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老爺子捋胡子道：“這倒是極好的，往后種多了，再便宜些，便能所有人都可用了?！?/br>
    秦宛如歪著頭問：“外祖以為，我這門生意跟你的比起來又如何？”

    方老爺子服氣道：“厲害?！?/br>
    眾人全都笑了起來。

    方大郎打趣道：“要讓爹服氣可不容易?！?/br>
    方老爺子道：“這兩年你們家的變化委實嚇人，自從進(jìn)了京，一年比一年不得了?！?/br>
    秦宛如：“那也多靠外祖扶持，等以后我跟珍娘表姐買了大宅子大莊園，接外祖和舅舅們過來玩，什么山珍海味都要試一試。”

    方老夫人笑道：“我就等著呢?！?/br>
    人們七嘴八舌嘮了起來，都覺得她小小年紀(jì)，卻有一番遠(yuǎn)見。

    既然走了這趟京，自然不能讓他們白跑，秦宛如提前給每家各備了幾床被褥發(fā)貨到老家長州那邊，哄得幾個舅母們高興。

    閔縣這邊委實太忙，一行人回京后由賀亦嵐夫婦做東帶著到京城周邊游玩了數(shù)日才返回歸家。

    方氏夫妻把娘家人送走后，又投入到平康坊那邊。

    目前主要是西市商鋪售賣，平康坊也跟制作差不多了，之所以這般緊趕急趕，主要是趁著入冬把東西做出來供人們御寒。

    這段時間的白疊子是最走俏的。

    八月底時地里的又一批白疊子采收完成，龍門村這邊已經(jīng)全部秋收完畢。

    干枯的棉株被□□堆在一起焚燒，化為灰燼，佃農(nóng)們開始重復(fù)去年的cao作陸續(xù)翻地，下牲畜糞便，下草木灰蓖麻粉等物，以備來年的播種。

    龍門村這邊的租地有三百多畝，現(xiàn)在全部秋收完籽棉，秦宛如查了一下賬目，不論好壞，采摘了五萬四百多斤。

    平均下來一畝一百六十斤的產(chǎn)量。

    這個數(shù)據(jù)跟現(xiàn)代的棉花畝產(chǎn)是沒法比的，沒有農(nóng)藥沒有化肥，再加上種子的品種差異和人工經(jīng)驗等等諸多因素。

    并且今年算得上風(fēng)調(diào)雨順了，如果遇到旱災(zāi)或水澇，產(chǎn)量要直接砍半的。

    對于這個產(chǎn)量數(shù)據(jù)，秦宛如覺得未來還有繼續(xù)摸索的空間，但不管怎么說，大體上是滿意的。

    在段珍娘打理作坊運作時，秦宛如同龍門村的村民們接觸，問他們明年是否有意愿加入白疊子種植。

    有幾家看著眼熱，他們有自耕地，想嘗試卻又怕搞砸，畢竟是接受新東西，都比較小心謹(jǐn)慎。

    秦宛如給他們提建議，“若你們實在不放心，我比較偏向這樣的法子，假如家里頭有十畝地，可用三五畝地種白疊子，其他的種莊稼，兩不誤。”

    一老漢問：“今年地里一畝收了多少斤？”

    秦宛如回道：“今年風(fēng)調(diào)雨順，各方面都好，莊稼的長勢也不錯，龍門村這邊的白疊子一畝收了一百六十斤左右?！?/br>
    老漢細(xì)細(xì)琢磨。

    秦宛如又問：“你們種的稷米，一畝收了多少？”

    婆子答道：“今年收成好，也有一石多?！?/br>
    秦宛如笑道：“那跟白疊子的收成差不多了，一年估計平均下來也就一石到兩石之間?！鳖D了頓，“現(xiàn)在京城里的精稻米一斗十五文，稷米的價得砍，好像才六文的樣子，綜合下來你們一畝能得……”

    老漢答道：“若按一石能得六百文?！?/br>
    秦宛如：“這還是市價，有時候還有浮動，若商戶來收，還會再壓一些，我說得對嗎？”

