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哪里還是平時高嶺之花，分明溫柔似水。

    細思極恐，男人一旦結(jié)婚這人設(shè)瞬間坍塌，實在是太恐怖了！

    職工大會結(jié)束，醫(yī)護人員一窩蜂涌出了大會議室，夏君岱給各個科室都分了喜糖，大家伙等不及要去搶夏院長的喜糖了。

    夏老爺子冷眼從孫子身邊經(jīng)過，面無表情地說：“我在辦公室等你?！?/br>
    夏君岱知道老爺子是打算找他算賬了。

    他和南絮領(lǐng)證，就通知了奶奶，老爺子這會兒鐵定氣瘋了。

    他難得低眉順眼，乖順道：“爺爺，我馬上就過去?！?/br>
    紀主任幸災(zāi)樂禍，“讓你先斬后奏，老爺子鐵定敲你！”

    夏院長絲毫不在意，豪情萬丈，“為愛獻身，值了！”

    紀岑：“……”

    紀岑調(diào)侃夏君岱：“老夏，要說我還真佩服你，這年頭敢娶律師的絕逼都是勇士，吵架吵不贏，動手算家暴，一言不合就開始給你普法，萬一哪天離婚，連條褲衩都分不到。”

    夏君岱：“本院長今天心情好，懶得跟你計較。你分明就是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檸檬精上身，單身狗嘛我同情你！別說我倆不可能離婚，就算有那一萬分之一的概率，我倆真鬧離婚了，我們家南絮這么愛我，她肯定會留條褲衩給我的?！?/br>
    紀岑：“……”

    南絮圍觀兩位發(fā)小的對話，一本正經(jīng)地說：“褲衩屬于個人生活日常用品，不屬于夫妻共同財產(chǎn)，所以離婚的時候褲衩是不能被分割的，你的褲衩依舊還是你的褲衩。夏院長，這點你完全不用擔心?！薄咀ⅰ?/br>
    “…………”

    她話音剛落，手機屏幕閃爍，鈴聲突兀響起，她下意識頭皮一緊。

    夏君岱趕緊問：“誰??？”

    南絮輕聲答：“我爸?！?/br>
    夏君岱：“……”

    得，秋后算賬都趕在一塊了！

    男人倒也冷靜，當即沉聲說：“我速戰(zhàn)速決，搞定我爺爺了就馬上陪你回家見你爸。”

    作者有話要說：明晚完結(jié)章。

    【注】：來自某音段子。

    第65章 尾聲

    雙方家長那邊并沒有太大的阻力, 兩人很快就解決了。

    雖然老父親南橋并不待見夏君岱，但也知道自己左右不了女兒的決定。他和妻子從小都沒好好帶過她，未盡到為人父母應(yīng)盡的責任, 女兒心里定然是埋怨他們的，不然結(jié)婚這么大的事她不會只通知了老太太, 而沒告訴他們。從小就沒管過，現(xiàn)在大了, 人生大事自然也沒有他們插|手的份兒。夫妻倆還是有這點自知之明的。

    哪怕心里不滿, 不痛快, 他們也無可奈何。

    至于夏家老爺子那邊, 就更簡單了。沒有什么是夏君岱罰跪祠堂不能解決的, 如果有那就多跪兩次。

    領(lǐng)證以后, 年輕的小夫妻外加一只貓，過上了最簡單溫馨的小日子。

    雖然忙碌是常態(tài)，但家里有個人, 內(nèi)心深處就多了一份歸宿感。這份歸宿感也成功地讓南絮千瘡百孔的內(nèi)心得到了治愈。

    傅婧嫻和白彥的離婚案也已經(jīng)接近尾聲, 白彥凈身出戶。

    愛沒了，就只剩下錢了, 該爭的一分都不放過。這是傅婧嫻的原則, 她是一個拿的起放的下的人。而南絮幫她爭到了。

    借著領(lǐng)證結(jié)婚，南絮給自己放了個小假期。

    這幾年她一直很拼命，連年假都沒怎么休過。

    這次突如其來的住院給她提了個醒, 這些年她確實太不注重身體保養(yǎng)了。平時一日三餐都沒按時吃, 健身房年卡辦理了好幾張，可去的次數(shù)十個手指頭都數(shù)得過來。高強度的工作，加之心理負荷過重，身體素質(zhì)明顯下降了。

