先帶的頭,緊接著,一屋子人都啪啪地鼓起掌來。

    就是老廖頭看蘇凈禾的眼神都變得和藹可親起來。

    乖乖,這個小女娃不但會說蘇聯(lián)老大哥的話,還會說洋文!

    做meimei的都這么厲害,哥哥肯定得更能干吧?

    他連忙對著招春平說:“招隊長,我也不跟你們爭著搶著要老師了,都是鄉(xiāng)里鄉(xiāng)親的,讓這兩個小的給我們村的娃兒上課就好……”

    招春平也不是傻的,立刻攔著說:“什么爭啊搶啊的,聶正崖跟蘇凈禾兩個人都是我們公社社員,自己社里的事情都忙不完,現(xiàn)在正好農(nóng)閑,我還想著叫他們來給大家伙掃盲呢!”

    現(xiàn)在個個公社都要評比,不但考核生產(chǎn)力,還要考核社教,掃盲 * 工作開展得好不好,也是重點指標(biāo),這種白送上門的好事,他又不是腦殼有包,怎么會讓給別人?

    兩人爭執(zhí)了好一會,最后還是田校長提出了個折衷的法子,讓老廖頭安排幾個人過來聽課,到時候回去再給自己村里頭掃盲。

    老廖頭一家怒氣沖沖地來,結(jié)果彎腰哈背地走了。

    可他們一出門,就又拉下了臉,拖著聶建軍跟趙金蓮要回去說分家的事。

    招隊長原本是擔(dān)心這里鬧事,才匆忙帶著人趕過來,可誰能想到事情會這樣收場,眼見沒什么要自己插手的,就跟著一路把田校長一行人送了出去。

    聶正崖他們一走,就只剩下蘇凈禾一個人在家。

    她支著二哥剛剛用竹子給自己做的“拐杖”,把自己床板下的書籍整理了一下,剛把被子蓋回去,就聽到門口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音,有人叫道:“小禾,你在不在,我是你二姐……”

    蘇凈禾聽出那個聲音很熟悉,轉(zhuǎn)頭一看,果然是聶小田在房門口探頭探腦。

    因為自己傷了腿腳,現(xiàn)在農(nóng)村里平常也沒有鎖門的習(xí)慣,聶正崖又去送田校長他們了,竟然叫她悄無聲息地走了進(jìn)來。

    蘇凈禾心里暗暗敲響了警鐘。

    幸好自己剛剛動作快,把書都蓋了起來,不然被聶小田發(fā)現(xiàn)床下面的秘密就麻煩了。

    “小田姐?!彼鹧b什么事都沒發(fā)生過一樣跟聶小田打了聲招呼,“你怎么來了?”

    聶小田三步兩步走了進(jìn)來,一屁股在床邊坐下:“我聽說你跟正崖哥回來了,特地過來瞧瞧?!?/br>
    又彎腰去看蘇凈禾的腿:“你這骨頭怎么樣了?聽說去了鎮(zhèn)上醫(yī)院,那些醫(yī)生管不管用???”

    蘇凈禾笑了笑:“挺好的,已經(jīng)包扎過了,說是不要亂動,好好休息一兩個月就能全好了。”

    聶小田想聽的根本不是這個回答,她嘆了一口氣,做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本來要等蘇凈禾來問自己話,誰知道對方根本跟個傻子似的,仿佛什么都看不出來。

    她暗罵一句蠢蛋,最后只好自己開口:“小禾,你跟正崖哥有沒有什么難處?快跟我說說,我能幫的一定幫!”

    又長長地吁了一聲,好像十分委屈一樣:“我聽說了這個事情之后,心里著急得很,只是我媽那個脾氣你也知道,別人的話她是一個字都聽不進(jìn)去的,我不愿意讓她趕你們出來,想了好多辦法去勸,但一點用都沒有,總是挨罵,有一回還挨了打……”

    聶小田抬頭看了一眼蘇凈禾,見對方眼睛清澈,平靜地望著自己。

    她被這雙眼睛看得止不住地心中發(fā)虛,暗想:難道我說得不夠真,所以她不肯信?

    聶小田一咬牙,把手偷偷伸到大腿下頭,狠狠掐了自己一下。

    她眼淚一下子就飆了出來,眼眶也紅了:“小禾,我……我實在是沒有辦法,前幾天本來想偷偷過來看看,可我媽盯得死,一不小心就被她逮到了, * 又給訓(xùn)了一通……”

    “我不放心你的腿傷,前兩天自己一個人走了大半天,特地去了一趟石馬村,千請萬求把那村里的陳醫(yī)師請過來了,你出去打聽打聽就知道,他最會診治跌打損傷,誰知道來了這里,你居然不在家,白花了那么多力氣跟錢……”

    說到這里,聶小田的的眼淚才是真情實感地流了下來。

    她走老半天路,又出錢又出力,最后好不容易把人請回村子,誰知道居然闖了個空,只得到蘇凈禾聶正崖兩人去鎮(zhèn)上看病的消息。

    聶小田當(dāng)時就知道肯定要遭殃,果然回家把事情一說,被聶建軍鼓著眼睛瞪了半天,一連好幾日都沒有一個好臉色。

    這事情現(xiàn)在還不敢給她媽趙金蓮知道,不然還不清楚會給罵成什么樣子。

    蘇凈禾看她一把鼻涕一把淚的,明明應(yīng)該表示一下感謝,可不知道為什么,總覺得有點怪怪的。

    她當(dāng)時很小心地按著聶小田說的做了,動作都輕得很,還是被那頭牛甩了下來,而自己傷了腿之后,還在聶家住了一陣子,那個時候怎么不見來找自己表示關(guān)心,非要等到兄妹兩個搬出來。

