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置于一旁的手機(jī)突兀響起，費奧多爾止住話題，沖對方歉意的一笑，之后拿過這部梅勒斯最新發(fā)售的智能手機(jī)，點開最新接收到的郵件。

    是在頂層吃瓜看戲的本體發(fā)送的。

    【今天老樣子。小菅銀吉】

    仿佛沒注意到連帽衫顧客隱晦打量的視線，他拿起一份提前打包好的餐盒，推開吧臺處的隔板，我先離開一下，店里麻煩你們了。

    好的，店長。店員答復(fù)道，注意力很快被餐盒吸引?；叵肫鹄锩娑佳b有些什么，他眉頭微微蹙起，隨口詢問著，又是小菅先生的訂單嗎？完全看不出來那樣的人物會喜歡甜食。

    費奧多爾勾起嘴角，揚(yáng)起一個精心計算過的笑，小菅先生他是的老客戶了，別看他平時嚴(yán)厲，說不定心理年齡意外的年輕。

    只有店長才見過他吧那樣厲害的人物，來波洛工作兩年了，我卻連面都沒能見到一次。店員搖著頭，感嘆道。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

    無視掉偽裝成顧客套取信息的殺手想要起身的動作，費奧多爾突然轉(zhuǎn)身，隔著面具注視著停留在原地的兩人，言語間似是意有所指，更像是隨意感慨些什么。

    身處那個職位，盯緊他性命的人可太多了。

    小菅銀吉是最為完美的靶子，替潘多拉亞克特吸引了大量火力的同時，也試探出橫濱許多不安分的刺頭。

    如今正是缺試驗本體lv.4級異能力實驗體的時候，這不，很快就有人送上門來了。

    第40章 吃我一發(fā)

    或許橫濱每一條小巷都有著相似的模樣，陰暗逼仄，彌漫著常年不見陽光滋生的霉味。

    一只皮毛油光水滑，被投喂得很好的橘貓踱著步子，懶懶散散的路過。零碎的廢紙殼廢木箱堆積在空調(diào)外機(jī)旁，不待它習(xí)慣性地跳上去之前，木箱緊貼地面平移了半米，發(fā)出艱澀刺耳的聲音。

    橘貓被這突兀的變故驚到尾巴炸起，渾身上下緊繃，做好一有什么風(fēng)吹草動立刻逃離的準(zhǔn)備。

    黑發(fā)青年從木箱中探出頭。

    費奧多爾至今也沒能戴習(xí)慣的面具消失不見，露出底下駭人的燒傷疤痕。他揉了揉微微感到酸痛的后頸，彈去酒保服上沾染的污跡，扶住遍布木刺的粗糙木箱，從那堆雜物中鉆出。

    他撕掉提前貼上的疤痕偽裝，沒有了過于礙眼的可怖傷痕，那張姣好的面龐徹底顯露。

    跟計劃中一樣，不待費奧多爾提著餐盒走出店門多遠(yuǎn)，那位殺手也借口上廁所，從衛(wèi)生間的窗戶處離開。他緊隨在身形瘦削，一看就沒什么戰(zhàn)斗力的店長身后，將人敲暈后拖入暗巷中。

    之后便用異能偽裝成店主的模樣，搶走面具，提著食盒一路暢通無阻，順利潛入梅勒斯分公司大樓。

    留下裝暈的店主米哈伊爾先生，被孤苦伶仃地埋在雜物堆中。

    還得回收面具費奧多爾輕撫著失去遮掩的面龐，喃喃自語著。

    于梅勒斯分部而言，米哈伊爾店主這一身份是真的好用。

    安保嚴(yán)格的大樓對他徹底開放，沒有任何過多的盤問，只要他手持著咖啡店特制的外賣餐盒，便可隨時前往大廈的每一個角落。

    偽裝成店主的殺手已經(jīng)按照計劃，抵達(dá)了總經(jīng)理辦公室。他無視掉一路上職員隱晦八卦的視線，將大門掩上，笑瞇瞇地將食盒放在小菅銀吉面前。

    真是麻煩你了，米哈伊

    一抹泛著冷意的寒光從袖口滑落至手中，下一秒，小菅銀吉的動作凝固，道謝的語句僅僅吐露一半便失了聲響。他雙眸瞪大，痛苦地捂住咽喉，即便如此也無法阻止自破裂動脈迸濺的血液。

