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時把試卷翻過來一看，完形填空和閱讀理解扣分確實不多，他在考場上沒把握的那幾個選項有的答對了，也有些錯了，但是正確率整體還不錯。

    紀時這張試卷主要是聽力答得漂亮，一分都沒扣。

    這次英語考試的難點主要就在聽力上，聽力繞腦子，得想想再填答案，幾乎沒有那種一下子就能選到答案的選項，不夸張地說，這次的聽力大多數(shù)人都是5分起扣。

    紀時主要還是畢業(yè)之后干過不少要用到英語的工作，對他來說，高中的聽力考試難度并不算大，語速也算不上快。

    聽力好在英語考試里也算是個大優(yōu)勢了，一般來說，聽力多多少少都會扣點分，這和基礎(chǔ)無關(guān)，主要是聽力一上來就要考，很容易因為緊張選錯答案。

    紀時又有點飄了。

    他感覺發(fā)成績就是一個讓他持續(xù)不斷飄的過程，就算他壓抑住自己的興奮盡量不那么飄，還是忍不住很開心。

    這是能忍住的嗎？

    年級第一??！

    z中全年級1600多號人里，他考到了第一哎！

    第一的感覺和第四還是不一樣的，知道自己數(shù)學第四的那一瞬，紀時也很興奮，但他前面畢竟還有三個人在。

    第一卻是登頂?shù)母杏X，不僅是班里的第一，更是把那么多人超越了。

    整個高中三年，他從來沒有哪一門科目在哪次考試考過第一，這是第一次。

    如果可以的話，紀時甚至要放聲吶喊了。

    一整節(jié)英語課他都處于既混沌又激動的狀態(tài)，感覺整個人都從課堂上抽離了，心思也飄到了外面，這種狀態(tài)一直到下課都沒有恢復(fù)，班里不少人來他課桌旁邊恭喜他，紀時極力讓自己看起來不那么高興。

    可是還是忍不住開心。

    “紀時，下午上班之前去高三教研組一趟?！庇⒄Z老師收著東西，突然提醒了紀時一聲。

    “好的，老師?！?/br>
    他激動的心情一直持續(xù)到了第四節(jié)課上課。

    紀時差點忘了第四節(jié)是化學課，直到老驢冷著一張臉出現(xiàn)在教室里，紀時才整個人一激靈。

    他都忘了自己卷子做得稀爛的化學了。

    ——直到班里的氛圍把他拉醒。

    老驢簡單地把化學試卷往講臺上一扔，既不說開場白，也不告訴他們這次考試成績怎么樣，直接拿起粉筆在黑板上寫了兩道題。

    黑板左邊一道，右邊一道，他喊了兩個學生上去做題。

    大家都被老驢的cao作搞得有點懵，教室里的氣氛比上英語課的時候還要沉悶好幾倍，沒人敢說話，但也沒人知道老驢究竟要做什么。

    大家暗暗互相使著眼色。

    “啥情況？”曾泰然用眼神示意紀時。

    紀時搖搖頭，他也不知道。

    老驢在黑板上出的兩道題沒什么難度，就算是紀時也會做，上去做題的兩個學生自然都做出來了。

    “這兩道題目的化學反應(yīng)，一道對應(yīng)選擇題的第3題，一道對應(yīng)最后的大題，是這次考試正確率最低的兩條題目，你們都會啊?！?/br>
    他老人家說話的語氣特別輕飄飄，但聽到大家耳朵里都特別刺耳。

    他們習慣了老驢暴風驟雨式的訓(xùn)人方式，他突然這么輕飄飄的，大家都很不適應(yīng)，又很忐忑，總覺得他下一秒就會出什么大招。

    不過老驢居然就停了，沒出什么大招，也沒有擺出要訓(xùn)人的樣子。

    他只是說——

    “有些話我講一遍有人就能聽進去，還有人講一百遍他也不會聽，你們考好考壞和我有什么關(guān)系？我一分工資不會少發(fā)。等你們將來考大學了，出去了，我難道還指望你們來看我這個老家伙嗎？”

    學生時代很容易對老師說的這種話不屑一顧，但畢業(yè)之后才會發(fā)現(xiàn)，老師所說的每一句都是至理名言，他們成績好與壞本質(zhì)上和老師的關(guān)系不大，那是他們的將來，不是老師的。

