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洗澡，一會兒我?guī)湍憧p?！?/br>
    祖荷驚喜道：“你還會縫扣子？”

    眼神仿佛在說“多大點事兒”，喻池說：“黑色線嗎？”

    線頭早已拔掉，祖荷低頭往兔子眼窩處比了比，說：“可以?！?/br>
    洗過澡，喻池沒戴假肢，直接拄著腋拐過來，估計快睡覺，褲管也懶得別好，就那么一飄一蕩的。

    他坐到電腦椅，把一只月餅鐵盒擱電腦桌上。

    祖荷坐在床沿，輕輕哇一聲，不安分翹起足尖撥動他褲管。

    “好久沒見過你這樣子?！?/br>
    腋拐放左手邊，剛好就在她眼前，祖荷撈過來立著，腦袋試圖從握把上方擠過來。

    當(dāng)然不可能成功。

    喻池嗤聲一笑。

    祖荷還是把臉嵌進兩根鋼管間，朝他吐舌頭做鬼臉。

    喻池樂了，轉(zhuǎn)身撈過搭在椅背的毛衣：“這件嗎？”

    他把衣服翻過來，打開臺燈，掀開鐵盒蓋子，開始穿針、打結(jié)、釘扣子。

    祖荷只有遞剪刀的份，無聊地抱著他的腋拐。

    喻池偶然抬眼一望，那是他賴以行走的工具，重生后的腿，好像軀體的一部分被她抱在懷里——

    他一不小心淺淺扎到指頭，肩膀一顫。

    祖荷梗直腰背：“扎到了？”

    “……沒有?！?/br>
    祖荷抱膩了，把拐杖挨著桌沿放穩(wěn)，兩手撐著床沿，微仰頭盯著他。

    “喻池，問你個事?！?/br>
    祖荷通常喊兩遍名字，帶著難言的親昵感，這下單獨拎出來，嚴肅意味陡然而生。

    喻池暫?？粗骸霸趺戳?？”

    眼神示意面前的電腦，祖荷神秘兮兮問：“這里下有第一個字母的片子看嗎？”

    喻池沒裝傻充愣聽不懂，只是耳朵熱的毛病又跑出來。

    “沒有?！?/br>
    祖荷訝然：“啊？你竟然不看的嗎？不可能吧？我們都這么熟了，不用那么矜持啦，我都看的，又不會笑話你?！?/br>
    喻池垂眼繼續(xù)縫扣子，聲音不高不低：“看完刪掉了?！?/br>
    第23章

    祖荷悄悄松一口氣：“那寒假你能不能幫我下一些類型片？”

    這片兔子圖案為兩層，喻池繼續(xù)挑針釘扣，不讓黑線穿到背面。

    “什么類型？”

    “男主角要帥、皮膚白、身材好，可以有點毛，千萬不要hairychest，andnodirtytalk；女主就怎樣都行，馬不馬賽克沒關(guān)系，我不想看sugdick，但是ligpussy就很ok?！?/br>
    “聽起來你不用我?guī)兔α?。?/br>
    喻池打結(jié)剪線，收好針，拎起毛衣端詳，檢驗合格還給祖荷。

    “釘好了！”祖荷拔一下扣子，結(jié)實如初，滿意笑笑，“謝謝你！”

    她將毛衣重新搭在椅背上:“我只是想跟你資源共享，互通有無。你喜歡看什么類型？”

    他撈過腋拐站起來，拿上鐵盒：“不告訴你?！?/br>
    祖荷又開始掄拳往他胳膊柔拳輕擊：“小氣鬼，我都告訴你了，你為什么不能跟我分享?！?/br>
    不小心撞進那雙眼睛，深邃的褐色無聲無息將他蠱惑，他斂起笑道：“可愛型吧?！?/br>
    “哈？我還以為你會喜歡妖艷型？”

    喻池反問她：“為什么？”

    祖荷翹起蘭花指，手背虛托一下下頜，挑眉道：“比較sexy?！?/br>
    可這特意的動作落在喻池眼里，只顯得可愛過頭，嫵媚不足。

    “漂亮又不等于sexy，要看得舒服才能……”他想了一個比較籠統(tǒng)而安全的詞，“有感覺。”

    祖荷笑瞇瞇咂舌，揶揄消解了曖昧：“小喻老師研究挺深的嘛，你覺得身邊哪種類型比較舒服？”

    喻池半秒識破陷阱，轉(zhuǎn)身要走：“我才不進你圈套?！?/br>
    祖荷叉腰哈哈笑：“我看你就挺舒服?！?/br>
    整具身體在飄，胳膊打顫，喻池差點把腋拐弄丟了。

    “……睡覺！”

