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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166)

    糟糕的身體狀況恢復(fù)如初,沒有任何剛從極寒之地歸來的不適。確定并沒有感到任何凍傷的刺痛之后,他這才有功夫環(huán)顧周身的景象。好美見到了玻璃花房全境的他,喃喃自語感嘆道。

    這里的環(huán)境比他剛才幻想的還要優(yōu)雅。

    cao控這部分空間的權(quán)限,就交給你了。見到自己的孩子適應(yīng)良好,潘多拉亞克特滿意地點點頭,作勢就要離開,并沒有過多解釋的打算。

    反正他的目的已經(jīng)達到了,讓西格瑪躲藏在書中,不受半年后世界毀滅的波及。

    那之后就是下一步計劃了

    然而聽到男人的話,西格瑪?shù)谋砬轭D時僵硬無比。即便能察覺到對方并無惡意,此舉也是為了讓他存活,青年還是忍不住開口道:我又要被拋棄了嗎

    如同之前那樣,不再對他施舍任何眼神。

    原本打算一走了之的潘多拉微微嘆了口氣,他稍作猶豫,末了只是搖搖頭,否認了西格瑪?shù)恼f法,不,這只是短暫的分別。

    會毀滅嗎,這個世界?

    只是暫時的。

    他召喚出了左手腕間的銀色輪盤,將其中擁有紫色寶石的一面對準西格瑪,cao控著這中間的齒輪轉(zhuǎn)動,卻不真正發(fā)動能力。

    我的能力可以將時間逆轉(zhuǎn),讓一切回到最初的模樣。

    潘多拉亞克特指尖輕點著內(nèi)部灌有時之砂的紫色寶石,認真解釋著自己能力的缺陷,沒有任何藏私,只不過,想要逆轉(zhuǎn)時間的洪流并非沒有代價,整個世界的因果線都將會背負在我的身上如此一來,隨著輪回的次數(shù)增加,我身上的力量也會越來越強,距離死亡會更遠一步。

    但是只要讓這個世界的本源傳遞下去就好。

    他語句微頓,像是在腦內(nèi)組織著語言,以更為通俗易懂的說法解釋著。

    按照常見的說法,可以將書比做一個神職。只要這個位置沒有空缺,世界便能繼續(xù)穩(wěn)定運轉(zhuǎn)下去。至于坐在這個位置上的人是誰其實并不重要。

    也就是說,他只需要一個合適的繼任者,便可以徹底卸下自己的職責(zé)。

    神明想要迎接死亡,但是這么做的后果會是世界跟著他陪葬。不愿看到這種未來的他,只能想盡辦法創(chuàng)造出一個新的神明,只要新生的神明能當(dāng)一個完美的代替品,便可以繼續(xù)維持這個世界的運轉(zhuǎn)。

    這樣他便可以迎來永恒的沉眠。

    不經(jīng)意間緊咬嘴唇的西格瑪,再也無法遮掩表情的震驚。

    他本就不是什么自持冷靜的人,被俘虜期間為了活命,即便內(nèi)心再怎么慌亂,表面上也不敢表現(xiàn)出來分毫。生怕抵住他后腦的槍口,就這樣輕易的奪取他的性命。

    他不過是一個普通人而已,在聽到這種消息,會流露出驚愕的一面不是很正常嗎?

    不要擺出那樣的表情,普通世人絕無可能接替這份職責(zé)。就像是神明的更替換代,能接任這一職責(zé)的,只有從灰燼中重生的另一個我。似乎是對西格瑪?shù)谋砬楹軣o奈,軍裝青年走上前去,安撫性地拍了拍對方的肩膀,本質(zhì)上來說,那個孩子會是你新的家人。

    什么意思?無法理解這番話語的青年,顫抖著聲音詢問道。

    新的家人?

    雖然cao作起來很麻煩,但是我已經(jīng)制造出了合適的繼任者。那個孩子本質(zhì)上也是我,只不過擁有完全不同的經(jīng)歷罷了。

    潘多拉亞克特臉上掛起了過于溫和的笑容,顯然對于他口中所闡述的未來很是期待,我會在合適的時候?qū)⒂洃泜鞒薪o他,之后便可以毫無牽掛的離去了。

    而擁有了一切記憶新生的太宰治,會將身為書的職責(zé)延續(xù)下去。

    西格瑪猛然拔高聲音,語氣格外焦急,這不一樣!