    蘇凈禾客客氣氣地道了謝,最后說:“以后遇到不方便的事情,我一定來跟二姐打招呼?!?/br>
    聶小田才懶得來給照顧個瘸子,但是還是做出高興的樣子,最后說:“這才對哩?!?/br>
    她又東拉西扯了幾句,仿佛不經(jīng)意地瞥了蘇凈禾的脖子一眼,問道:“小禾,我記得你以前有一塊老戴在脖子上的玉佩,怎么現(xiàn)在不見了?”

    第20章 親哥哥親meimei

    蘇凈禾下意識地摸了摸空蕩蕩的脖子。

    她確實有一塊云紋玉佩,不過與其說是一塊,不如說是半塊。

    那塊玉佩只有祥云紋的左邊一半,不知道被什么東西從中間劈開,斷口參差不齊。

    大mama告訴她,這是蘇奶奶家傳的,讓一直貼身戴著,誰要都不能給。

    回小尾村之后,因為總是被大伯娘支使著干農(nóng)活,她擔(dān)心弄丟了,就特地收了起來。

    這塊玉佩她從來都藏得很好,大mama跟大爸爸又都不在了,現(xiàn)在除了聶正崖,應(yīng)該沒有人知道才是,聶小田又是怎么發(fā)現(xiàn)的?

    蘇凈禾裝傻:“什么玉佩?”

    聶小田頓時著急起來,兩只手在空中比劃了個樣子:“就是你天天戴在脖子上的,紅繩子吊著的玉啊,我記得只有半塊來著!”

    蘇凈禾更警覺了。

    那半塊玉因為斷口很鋒利,大mama怕割傷她,特地用細(xì)線一圈一圈把玉的邊角全部纏繞了起來,還特地做了個小碎布荷包包著,根本看不到里頭模樣。

    聶小田又是從哪里瞧見的?

    她搖了搖頭:“小田姐是不是記錯了?我怎么不知道有什么玉佩?”

    聶小田本來還要說什么,眼珠子一轉(zhuǎn),忽然又把話給吞了回去,笑著說:“那可能是我把別人的東西記成你的了。”

    她站起來,左右看了房間 * 一圈,主動說:“小禾,你現(xiàn)在不方便動,我來幫你收拾東西吧?”

    說完也不管蘇凈禾同不同意,已經(jīng)去開邊上的柜子。

    蘇凈禾連忙攔道:“不用,家里東西都是二哥收,他不習(xí)慣別人碰他的東西……”

    聶小田笑著說:“你也不用客氣,我?guī)椭硪幌?,他要是覺得不好,回來再收拾一回不就行了,總能省點力氣!”

    蘇凈禾支著拐杖上前兩步,不顧聶小田的動作,把柜子門關(guān)上了,好聲好氣地說:“小田姐,真的不用忙,這里給二哥來整理就好,你不如幫著把天井里水池洗一下吧?”

    聶小田驚得連聲音都變了調(diào),問道:“你要我去給你去洗那個臟水池??”

    這老房子她小時候也住過,知道后頭有個不大的天井,天井里是個石頭砌的水池,那水池不知道多少年了,上面長滿了青苔跟雜草。

    這房子還住著人的時候那個水池都臟得厲害,現(xiàn)在放空了那么多年,想想都知道成什么樣了!

    聶小田現(xiàn)在在家里連灶臺都嫌臟不肯洗,怎么可能愿意來給蘇凈禾洗什么水池。

    然而蘇凈禾的語氣也不太高興了:“所以小田姐之前說心里想著我,特地過來幫我分擔(dān)家務(wù),其實是騙人的嗎?”

    聶小田愣了一下,立刻察覺到不太對勁,急忙把語氣放緩了下來,笑著說:“這是什么話,我把你當(dāng)親meimei一樣看呢!”

    又嘆了一口氣:“家里什么情況,你也是知道的,你大伯大伯娘兩個人從來都重男輕女,樣樣都要我們?nèi)プ觯以诩依锒颊也坏揭粋€說話的人,好不容易你來了,偏偏現(xiàn)在還……”

    她怕再被問出什么來不好回答,連忙轉(zhuǎn)頭去了后院,本來想隨便看兩眼就算了,誰知道才走沒幾步,就聽到后面?zhèn)鱽硖K凈禾的聲音:“小田姐,掃帚在這里?!?/br>
    蘇凈禾一手拿了掃帚遞過去。

    聶小田硬著頭皮接了:“小禾,外頭冷,你進(jìn)去坐著吧。”

    蘇凈禾慢慢拖了張木椅過來,就坐在水池邊上看著,笑著說:“我也沒有jiejie,小田姐把我當(dāng)親meimei看,我也想跟你多待一會呢!”

    又指了指自己身上的衣服:“我不怕冷,穿著大mama之前給做的新棉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