    她后知后覺地意識到她已經(jīng)二十七歲了, 一轉(zhuǎn)眼就奔三了。要是再這么拼命，再這么不重視自己的身體，她很容易就垮掉。何況她得抑郁癥反反復(fù)復(fù)，情緒時好時壞，身體非常容易受到影響。

    這次她豪邁地給自己放了一周的假。

    夏君岱為了陪南絮把僅有的年假也給休了，兩人算是度蜜月，享受了一下真正的二人世界。

    十二月，南方城市普遍嚴寒濕冷，氣溫倒是沒有很低，可是那滿城呼嘯肅殺的妖風幾乎都能把人的骨頭給凍掉。要想找個舒服暖和的地方度假還得去更南邊的城市。

    南絮翻了一圈攻略，最終決定去河池。

    這是一座邊境小城，與緬甸和老撾接壤，人口和規(guī)模都非常小，一直不怎么起眼。近年來火起來是因為網(wǎng)上那對紅透半邊天的國民cp任朝歌和穆夜弦。

    這二位以其驚人的粉絲數(shù)量，兩個人帶火一座城。

    南絮從來不追星，她只是圖暖和。

    一場說走就走的旅行，她火速在網(wǎng)上定了機票和民宿，下周五出發(fā)。

    出發(fā)之前夏君岱去見了一個人，南絮還有一件未盡之事，需要他去替她完成。

    兩人約在了王中天位于瑞陽區(qū)的別墅。

    一切的罪惡都是從這里開始的，如今理應(yīng)在這里結(jié)束。

    王中天久居國外，別墅許久未住人，空氣里遍布潮氣，霉味兒厚重。

    窗簾拉了一半，外頭天光透進來，照亮寬敞的大客廳。細碎的光影之下，一粒粒微小的塵埃懸浮未定。

    客廳的家具全部用統(tǒng)一的白布包裹住，素白一片，了無生氣。

    夏君岱一踏進這間屋子就本能地覺得壓抑。

    空蕩冷清的客廳，不免讓人毛骨茸然，不寒而栗。

    曾經(jīng)在這棟別墅里發(fā)生過的一切雖然久遠，卻給屋子里的一切擺件都帶上了烙印。好像遠去了，事實上分毫未改，統(tǒng)統(tǒng)都在。

    南絮沒有勇氣走進這里，所以他替她來了。

    中年男人負手站在落地窗邊，煙灰藍的套頭毛衣像極了外頭暗沉陰郁的天色。

    天色陰沉得恐怖，仿佛刷上了一層黑色幕布，是畫稿上濃墨重彩的一筆。

    王中天目視前方，眼神空洞，身體一動不動，猶如一尊靜止的雕塑。

    夏君岱記得他上一次見王中天是在雷克薩斯4s店，這人西裝革履，短發(fā)烏黑亮麗，明明還很年輕的。多日不見，他倒是以最快的速度衰老了，背影佝僂，出奇的憔悴。

    他順著王中天的視線往外看，客廳后面是一個小院子，院子里突兀地擺著一架廢棄的秋千。繩索經(jīng)年累月暴露在風霜雨雪之中，早已腐蝕斷裂，只有一頭還掛著。

    王中天緊盯著這架秋千，表情晦暗難辨，像是在緬懷什么。

    這是一個復(fù)雜多變的男人，心里深沉，沒人知道他偽善和藹的面孔之下究竟在計劃著什么。

    院子里雜草叢生，滿目荒蕪，蕭瑟至極。

    眼前的一切無不折射出一個清晰的事實——枯敗。好像是一個遲暮之年的老人，回天乏術(shù)，僅剩一點生氣，無非是在挨日子。

    聽到腳步聲王中天霍然回頭，微瞇著雙眼，“來了??！”

    稀疏平常的語氣，像是見到一個熟人。

    語畢，不等夏君岱做出回應(yīng)，這人就自顧抬起手臂指了指不遠處的那架秋千，打開了話匣子，“南絮小的時候特別喜歡蕩秋千，我就找人給她做了一個，可是她不常玩，她說這個秋千沒有詹雨霏家里的那個好玩。”