    有什么不同?

    潘多拉故作茫然地歪了歪頭,那雙眼眸深處的黑暗愈發(fā)深邃,他會擁有我全部的記憶,包括我現(xiàn)在跟你說的一切,未來的他也會記得。

    他會擁抱著我殘存下來的記憶,擁抱著我深藏內(nèi)心的感情,卻不用品味到我所感受的絕望經(jīng)歷過苦難之后,在跟他深愛的人一同走下去。即便迎接他的將是永恒,也不會再感到孤單。

    男人的表情頗為恬靜,就連語氣也有種即將放下重擔(dān)的釋然。

    這已經(jīng)是最好的選擇了。他喃喃自語道。

    自己迎來死亡,被他創(chuàng)造而出的代替品太宰治,也能和同樣的身為替代的那個費奧多爾生活下去。即便會擁有永恒的壽命,只要他能擁有陪伴,這樣的未來便不會令人害怕。

    那個太宰治,不會像自己一樣,懷抱著無盡的孤獨死去。

    意識到潘多拉亞克特心意已決,自己再怎樣的勸阻都過于無力,甚至連立場都不具備。西格瑪只能頂著悵然的表情,無法掩蓋情緒中流露的哀傷。

    但是你會死他小心翼翼拽住男人的袖口,試圖借此來表達出自己的挽留。

    即便是新生的家人,那也與最初的他完全不同。

    潘多拉眉頭微蹙,他搖著頭,緩慢卻堅定的從對方手中抽出自己的衣袖,語氣嚴肅地點明了某些事實,我們這才認識第一天,西格瑪。

    他已經(jīng)說得很清楚了。

    沒必要惋惜什么,以家人的身份而言,他甚至從未達到過及格線。就這樣放任自己的孩子在苦痛中顛簸,為了生存下去艱難掙扎著。

    這樣的他,根本不值得被挽留。

    身著暗黃色軍裝的青年替西格瑪理了理他稍顯凌亂的長發(fā),微微嘆著氣安撫道:未來的你會跟那個孩子有更多的相處時間,將他還有全新的費奧多爾視為你的家人吧,他們將會成為我和死去的戀人的替代。

    早在一開始,他就打算將西格瑪送到太宰治的身邊,甚至不惜提前數(shù)百次輪回做準備。

    這樣能保護那個孩子不說,也能讓他在最困難的時候,不至于迷失了方向。而對西格瑪而言,也可以讓他不用再感到孤獨,找到名為家的歸宿。

    這種看似完美的安排,確讓人感到胸悶。

    這是除了潘多拉亞克特以外,所有人能打出的最完美結(jié)局。

    西格瑪艱難展露出一個過于苦澀的笑容,語氣哽咽道:不知道為什么,我似乎早就感覺到會是這種結(jié)果了。

    好不容易找到的家,好不容易找到的歸宿居然會在這么短的時間徹底破碎,甚至沒能留給他反應(yīng)的機會,一切都消失不見。

    按照原本的軌跡,未來的你也會說出相似的話。潘多拉亞克特眨眨眼,恢復(fù)了往日里他稍顯輕松的語調(diào),仿佛對于自己過于沉重的安排毫不在意,距離這個世界毀滅的時間還有半年,對于你來說,這也是必要的沉淀時間。

    他需要西格瑪在書中的世界待夠半年時間,那之后才會讓他去見新生的太宰治,進行下一步計劃。

    這么做是希望我去保護他?青年艱難跟上了潘多拉的思路,語句遲疑道。

    一身軍裝的男人轉(zhuǎn)過身去,再一次走向了空中花園的玻璃幕墻,以背影面對好不容易冷靜下來的西格瑪。

    他指尖輕觸上冰涼的玻璃,感受寒冷的溫度蔓延,唇齒輕啟道:回到了書中的你,不會受到這個世界的牽扯,也能躲過不久后即將來臨的毀滅。等到一切準備充分后,那孩子我的繼任者會將你重新孕育出,讓你再次回到現(xiàn)實世界。