    就以紀時的經(jīng)歷來看，高中畢業(yè)十年多，他一共只路過了一次母校，那次還是因為和高中同學聚餐，兩人實在沒處去了，才在高中的校門口走了走。

    高中畢業(yè)之后他好像也只見過這一個高中同學。

    不管微信上多少次能看到同班同學的朋友圈，也不管多少次確認對方如今過得很好，可看到那些反而會讓人產(chǎn)生一種陌生感——他們竟然曾經(jīng)那么親密，但未來卻和陌生人無異。

    學生時代的時間是按天計算的，畢業(yè)之后卻變成了按年計算。

    紀時對此感觸很深。

    ……

    老驢也只講了一句就沒有多提了，他目光掃視著整個教室：“這次考試，我們班沒有上110分的學生，全年級還是有的，這一點請大家記住。”

    “周偉樂，109分，下次審題仔細點，你一道題把題目都看錯了，就一分都沒拿到?！?/br>
    周偉樂上去拿了試卷，他這次化學和物理都是第一，不過化學的第二卻不是姚蒙，而是班里的一個女生，姚蒙這次的化學成績排在第三。

    當然，他們都上了100分。

    姚蒙之所以每次考試都是他們班第一或者第二，就是因為他各科成績特別穩(wěn)定，沒有那種偏科的科目，他未必每科都是第一，但除了語文的每科基本都是他們班前五，而且他的語文成績也不差。

    第43章 年級排名 在強化班出名

    紀時又是一陣苦等，終于在老驢注目的視線中拿到了他的化學成績。

    88分，還是個蠻吉利的數(shù)字。

    “比上次月考是進步了不少，但是按我對你的要求，還遠遠不夠?！?/br>
    考慮到紀時另外幾科的成績，老驢對他的語氣還算和婉，不管怎么說，紀時這分數(shù)雖然還是一般，但是進步已經(jīng)很明顯了。

    他和班里排名靠前的學生之間的差距在變小。

    紀時也覺得，這個分比他想象中高多了，他覺得自己差不多能上80，但是沒想過會考到88這個分數(shù)，畢竟這離90分也不遠了。

    化學試卷到手的第一時間，紀時就迫不及待去看自己分數(shù)究竟扣在什么地方。

    這下他知道自己為什么能拿88了。

    只能說他運氣很不錯。

    化學和數(shù)學不同，蘇省的化學試卷里是有選擇題的，有單選有多選，分值還不低，紀時考試里糾結(jié)過好幾道選擇題的答案，在兩個選項間舉棋不定，但他這會看試卷，那些他糾結(jié)過的題差不多全選對了。

    等于說，他白賺了6分。

    發(fā)完卷子，老驢開始講題，老驢這人不管卷子難還是簡單，他噼里啪啦先講一通，紀時總覺得，多難的題被他一講好像立刻就簡單了，自己在考場上那么糾結(jié)，一聽他講就覺得“原來是這樣”，然后就忍不住埋怨自己當時怎么沒想出來。

    不過這就是馬后炮，人人都有一百個假如。

    化學課上，紀時總能保持百分之兩百的專注，別的課他偶爾還會和曾泰然聊聊小話，化學課他絕對什么也不說，專心致志記筆記，看錯題，舉一反三。

    聽課的時候他也覺得某道題他以前好像也看過，但在考場上腦子很難轉(zhuǎn)得像平時那么快。

    ……

    相比較平時，考試分數(shù)公布的那天大家聽課的積極性總會提高一些，這會雖然是第四節(jié)課了，教室里基本沒有打瞌睡的人，大多數(shù)人都在認真聽課，也有人在草稿紙上把自己的四門分數(shù)相加，順便預(yù)測一下自己這次考試的班級排名。