    明明成功命中目標(biāo)，殺手卻猛然察覺到違和之處，警惕性瞬間上升至最高。

    刀刃并沒有將骨rou分離的熟悉觸感，反而像是砍在什么材質(zhì)堅硬的器物上，出血量大到濺射至房內(nèi)各處，他卻沒能嗅到熟悉的鐵銹味。

    隔間房門被推開，面無表情的費奧多爾端著茶杯，緩步走向兩人。

    勸您住手比較好。

    青澀稚嫩的少年音響起，語句中的感情波動極為淡薄，全然不似他這年紀(jì)該有的冷靜。

    費奧多爾cao縱著玩家賬號，將見底的紅茶杯放在濺滿血跡的辦公桌上，沒有任何見到兇殺現(xiàn)場的恐慌。他將小菅銀吉尸體所在的辦公椅隨意向后拖動，心神微動，置于屋內(nèi)隱蔽處的全息投影系統(tǒng)關(guān)閉，顯露出最為真實的模樣。

    屋內(nèi)干干凈凈，所有殷紅的血液消失殆盡，原本表情定格在難以置信神色，大動脈被劃破的中年男人變化尤甚。他甚至沒有完整的五官，皮膚也不是常人該有的顏色，而是藍(lán)綠色的某種化學(xué)合成物，看著頗為瘆人。

    殺手被這變故驚到心跳漏了一拍，他之前完全沒有察覺到屋內(nèi)還有第三個人的存在，眼前的少年究竟是何時出現(xiàn)的，自己竟然一無所知。

    費奧多爾全然不懼那具詭異軀體，他托起顯露出原貌的小菅銀吉的頭顱，指尖在脖頸斷裂處碾過，似是在檢查傀儡的損壞程度。

    還好，在可以修補(bǔ)的范圍內(nèi)。

    他輕聲嘆氣，扭頭望向不遠(yuǎn)處的殺手說：維持傀儡活動的異能不是那么容易修復(fù)，要是太輕易壞掉的話，我可是會很頭疼的。

    ?。?！

    殺手陡然發(fā)現(xiàn)自己無法移動分毫，咽喉至嘴唇一片麻澀。除了呼吸與心跳，以及眼珠可以任意轉(zhuǎn)動外，感受不到其余任何肢體的存在。

    隱秘撒入咖啡中的藥粉，配合著埋藏在餐盒糕點中的異能兵器，以及辦公桌前地毯下提前布置好的針對異能力者的音響槍，三重保險，想要禁錮住一名異能并不強(qiáng)的殺手再容易不過。

    明明在樓下話那么多，現(xiàn)在卻一句也不肯說，您也有著不錯的殺手素質(zhì)呢。費奧多爾拉開總經(jīng)理辦公桌最下層的抽屜，從中摸出幾瓶未知液體，混合在一起后，抹在小菅銀吉脖頸的空缺處，現(xiàn)在您在想的是，小菅銀吉不愧是出了名的怕死老狐貍，盡然連樓下咖啡廳都不放過安裝竊聽器的機(jī)會。

    但是我并沒有這么做。

    混合液體的凝固速度非比尋常得快，待邊緣修剪平整后，他重新開啟了投影系統(tǒng)，完好無損的小菅銀吉再一次出現(xiàn)在兩人面前。

    艱難地咽下藏于牙縫間的萬用解毒劑，殺手心神安定下來，刻意拖延時間，等待藥效發(fā)作。

    他快要失去知覺的嘴唇微動：沒想到，小菅銀吉居然是這么年幼的孩子。

    算是吧。

    費奧多爾并未完全否認(rèn)，含糊回答道。

    他沒有在敵人面前透底的興趣，這種瘋狂拖時間，有問必答的行徑完全是給敵人制造反撲的機(jī)會。不過通常而言，能反撲成功的只有所謂的主角，劇情之外的發(fā)展很少會出現(xiàn)這種情況。

    真正將男人定格在原地的實際上是某種異能兵器，并不是靠解毒劑能解決的。

    他走近到殺手面前，伸手取下那張本屬于自己的巴尼爾同款面具。頗為嫌棄的從小菅銀吉的口袋中掏出手帕，仔細(xì)擦拭著被污染了的面具。

    殺手所偽裝的米哈伊爾，完美復(fù)刻了在爆炸中毀容的面貌。

    費奧多爾雙眸微暗，低聲道：果然如此。

    你的異能力，是在自身表層覆蓋幻象，可以偽裝成任何人的模樣。但是它的限制很大，必須對原型有一定了解。習(xí)慣動作、微表情、特殊胎記之類的情報，至少要清楚其中之一，才可以成功。