    只要在書中,就可以致使另外的世界時間不對等。即便外界早已經(jīng)歷過了數(shù)百次輪回,度過了數(shù)千年的歲月,停留在書中的西格瑪也不過會經(jīng)過短短半年而已。

    原本他可以將時間壓縮到一瞬間,但是鑒于某些不可抗力,他需要熟悉了書力量的西格瑪,去安撫剛剛得到這種力量的太宰治。

    半年,已經(jīng)是他需要完成計劃的最短時限了。

    我不明白,為什么你一定要做出這樣的選擇?

    并不知曉這一切的西格瑪,艱難抑制住了胸腔傳來的酸澀。在過于刺目的陽光之下,男人的背影都變得模糊不清。

    永生是對一個人最大的懲罰,更殘忍的是,你只能眼睜睜看到掌心中小心守護的風(fēng)中殘燭緩緩燃燒殆盡。在它熄滅的那一刻,徹底墜入無邊的黑暗中。

    潘多拉亞克特輕笑著,從過于廣闊的天際俯視著這片大地,笑容中流露出無法遮掩的疲憊,以及終于尋得解脫的釋然。

    我已經(jīng)很累了

    無數(shù)次的挽留,無數(shù)次的重啟時間,然而他無論如何,都無法留住自己深愛之人的最后一絲溫度。

    他曾經(jīng)短暫的擁有過光,也找尋到了能讓他為之生存下去的理由。那份光芒并不耀眼,甚至可以說是完完全全隸屬黑暗,卻亮的柔和,讓他不必繼續(xù)在深淵中彷徨。

    他試圖躲閃過,反而被對方牢牢握住雙手,最后擁入懷中,讓彼此成為唯一的依靠。

    于是他選擇了接受,決定將對方當(dāng)作他生存下去的理由。徹底敞開自己過于柔軟的心扉,將對方所袒露的愛意小心收斂其中,并且回報以同樣的感情。

    然而正如太宰治曾經(jīng)所說的那般,在得到某樣?xùn)|西的那一刻起,未來注定要失去。

    就像是美夢終究有醒來的一刻,承載了兩人幸福未來的肥皂泡,一觸即破。

    他只能眼睜睜看著戀人墜落。

    沒有什么比得到希望之后,又將它在面前毫不留情的毀滅更殘忍的事了。

    潘多拉亞克特,是經(jīng)歷過無數(shù)次輪回之后,被絕望擊毀瘋掉的太宰治。

    如今的他,只不過想要拿回自己安眠的權(quán)利。

    僅此而已。

    第196章 千層餅的背后

    膚色白皙的青年,正在他位于西伯利亞的小酒館中,漫不經(jīng)心擦拭著酒杯。

    壁爐中燃燒的火焰驅(qū)散了木屋內(nèi)的寒意,原本屬于米哈伊爾的黑色衣袍,搭在一旁的搖椅上。顯然在不必演戲的時刻,這種日常穿不出去的服飾很受它主人的嫌棄。

    屋外天氣惡劣,酒館門口也被他掛上了打烊的牌子,讓本就沒有多少客人光顧的小店,冷清到一副快要倒閉的模樣。

    近期的異常氣候讓他穿衣主要以保暖為主,換下了化妝舞會卡面裝扮的費奧多爾,恢復(fù)到了他這個年紀俄羅斯人的常見著裝。

    頭頂與赤井秀一同款的黑色針織帽,上身則是常見休閑款式的圓領(lǐng)襯衫。褲子的選擇是能勾勒出他腿型、松緊度正好的牛仔褲,再搭配上一件黑色呢子大衣,完完全全是近些年俄羅斯青年的裝扮。

