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二娘理直氣壯道：“誰叫你跟女人似的磨嘰，明明對我有意思，偏要讓我猜來猜去。我是個直性子，受不了你磋磨，你若大大方方承認(rèn)，我至于這般放肆嗎？”

    范謹(jǐn)斜睨她，“合著還是我的過錯了？”

    秦二娘別扭道：“我知道錯了，三妹說我被大長公主帶歪了，總是用高高在上的眼神看你，給你帶來了困擾是我的不是?！?/br>
    范謹(jǐn)沒有吭聲。

    秦二娘：“我對你是真心實(shí)意的，不管你有沒有登科，我都要嫁。”

    范謹(jǐn)默了默，“你瞧上我什么了？”

    秦二娘有些猶豫，“你看起來挺乖順的?！?/br>
    范謹(jǐn)：“……”

    秦二娘拉他的衣袖，“我覺得我倆挺配，你像個小媳婦兒，我像個老爺們兒?！?/br>
    范謹(jǐn)：“……”

    秦二娘繼續(xù)厚顏無恥，“你說了要娶我，可不能反悔。”又道，“我保證這陣子都不打擾你，等你明年春闈后再提這事?！?/br>
    范謹(jǐn)皺眉，“大長公主給你說的親呢？”

    秦二娘：“推了?！?/br>
    范謹(jǐn)：“你不會后悔？”

    秦二娘擺手，“不后悔?！?/br>
    范謹(jǐn)故意說道：“我娶的女郎要遵三從四德?！?/br>
    秦二娘：“我嫁的男人要從一而終，不準(zhǔn)納妾，若不然我打斷他的腿！”

    范謹(jǐn)：“……”

    兩人梗著脖子看對方。

    秦二娘撒嬌地抱住他，心里頭美滋滋的，別提有多高興。

    范謹(jǐn)則既有幾分無奈，又有幾分哭笑不得，這女人……叫他說什么好呢。不過心里頭那種牽腸掛肚總算是落下了。

    他的手輕輕地落到她的肩上，喃喃道：“嫁給我，你可莫要后悔。”

    秦二娘：“自己挑的瓜，不甜都不后悔?！?/br>
    范謹(jǐn)：“……”

    說話一點(diǎn)都不好聽。

    稍后見天色不晚了，兩人才分頭離去。

    在回張家胡同的路上范謹(jǐn)一直都在抿嘴笑，有時候連他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他竟這么稀里糊涂的應(yīng)了。

    雖然秦二娘很兇，又嬌蠻強(qiáng)勢，跟他理想中的溫柔小意大不相同。但架不住他喜歡，他喜歡她的活力四射，明媚大方，還喜歡她毒舌又不服輸?shù)哪枪勺域湴痢?/br>
    想到她被氣哭的情形，他又覺得有些難堪，仿佛真把她欺負(fù)了似的，明明他才是被欺壓的一方。

    那種微妙的，酸中帶甜的奇妙心理牽動著他的心，慶幸的是起伏總算塵埃落定，她非他不嫁，若他敢納妾還要打斷他的狗腿。

    想到此，范謹(jǐn)情不自禁笑了。

    這人還真是從頭到尾都嬌蠻啊，還命令他奪頭三甲做聘禮。

    那便奪吧。

    回到家中，孔氏見他心情愉悅，好奇問：“少儀遇到什么事了，笑瞇瞇的，心情還蠻好?！?/br>
    范謹(jǐn)：“沒什么，就是高興?！?/br>
    孔氏探頭看他，“你這是撿到錢了？”

    范謹(jǐn)：“大白天的，阿娘盡說胡話?！?/br>
    孔氏“嘖”了一聲，嫌棄道：“高興成這般，我還當(dāng)你給我撿了個媳婦兒回來了呢?！?/br>
    范謹(jǐn)：“……”

    晚一些時候秦二娘也回到了秦家，聽到她回來了，秦宛如到前院去看，沖她招手道：“二姐，我有話要問你?！?/br>
    秦二娘撇嘴，知道她來興師問罪。

    這不，秦宛如把她拉到廂房里，小聲道：“你今兒去哪里了？”

    秦二娘：“你覺得呢？”

    秦宛如指了指她，壓低聲音問：“可有跟范郎君說清楚？”

    秦二娘打開她的手，“說了?！鳖D了頓，“我若知道稍稍哭一哭就能令他方寸大亂的話，我還搞那么多小動作做什么?！?/br>
    秦宛如：“……”

    秦二娘暗搓搓道：“他說要娶我。”

    秦宛如半信半疑，“是不是你強(qiáng)迫他娶你的？”

    秦二娘哼了一聲，“我有這么不講道理嗎？”

    秦宛如正色道：“你得把他的心安下來，勿要耽誤了明年春闈。”

    秦二娘單手托腮，“我讓他奪頭三甲當(dāng)聘禮。”

    秦宛如掩嘴笑，“這聘禮好?！?/br>
    秦二娘戳了戳她，發(fā)牢sao道：“你說他怎么就這么擰巴呢，若不是我發(fā)了一通火，他還藏著掖著，急死人了?！?/br>
    秦宛如笑道：“我倒覺得你倆絕配，他性子溫吞，你直來直往，日后多半也能包容著你，由著你驕縱?！?/br>
    秦二娘喜滋滋道：“若不然你以為我纏他作甚，就是覺得他好欺負(fù)，有時候憨憨的，跟個姑娘似的，叫人瞧著歡喜。有時候又磨蹭得半死，叫人著急。跟他這樣的人一塊兒，日子多半不會無趣?！?/br>
    秦宛如：“你喜歡就好。”又道，“以后是要過一生的人，定要找自己喜歡的才不會吃虧?！?/br>
    秦二娘摸她的手，“祖母是不會把你養(yǎng)得太久的?！?/br>
    秦宛如：“我招上門女婿。”