    原理跟谷崎潤一郎的異能力相似，作用范圍卻遠(yuǎn)遠(yuǎn)不及細(xì)雪的一絲半點。

    在殺手所知的情報中，店主米哈伊爾面具下的容貌被爆炸焚毀，所以他幻化出的樣貌也是如此。然而事實上，那不過是費奧多爾提前貼上的偽裝罷了，他卻因錯誤的情報將其復(fù)刻。

    真是廢物的異能力。少年語氣似有嘲諷之意，嗤笑道。

    解毒劑發(fā)揮效果時間早已過去，意識到自己之前數(shù)量如此之多殺手失手的真正原因，男人心跳逐漸加快，冷汗遍布面龐，自胸腔傳來的窒息感將他徹底席卷。

    你到底是？！

    過往刺殺小菅銀吉失敗的殺手，恐怕都是受到這個少年異能的控制，反而回去將委托人殺害。

    費奧多爾似笑非笑，歪頭盯著面露震驚之色的殺手，不久前才夸過我做的蛋糕好吃，這么快就拋在腦后，人類真是種健忘的生物呢，殺手先生。

    連那個店長也是傀儡嗎

    畢竟是成功率極高的職業(yè)殺手，哪怕此次任務(wù)因情報的不足翻車，男人也迅速理解了費奧多爾的言下之意。

    無論是小菅銀吉，還是樓下波洛咖啡廳的店主，恐怕都是面前少年異能力的產(chǎn)物。根據(jù)刀刃觸感，可以確定被他一刀斷頸的任務(wù)目標(biāo)本體是木偶一類的存在。

    區(qū)區(qū)一名咖啡店店主，能得到梅勒斯分部總經(jīng)理最大信任的原因，如今終于明了。

    根本不是什么情報中的特殊關(guān)系，而是因為二者皆為躲在幕后少年所cao縱的異能。再強(qiáng)大的異能力也有著一定的限制，像這種人格逼真的傀儡，同時cao縱兩具的情況下，很難長久維持狀態(tài)。

    如此一來，米哈伊爾不得不經(jīng)常前往頂層，由異能主延長使用時間。

    呵呵少年輕笑著，默認(rèn)了他的詢問。

    有件事我一直比較在意。費奧多爾神色逐漸認(rèn)真，他擺弄著指尖被自己啃噬出的傷口，血珠順著指甲縫隙流淌，逐漸遍布整個手掌。

    他突兀提起毫不相關(guān)的話題，像是個盡職盡責(zé)替學(xué)生講解的教師，認(rèn)真科普某些知識點。

    智障人士的評估標(biāo)準(zhǔn)，一般指大腦功能水平有著實質(zhì)性的缺陷，但這其中也分為幾個類別。常見病因很多，染色體異常、宮內(nèi)感染、中毒性腦病、受到外物擊打損傷諸如此類的原因，總之十分復(fù)雜。

    智力水平的發(fā)育低于常人，通常稱為智力遲滯，智力受到嚴(yán)重?fù)p害，稱為癡呆。費奧多爾的目光在殺手身上停駐，目光中不含任何溫度，他緩步走向被定格在原地的男人，聲音輕到幾乎微不可聞的地步。

    所謂的變成白癡，是精神被破壞，腦部受到不可逆轉(zhuǎn)的損傷，還是說，直接篡改一個人的染色體，從根源上將他損毀？

    那是惡魔的耳語。

    這個問題，您能回答我嗎？

    少年的手極其輕柔地覆蓋在殺手的面龐上，穿過幻象所制造的灼傷疤痕，冰冷的指尖觸碰到對方因慌亂升溫的皮膚。

    費奧多爾眼神空洞而深邃，仿佛一不留意，連靈魂都能被輕易被這雙瞳眸撕扯離體。他與對方覆蓋于表層幻化出的雙眸對視，表情無悲無喜。

    猶如慈悲的神明，賜予罪人最為憐憫的裁決。

    與此同時，位于貧民街某個人跡罕至的陰暗角落，上空突兀出現(xiàn)了數(shù)十個大小不一，散發(fā)出刺眼奪目光芒的魔法陣。它們緩慢轉(zhuǎn)動著，逐漸吸納了自天際各處傳來的駁雜能量。