    他兩手都有東西，祖荷蹦下床，踩著棉拖過去關(guān)門。

    喻池已經(jīng)把鐵盒交到左手，夾著腋拐，右手也去拉門把。

    “我來——”祖荷到底快一步，喻池沒碰得上把手，而是握住了她。

    短暫一瞬，他旋即松開。

    剛才玩笑的嬉鬧消散，一種新奇、前所未有的曖昧攏住他們。

    他遲到的動作，反而像主動握住她。這次，祖荷沒辦法再轉(zhuǎn)移話題，抿了抿唇，明明只是小意外，卻第一次感覺到無措。

    喻池不再自如淡笑，似乎也有那么一絲尷尬，可又不能說“抱歉”——他一下子理不清原因，僅憑直覺規(guī)避道歉，要是不小心說出這兩個字，恐怕她會生氣。

    “晚安……”鐵盒重新交回右手，喻池退開一步。

    “嗯，明天見?！?/br>
    祖荷順勢把門從門吸拉開，輕輕合上門。

    她見鬼般吐吐舌頭，冒出一個漸漸明晰而肯定的想法：這片子恐怕是要不到了。

    下半夜，剛安分的經(jīng)潮洶涌襲來，劇烈程度前所未有。祖荷輾轉(zhuǎn)難眠，熬到天亮，仍未有所緩解，反而還有發(fā)熱趨勢，像只剛出爐的烤紅薯。

    祖荷聽見敲門聲，直接喊“進來”，喻池已經(jīng)運動回來，換回平常用的假肢，只打開一線門縫，臉還轉(zhuǎn)向外面：“該起床吃早餐了?！?/br>
    她朝他伸手：“你過來一下?！?/br>
    他走到床邊，祖荷勉強撐坐起來，抓過他的手掌蓋在額頭：“你看我是不是發(fā)燒了？——媽呀，你的手好涼，真舒服。”

    她兩只手捧著他手背，掌心肆意汲取涼意。

    喻池給熱度燙著了，來不及有其他感受：“我給你拿體溫計?！?/br>
    他抽回手出去一會，帶回來喻莉華。

    祖荷一看救星來了，撒嬌道：“喻老師我肚子痛?！?/br>
    “痛經(jīng)嗎？”

    “好像是又好像不是，只痛一邊?！?/br>
    喻莉華讓她躺著量體溫，掀開一角被子，按壓她所指方位，嘗試定位痛感來源。

    “這里嗎？”喻莉華小小使了點勁，祖荷皺眉呻.吟，“這是腸子啊，昨晚沒吃錯東西吧？”

    “沒有啊，”她苦著臉哀吟，“跟喻池吃的一樣?！?/br>
    職業(yè)性的雷厲風(fēng)行瞬間歸位，喻莉華轉(zhuǎn)頭吩咐：“喻池你去吃早餐上學(xué)，我早上只有第五節(jié) 課，準備帶她去醫(yī)院?！?/br>
    喻池說：“你一個人能行嗎？要不我一起——”

    “你去上課，不用跟來啦——”祖荷不容辯駁說道，“喻老師，我想給我mama打電話?！?/br>
    喻池：“……”

    他確實幫不上大忙，只能聽喻莉華指揮，給她的包里裝好兩人可能要用上的東西，紙巾、衛(wèi)生斤、幾根士力架，然后把人送上車。

    *

    祖荷從病床上睜開眼，冬天陰晴，日光燈已經(jīng)打亮，大概第二天中午了。

    祖逸風(fēng)不知道來了多久，坐在床邊椅子，靠在喻莉華肩頭閉眼。

    “醒了?！庇骼蛉A低聲一說，祖逸風(fēng)也醒來，難掩疲倦。

    祖逸風(fēng)讓喻莉華先回去，今晚她留下來陪夜，喻莉華說放學(xué)再來，兩人默契得像一對一起生活多年的姐妹。

    祖逸風(fēng)問她感覺怎樣，祖荷想起喻池的話，打麻藥沒感覺，真正的痛苦估計還在后頭。

    她不太想說話，也沒力氣說，又瞇了大概一個小時，祖逸風(fēng)還在，護士已經(jīng)撤走監(jiān)護儀。

    祖荷虛弱地說：“我聽見了，你們明年夏天要一起出去旅游?！?/br>
    祖逸風(fēng)笑笑:“明年你出國就沒人陪我了，我當(dāng)然想找個伴。你出國前也可以和你的朋友們一起出去，夏天也十七歲半差不多成年了?！?/br>
    她望著天花板一時沒接話，那樣子仿佛在等待下一場闌尾炎手術(shù)。

    祖逸風(fēng)稍稍往前探身：“喻老師還替你保守秘密，喻池還不知道吧？”

    祖荷輕輕一嘆:“mama我再睡一會哦?！?/br>
    “嗯，醫(yī)生讓你以后吃完飯不要亂跑了，容易岔氣，還吩咐讓你醒來排氣了就說一聲——就是放屁?！?/br>
    “……好的噢，我會湊到喇叭上的?！?/br>
    祖逸風(fēng)哈哈一笑，給她掖了掖被子，問她想不想吃東西。祖荷打了不少葡萄糖，絲毫沒有餓意，就是嘴巴寡淡：“我想睡會，醞釀一下?！?/br>
    隔了一會，祖荷扭過頭來問：“mama，等我可以下地，是不是可以順便去看妙姨？她住在這棟樓嗎？”

    祖逸風(fēng)臉色略一凝，說：“妙姨不在這間醫(yī)院?！?/br>
    “啊？”這可是市里最好的綜合性醫(y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