    言語之中似有很多遺憾。

    突然冒出的話題，不止突兀，更顯得詭異。

    夏君岱今天不是來聽王中天回首往事的。這個男人以一種懷念過往的口吻提到南絮，這讓他覺得非常不舒服。他不會忘記這人一直覬覦著他的妻子。

    “那份錄音我已經(jīng)交給警方了?！蹦贻p的男人自顧站著，身形挺拔又頎長，如松如柏，他沉聲開口：“余廳長做主重審這個案子，該怎樣就怎么樣，正義會遲到，但永遠不會缺席。”

    王中天完全沒太多的反應(yīng)，好像一切都在他的預(yù)料之中，“她這么恨我，早就該這么做了。這五年我一直在等這么一天，可惜她還是太心軟。”

    “我知道你是在故意刺激南絮，好讓她下狠手把你送進局子，想必你這五年也不好過，詹雨霏定然時常到你的夢里來報到?！?/br>
    王中天被人戳到了痛處，面色微變，不過依舊平靜。

    夏君岱何等聰明，根本不難猜出王中天回國是故意的，去見南絮是故意，刺激南絮也是故意的。背后的原因無非是做了壞事心魔作祟。也算他還有最后一點良知。

    可是這樣又有什么用呢？傷害已經(jīng)造成了，他毀了一個女孩的人生，破壞了另一個女孩的生活，一個香消玉殞，一個千瘡百孔，他永遠都不值得被原諒。

    夏君岱沉默一瞬，再度開口：“南絮做不到的事我來替她做。我不是她，我比她要狠得多，所以你放心我一定不會手下留情的，我會盡我所能讓你在牢里多蹲幾年，最好這輩子也別出來了。在此之前你會接受法律的審判，所有人都會看著你身敗名裂，被釘在恥辱柱上千夫所指。你當年教給南絮的那一套，她都會用在你身上，不會放過任何一條法律條文?！?/br>
    殺人誅心，夏君岱的這些話字字都狠戳王中天的要害。

    中年男人那張古銅色的臉上不禁露出一抹悲涼的笑意，“她是我最有天賦的學生，能死在她手里也值了?！?/br>
    “你錯了，她只是拿起法律的武器替受害者發(fā)聲，代表正義來審判你。”

    這一刻王中天終于陷入了長久的沉默。他教給南絮的她都沒忘。

    夏君岱沒再看他，徑直往門外走去，“南絮還有話讓我?guī)Ыo你，你不欠她的，但是你欠詹雨霏父母和常遇的，你欠他們一句道歉。”

    整整五年，直到這一刻一切才終于塵埃落定。

    愿逝者安息，生者釋懷。

    ***

    青陵先飛橫桑，然后在橫桑轉(zhuǎn)機飛河池。一路沒逗留，很快就到了河池。

    河池果然比青陵溫暖多了，二十多度的溫度，溫暖怡人。

    在青陵裹羽絨服都嫌冷，在這邊厚毛衣都不需要。穿個秋裝不要太舒服。

    南絮定的是民宿，去景點打卡拍照非她所想，她就想好好躺一周。

    兩人從下飛機就沒出過酒店房間，可謂是日夜放縱。

    男人一旦釋放天性，一旦恢復(fù)本性，這戰(zhàn)斗力簡直不要太強。

    一周的假期，有六天是在酒店度過的，最后一天兩人才總算想起出門玩玩。不然這趟旅游真的就游了個寂寞，只是從自己待厭了的地方換到另一個別人待厭了的地方，繼續(xù)躺尸，繼續(xù)玩手機?；蛟S這就是當代年輕人旅游的本質(zhì)。

    青陵有個聞名遐邇的六和塔，河池則有個七和塔。不過比起六和塔，七和塔名氣小很多。這是河池城區(qū)附近的一座小塔，塔不高，籠統(tǒng)不過七層，從下往上爬一下子就爬完了。也就當?shù)厝碎e暇時來爬爬，外地人幾乎都不知道有這么一個景點。

    七和塔連著廣寒寺，據(jù)說廣寒寺求姻緣特別靈，很多年輕人會來問個一二。廣寒寺帶動七和塔，來的人也慢慢多了起來。

    河池有名的景點多的是，不過都在郊區(qū)。七和塔和廣寒寺是唯一在城區(qū)的景點。南絮不愿到處跑，就選了這個最近的，省得來回折騰。

    比起法慈寺，廣寒寺的香火可就冷清多了。不過這也有好處，商業(yè)氣息不會那么濃厚，保留了很多最原始的風貌。

    兩人打車到山腳。

    一下車夏君岱就開口問：“要上去看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