    紀時現(xiàn)在已經(jīng)有了435分，比上次進步了不少，語文分數(shù)得下午才能出來，到時候他才能知道自己的總分和總排名。

    不過在他看來，自己物理和化學兩科還是有些低了，可不能因為和姚蒙他們的差距變小就沾沾自喜，差距畢竟還在呢。

    中午吃過飯，紀時在教室里休息了會，等上課的時間快到了，他按英語老師說的去了一趟高三教研組。

    老師的辦公室一向安安靜靜的，充斥著一股莊嚴肅穆的氣氛，偶爾有一兩個老師哼起了歌，一看有學生在辦公室門口，立刻又換上一副嚴肅的表情。

    紀時敲了門，里面?zhèn)鱽硪宦晳?yīng)答。

    他進去之后才發(fā)現(xiàn)，這次來教研組辦公室的不止他一個人，還有另外幾個學生，紀時都不認識，他在辦公室里倒沒見到他們英語老師，只有一個中年男老師在翻著抽屜，見他進來，問他：“是11班的紀時吧？”

    紀時點了點頭：“是的?！?/br>
    他報自己名字的時候，邊上另外幾個人朝他看了一眼。

    “是這樣的，高三每次月考學校這邊都有個單科獎勵，只發(fā)給單科排名年級第一的學生，錢不多，主要是個鼓勵?！蹦欣蠋熃忉尩?，“沈鈞他們強化班的比較了解，你第一次來，還不熟悉這個情況?！?/br>
    男老師說的不錯，錢確實不多，只有100塊錢，另外發(fā)了一本紀念筆記本，紀時在自己的名字上簽了字，表格上除了他之外，其他人名字前面都帶著高三1班和高三2班。

    紀時基本沒和強化班的人接觸過，領(lǐng)了筆記本和錢之后就回了教室。

    以前在初中的時候，學校會在期末考試按年級排名發(fā)獎勵，次數(shù)也很少，但是紀時恰好幾次期末考試成績都很一般，拿的是最低檔的，他也不記得是10塊還是20塊錢了。

    只能說，在z中，一些消息是不對非好學生透露的，紀時聽說強化班還有去海外交流的福利，雖然也只有幾個人有資格，但普通班連知道消息的資格都沒有。

    紀時回教室的時候，語文老師已經(jīng)到了，這會上課鈴還沒響，語文老師沖他點點頭，把他放了進來。

    “卷子還沒發(fā)？”紀時問曾泰然。

    “老師也才到。”曾泰然小聲道，“我看語文老師的心情挺好的，咱班語文這次說不定考得挺不錯?！?/br>
    “語文本來就沒有數(shù)學難?！?/br>
    曾泰然聽到他這話就無語了：“數(shù)學不難你還考了149，你是不是人？我看你就不是人！”

    “這次語文的年級第一144，我去老師辦公室看到了。”

    “這么吊？”曾泰然趴在桌子上打瞌睡，“我能上120嗎？”

    紀時也想上120，他覺得自己語文答得挺好的，至少寫完答案在考場上的感覺不錯，問題就在《以愛之名》這篇作文，改卷老師覺得他偏題了應(yīng)該就是低分，如果沒偏題，他的作文分應(yīng)該比上次要高。

    語文老師和他們解釋，他這次之所以不像上次那么痛心疾首，不是因為他們班分數(shù)高，是因為他對他們已經(jīng)絕望了。

    “他上次也這么說?！痹┤恍÷曕止尽?/br>
    紀時：“……你記單詞的時候怎么就不能記這么熟？”

    曾泰然朝他翻了個白眼：“你是我媽嗎？我媽她也這么說?！?/br>
    紀時：“……”

    他覺得曾泰然有億點點欠揍。

    語文老師把試卷攤在講臺上，一張張往下發(fā)，第一名還是黃雅瓊，她的語文基本每次考試都是第一，明明這次的題比上次要難些，她居然也上了140，據(jù)說她這次作文寫得特別好，老師沒舍得扣分。

    紀時覺得，這大概就是語文的浪漫所在。

    老師認為寫得足夠好的作文就可以不扣分，用的是“不舍得”這個詞，不過有的語文老師確實是這樣，遇上自己欣賞的文章甚至可以在教室里滿含深情地朗讀，哪怕自己夾雜著z省方言的普通話讀起來怪怪的。

    紀時決定下課之后去找黃雅瓊借作文看，就算學不了人家的那種水平，至少讓自己耳濡目染一下。

    “紀時，127分。閱讀理解還是要加強，這次作文寫得不錯。”語文老師看向他的目光帶著驚詫，“我以為你不會寫作文，這不是寫得挺好的嗎？下次也按這個標準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