    第160章 四千多畝地   感謝支持晉江正版的小可愛……

    老漢沒有吭聲。

    秦宛如循循善誘道：“如果老爺子你們明年種白疊子, 一石一百斤，一斤白疊子若是按正常收購價三十文收購，一畝地就是三貫錢, 除了一半種子錢, 你們一畝能得一千五百文, 跟莊稼同等條件下, 翻了一翻?！?/br>
    這話把婆子的心思說得活絡(luò)了, 幾個村民你一言我一語七嘴八舌議論開來。

    一人調(diào)侃道：“老甄家的, 你們可有十三畝地, 若一畝能得一千五百文, 十三畝得有十九多貫錢吶！”

    那家人不信，“我聽你吹牛，當(dāng)天上掉餡餅不成！”

    秦宛如擺手，“若是佃農(nóng)也比種莊稼好, 一石稷米得交一半的租子，改成種白疊子, 一年下來也能多得一半錢糊口。”

    婆子的心思到底通透了, 試探問：“秦小娘子, 這事當(dāng)真能成？”

    秦宛如笑道：“自然能成, 我們會雙方簽訂合伙契約，咱們提供種子給農(nóng)戶, 還會派人下來教你們怎么種。

    “待到秋收的時候只要質(zhì)地跟我們這回種的差不多，就按三十文一斤的價收購籽棉。那時候再抵扣種子錢都無妨，但你們種出來的白疊子不能賣給他人, 除非自用，若私販就是違約。

    “丑話說在前頭，伯爵府的背景你們都清楚, 鬧成什么樣我就不好說了?！?/br>
    眾人議論紛紛，也有人提出疑問：“我看有些差的又是怎么收的？”

    秦宛如：“次品自然得減半?！庇值溃拔覀儠峁悠方o你們瞧，就按樣品來收?！?/br>
    一婦人道：“你們現(xiàn)在散裝的白疊子都能賣二百二十文一斤呢，收購才三十文一斤，也委實太低了?！?/br>
    聽到這話，秦宛如笑道：“話可不能這么說，以后白疊子的價格還會越來越低廉，現(xiàn)在貴是因為稀少，種子錢貴。

    “明年我們還會用白疊子紡織成布，售價一匹也只比麻布貴些，讓更多人用上它，不會一直居高不下。

    “它以后不會光做被褥和散賣，主要是紡織成布匹，我們的人工成本，商鋪成本，運輸成本，以及加工成本和商稅等，林林總總加起來也不少。

    “現(xiàn)在我們想帶動你們跟著種白疊子，也是考慮讓大家跟著撿一陣子便宜，待種的人多了，東西不那么金貴了，它的價格自然會降下來，也不過是這兩年的事?！?/br>
    婆子道：“說來說去，不過是趁熱打鐵?！?/br>
    秦宛如點頭，“就是這個意思，趁現(xiàn)在整個大燕都沒怎么種白疊子，咱們先把甜頭占了。今年你們也瞧見了，種白疊子并不難，以后種它的人會越來越多?！?/br>
    又有人問：“若是有意，什么時候能簽契約協(xié)議？”

    秦宛如：“現(xiàn)在我們正忙，若是有意的，就先自行把莊稼地翻了擱那兒。待我們把地里剩下的白疊子采收得差不多了，會親自到村里走一趟，由里正做見證人簽訂契約，這樣大家都放心?！?/br>
    聽到有里正做見證，眾人都放心了些。