    費奧多爾從身后的酒架上拿下一瓶伏特加,擺在面前注視著上面的商標,動作稍顯遲疑,似乎在猶豫著什么。

    向來都是紅茶配酒注重享受的他,很少有著單獨喝烈酒的情況。即便自身并不會輕易醉倒,也沒能像部分俄羅斯人一樣,養(yǎng)成酗酒的習(xí)慣。

    難得今天心情不錯,管理員號喝酒也不會出什么問題,試試也未嘗不可。

    就在青年轉(zhuǎn)過身去拿酒杯的同時,一身納粹款式黃色軍服的津島修治,吱哇亂叫著突兀出現(xiàn)在了破舊的小木屋內(nèi)。

    剛從劇本模式脫離的他,還沒能徹底撇去潘多拉亞克特這一角色身上的憂傷氣質(zhì)。配合著那張重新被骨白色面具遮掩的臉,整個人周身彌漫著一種難以言喻的違和感。

    就像是舞臺劇上本該上演苦情戲的男主角,在重要時刻突然捧腹大笑,完全沒有顧及到觀眾的感受。

    剛從書中脫離的他勉強站穩(wěn)了腳步,被擦到發(fā)亮反光的黑色皮質(zhì)軍靴踏在木地板上,讓不堪重負的老舊木板發(fā)出酸澀刺耳的咯吱聲響。

    津島修治邁著輕快的步子,三兩步跑到吧臺旁。他猛地湊到自家戀人面前,饒有興致地拽了拽對方頭頂?shù)尼樋椕?,高聲驚呼道:費佳你換帽子了?

    嗯。

    費奧多爾點了點頭應(yīng)答著。

    他想要更改自己的形象并非一時興起,也不是因為戀人總是和過去時間線的另一個他在一起,內(nèi)心感到不安這種無聊的原因。

    純粹是因為他不想演米哈伊爾這種四十多歲的中年人了。

    在經(jīng)營著西伯利亞這家冷清酒館的時間內(nèi),雖說每日里前來的客人寥寥無幾,卻也不至于無人問津。

    狀況是自從第一位蓄著大胡子的中年男人前來酒吧后改變的。

    能在這種偏遠小鎮(zhèn)留守的年輕人,本就是過于稀少的存在。再加上費奧多爾又是個生面孔,這樣年輕的人在落后的小鎮(zhèn)經(jīng)營一家小酒館,面對善于交際的原居民們,難免會激起他們的好奇心。

    這種直率的人際交往,在一些老酒鬼們知道了米哈伊爾的年齡過后,來的愈發(fā)熱切。

    于是半個月以來,維持住自己從法國歸來失獨中年人人設(shè)的費奧多爾,不得不加入幾個大老爺們的交際圈,陪著他們一起熱熱鬧鬧聊著天南海北的話題。

    面對這種民風(fēng)過于淳樸的社交行為,某位頂著中年人設(shè)定、真實年齡并沒有差多少的導(dǎo)演感到很不適應(yīng)。仿佛他并未置身在異能戰(zhàn)斗片的片場,而是在什么講著家常里短的劇情中,當(dāng)著沒有過多戲份的龍?zhí)住?/br>
    他要是再不找回點與外表年紀相符的年輕人感覺,恐怕要不了多久,就會被那幾位帶著毛帽蓄起胡須的大叔帶偏,自此畫風(fēng)歪到一去不復(fù)返。

    拿起伏特加酒瓶直接噸噸噸的魔人那畫風(fēng)太美他不敢看。

    自從來到下位世界以后,便很少看到自家戀人穿本國風(fēng)格休閑裝的津島修治,對著他的這副新形象若有所思,唔總覺得失去了陀總的韻味呢,怪怪的。

    尤其是頭上那頂裹住大半個腦袋的針織帽,簡直是違和感的源頭。

    費奧多爾將差點遮掩住他眼睛的針織帽邊緣卷起,露出底下被完全壓平的柔順黑發(fā),是因為沒戴氈絨帽吧。

    明明那頂帽子很配你的說卷發(fā)青年噘起了嘴,像是對于戀人草率更換形象一事頗為不滿。

    就像繃帶是太宰治的標配,白色的氈絨帽也該是魔人這一角色的特點,配合著腦袋來看就是個大型飯團。

    而如今他的特征不再,改換為緊貼頭部形狀的黑色針織帽,再加上那頭黑色中稍帶些許紫的頭發(fā)這簡直是飯團吃沒了,露出里面的梅干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