    鳥雀四散逃離，鼠群成群結(jié)隊從下水道中竄出，爭先恐后想要離開此地。只有身處貧民街，短時間內(nèi)無法逃離的人群停駐在原地，慌亂注視著這陣變故，生怕是又一次造成擂缽街般大爆炸的前兆。

    費奧多爾：

    他呼吸一滯，蒼白之色逐漸爬上面龐，仿佛難得有什么超出掌控的事態(tài)發(fā)生。

    少年咬緊下唇，扭頭凝視著落地窗外遠(yuǎn)處的光亮。

    那種直逼靈魂身處，與文野世界異能力運(yùn)轉(zhuǎn)方式完全不同的魔力波動，沒記錯的話是他前些年

    過于奪目的光亮，霎時間將費奧多爾的視線刺激到一片空白。他下意識用手臂遮住面龐，劇烈的轟鳴聲緊隨其后傳達(dá)至鼓膜，連帶著顱內(nèi)一陣嗡鳴。

    系統(tǒng)私聊提示瘋狂閃爍著。

    【與人型自走繃帶精私聊中】

    人形自走繃帶精：費佳費佳費佳嗚哇哇哇哇哇哇QAQ?。。?！

    人型自走繃帶精：你到底整了個什么玩意出來？??！[瞳孔地震.gif]

    人型自走繃帶精：[視頻.avi]

    罪魁禍?zhǔn)捉驆u修治緊急拍攝了一段爆炸中心的視頻，通過聊天界面?zhèn)鬏斀o了遠(yuǎn)處的費奧多爾。

    墻壁上遍布干涸后的黏膩血液，即便隔著屏幕，也能想象出那里空氣的污濁程度。幾具了無生息的尸體被安置在簡陋手術(shù)臺上，肢體被不正常的青紫色覆蓋。甚至其中有不少人胸腔被剖開，幾處重要內(nèi)臟不見蹤影，僅余下空蕩蕩的皮囊。

    毫無疑問，對面是某個走私器官的團(tuán)伙。

    津島修治也被隨意放置在一張手術(shù)臺上，身側(cè)是未曾清理過還沾染血跡的手術(shù)器具，他假裝失去意識，呼吸格外平穩(wěn)。

    視頻中，幾位團(tuán)伙成員面色猙獰，激烈爭執(zhí)著要如何處理新到手的貨物。是像往常一樣直接取出內(nèi)臟，還是聯(lián)系人口走私的組織，用這個面容宛如被上帝親吻過的男孩換取更大的利益。

    與此同時，被放置在一旁沙發(fā)上，男孩的隨身衣物里掉出一顆顏色艷麗的水果糖。

    沒有被任何塑料糖紙包裹的糖果落在遍布臟污的地板上，很快便滾到了一張手術(shù)臺下，沾染上與它顏色相同，尚且未干涸的血液。

    下一秒，爆炸席卷了視頻中的一切。

    費奧多爾將窗口關(guān)閉，嘴角抿起，顫顫巍巍吐出一口濁氣，頗為頭痛地揉著額角。

    【與人形自走繃帶精私聊中】

    好心的俄羅斯飯團(tuán)：你怎么還留著這個失敗品

    人型自走繃帶精：所以，費佳你能不能解釋一下這到底是什么？

    人型自走繃帶精：當(dāng)年我就覺得不太對，去找織田作的時候特意沒帶，沒想到殺傷力那么強(qiáng)，你果然那時候就吃醋到他頭上了！[憤怒拍桌.jpg]

    好心的俄羅斯飯團(tuán)：可是修治你挑出來了[無辜臉.jpg]

    人型自走繃帶精：我沒挑出來織田作就要被炸死了，然后還得用逆行讀一次檔

    人型自走繃帶精：本來今天好不容易混入一個走私器官的地下組織，想搗毀他們的時候順手被森先生撿到，結(jié)果那個異能兵器碰水炸了。

    人型自走繃帶精：炸了，炸了！費佳你能體會到嗎？到處都是被燒焦的rou香味，我還什么都沒做，這個小組織的人全死完了。

    好心的俄羅斯飯團(tuán)：那個是爆裂魔法explosion，本質(zhì)上不是異能兵器。

    好心的俄羅斯飯團(tuán)：不過因為轉(zhuǎn)換不同體系的能量會耗費本源，不劃算，所以只有那一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