    秦二娘：“我聽你吹。”

    方氏忽然在外頭喊她們，兩人應(yīng)了一聲，出去了。

    “你倆一回來就說什么悄悄話？”

    秦二娘：“不告訴你。”

    方氏掐了她一把，“成日里往外頭跑，愈發(fā)不成體統(tǒng)了。”

    沒隔多時秦致坤下值回來，兩人見他進(jìn)院子，齊聲喊他，他笑道：“三娘舍得從莊子里回來了？”

    秦宛如：“這不回來瞧瞧你老人家嗎?！?/br>
    秦致坤摘下官帽，“你那白疊子長勢如何了？”

    秦宛如：“長得好，祖母還說待到秋收時也跟著去幫忙呢。”

    方氏嫌棄道：“你莫要折騰你祖母，她一把年紀(jì)了可經(jīng)不起你折騰?！?/br>
    秦宛如撇嘴，“我看她身體好得很，每回跟我和表姐出去一趟都興致勃勃的，總比成日里在院子里好。”

    秦致坤：“這倒是真的，適當(dāng)出去走走透透氣對身體好，不過這天氣委實(shí)太熱，還是要注意莫要中暑?！?/br>
    方氏把他帶進(jìn)房換便服，現(xiàn)在天色還早，他去秦老夫人房里看她。

    母子二人敘了陣兒家常，秦老夫人問道：“元威近些日還這么忙嗎？”

    秦致坤回道：“稍稍好些了，不過事情繁雜，出不得丁點(diǎn)岔子，壓力倒是挺大?！?/br>
    秦老夫人：“且耐心仔細(xì)著些，這也算是你的功績了?！?/br>
    秦致坤兩手放置于雙膝，嘆道：“朝廷腐敗，綱不成綱，這番整治清理也是好的?！?/br>
    秦老夫人皺眉問：“瑞王那邊可曾找過你？”

    秦致坤：“有找過兩回，牽連進(jìn)去的人跟他有關(guān)，找我問過話，我讓王宴安背了鍋，說是他拿的主意，我人輕言微做不了主，他也沒說什么?！?/br>
    秦老夫人正色道：“這種事最怕惹一身腥。”

    秦致坤機(jī)靈道：“阿娘且寬心，我特地干的跑腿的活兒，再加之品銜低，沒什么權(quán)，他們都不把我當(dāng)回事，矛頭全在另外幾個人身上，我吃不了虧?！?/br>
    秦老夫人樂了，“你倒會鉆空子?！?/br>
    秦致坤擺手，“王宴安那小子辦事雷霆手段，鎮(zhèn)住不少人，也得罪不少人，我統(tǒng)統(tǒng)往他頭上推，反正他背后有王家做靠山，國公府在朝中也樹敵無數(shù)，不在乎再多幾個?！?/br>
    秦老夫人提醒道：“別當(dāng)人家是傻子?！?/br>
    秦致坤理直氣壯，“他自己也知道，沒說什么，算是默認(rèn)。”

    秦老夫人：“……”

    秦致坤似乎有幾分興致，“這小子有點(diǎn)名堂，若說他正，王家又是心狠手辣的主兒；若他歪，做的事情卻是令我心服口服的，叫人瞧不出真?zhèn)蝸?。?/br>
    秦老夫人：“這次他把你牽連進(jìn)來總是有由頭的?！?/br>
    秦致坤點(diǎn)頭，“且看著吧，他有什么動機(jī)，遲早都會露出來，不可能一直藏著掖著?！?/br>
    秦老夫人“嗯”了一聲，“你自己也要小心謹(jǐn)慎，特別是瑞王那邊，應(yīng)付的時候要多過過腦子，勿要被拿捏住了把柄，埋下禍患?！?/br>
    “兒都知道?！?/br>
    不多時方氏進(jìn)來問：“娘倆肚子還不餓哪？”

    秦致坤起身道：“走，阿娘吃飯去?！?/br>
    他前去攙扶秦老夫人，幾人去廂房用飯。

    桌上有燉的rou丸湯，佐粥的腌菜，還有蔥油雞，涼拌胡瓜，早茄子，煎制的蔬菜餅，紅燒魚，以及咸鴨蛋等。

    秦宛如最愛用咸鴨蛋佐粥，剝開殼，筷子往里頭一挑，黃油一下子就冒了出來，蛋心紅艷，細(xì)膩沙化，蛋白咸度適中，佐粥簡直不要太爽。

    一家人都喜歡吃。

    蔥油雞也鮮香，選用的是仔雞，全雞清蒸，剛剛熟就拿來出斬件擺盤，再熬制蔥油調(diào)味澆到雞塊上，蔥香四溢，雞塊入口鮮滑細(xì)嫩，夏季吃不至于太膩。

    一家人一邊嘮家常一邊用飯，和和睦睦的。

    秦宛如說秋收的時候要把家奴帶兩個去莊子里幫忙，方氏道：“你別瞎讓他們折騰?！?/br>
    秦老夫人笑呵呵道：“到時候采收了送些回來也成，讓院子里的大大小小都來剝籽，七手八腳的，總能做些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