    之后接連幾天秦宛如都進(jìn)村子跟村民們講合作的事情，除了租地的幾個村子外，附近其他村子里都會走一趟。

    一時間，各村之間的熱門話題都是種白疊子的事。

    三十文一斤的收購價確實令不少人心動，有人打算拿一半土地種白疊子嘗試，也有人打算都種它試一年，還有人則覺得還是種莊稼踏實些。

    現(xiàn)在深秋，早晚溫差極大，段珍娘給黎縣令和縣丞等人送了幾床，也讓他們體驗一下白疊子的魅力。

    并且各地的里正也得了兩床。

    黎夫人覺得東西極好，特地差人到商鋪又買了幾床，還有散裝的也要了不少，用來縫制棉衣給孩子們過冬。

    黎正摸著那柔軟的觸感，只覺得整顆心都軟和下來，贊道：“這東西好啊?！?/br>
    黎夫人：“就是目前還挺貴，一斤也要二百二十文呢?！?/br>
    黎正抱手道：“現(xiàn)在整個大燕都沒幾人種這東西，從天竺來的稀奇貨，去年要四百文一斤，可知足吧?！?/br>
    黎夫人抬頭道：“我聽張縣丞說明年村民們也會種白疊子，他們一斤三十文收購，這樣算下來委實不得了?！?/br>
    黎正無奈地看向她，“你若是村民，愿意種莊稼還是白疊子？”

    黎夫人想也不想就道：“自然是白疊子了，能吃飽飯?！?/br>
    黎正嘆了口氣，“我何嘗不知啊，可是把莊稼地拿來種這東西，到底是頭一回，心里頭沒底。”

    黎夫人不解道：“村民們自愿的，又沒有人逼他們，況且人家還要簽契約協(xié)議呢?！鳖D了頓又道，“你看現(xiàn)在的白疊子這么貴，若他們違約不收也不怕，賣給其他人還能賣更高的價?！?/br>
    黎正：“……”

    黎夫人：“有時候我就覺得四郎你瞻前顧后，既然把這東西引進(jìn)來了，自然就要把它做起來，只要你能按時收到糧稅商稅，管老百姓種什么，現(xiàn)在又不是混亂世道缺糧食?！?/br>
    黎正：“……”

    黎夫人：“我聽下頭的人說作坊請了不少人，都是婦人居多，能在家門口掙錢，個個都挺高興的，這不挺好嗎？”

    這話黎正是認(rèn)可的，“確實是贊許的?！?/br>
    黎夫人：“你看大家都高興，不挺好？”

    黎正沒有說話。

    第二天竇氏從京里過來了一趟，段珍娘在作坊里忙碌。

    竇氏去作坊瞧了瞧，沒見到秦宛如，問道：“三丫頭沒在作坊里嗎？”

    段珍娘：“去地里了，還有兩批要采收?！?/br>
    倉儲里堆滿了沒有去籽的白疊子，架子上也晾曬了不少，彈制房那邊牛筋弦的震顫聲此起彼伏，忙得熱火朝天。

    竇氏滿意道：“井井有條的，很是不錯?！?/br>
    段珍娘笑著問：“西市那邊的貨走得如何了？”

    竇氏：“這會兒正是搶手的時候，我們發(fā)了好幾批到外地，數(shù)量不大?！庇值?，“京里一百零八坊，勢必要讓每個坊都用上白疊子才行?！?/br>
    段珍娘掩嘴，“散裝的還是這么走俏嗎？”

    竇氏應(yīng)道：“是挺不錯，你這邊次品的也做出來送過去，買次品的人也不少，圖便宜一些。”

    段珍娘：“今年次品的不多，現(xiàn)在手里也只有幾百斤了?！?/br>
    竇氏：“都發(fā)過去?！庇值?，“續(xù)種留的那些只能當(dāng)次品處理，到時候又有許多。”

    段珍娘點頭。

    兩人又繼續(xù)說了許久，竇氏才回蘇宅歇了陣子。

    晚些時候秦宛如回來，聽到她過來了去瞧她。

    桌上擺放了幾只火晶柿子，秦宛如挑了一只來吸食。

    竇氏從屏風(fēng)后出來，笑瞇瞇問：“這些日可累著了？”

    秦宛如擺手，“不累，就是嗓子冒煙了?！?/br>
    竇氏：“怎么？”

    秦宛如夸張道：“為了明年能忽悠到更多人進(jìn)來種白疊子，我把閔縣的十多個村都跑遍了?！?/br>
    竇氏：“……”

    秦宛如：“我給他們說，一斤白疊子三十文收購，許多人都愿意試一試?！?/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