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時：？？？

    您撒開手！

    顧時使勁撲騰，扭頭，沖謝九思“啾啾”叫。

    松手，我要去看鳳凰啥樣！特別急！

    謝九思看著幼鳥在被捧住了也使勁掙扎著要離去的模樣,抿起了唇。

    顧時的脾氣很好，即便是對顧修明也向來都是嘴上說說,從不認真。

    現(xiàn)在卻一副想要沖出去干架的樣子，一定是非常生氣了。

    謝九思捏住了顧時不停“啾啾”的尖喙，把他攏得更緊了些：“不行?！?/br>
    顧時：？？

    謝九思神情鄭重嚴肅：“你太弱了，不能去?！?/br>
    顧時：？？？

    謝九思說：“交給我就好。”

    顧時：“……？”

    你到底在說些什么啊？！

    是要幫我查資料嗎？！

    顧時心想查資料跟我弱有什么關(guān)系？

    謝九思掌心里的幼鳥蹬了蹬腿，腦袋一偏，將自己的嘴從對方手里救了出來。

    謝九思見他不叫了，想了想，為防萬一，還是在松開手之前，給辦公室上了個結(jié)界，防止顧時一時沖動跑出去。

    但好在顧時看起來還很理智，在脫離他手掌之后，就飛向了電腦，并沒有要外出的意思。

    謝九思收回了追著顧時去的目光，決心接下來的時間里，得時時刻刻看著顧時，以防他跑去報仇。

    謝先生神情嚴肅，深覺責(zé)任重大。

    顧修明看了那邊正瘋狂敲鍵盤的顧時一眼，大致也能猜到顧時這會兒正在干嘛。

    八成就是在查鳳凰的傳說逸聞唄。

    看得最仔細的一定是關(guān)于鳳凰外貌的傳言，還只會挑那些好看的作為標準。

    老自戀人了。

    顧修明一邊嘲諷的想著，一邊松了口氣。

    顧時第一反應(yīng)是沖去電腦前邊，而不是跑過來沖他嘰嘰叫，這證明顧時壓根不在意自己被下了黑手這件事。

    大約是沒有這件事的記憶，所以并不覺得憤怒。

    是好事。

    顧修明心想，什么都不記得可比心懷仇恨要好得多了。

    謝九思看向顧修明，隨手劃了個結(jié)界不讓顧時聽到他們談話，問：“你什么時候可以查到盤古神的位置？”

    “不好說，我明天就開始算?！鳖櫺廾髡f著，頓了頓，“蒼梧觀那邊，我已經(jīng)處理好了，與考察團約定好的時間是開春后……”

    謝九思不太明白顧修明跟他說這個做什么。

    顧修明猶豫了一下，還是說道：“如果那時候我還沒得到結(jié)果，恐怕得麻煩您和顧時幫忙看顧一二?！?/br>
    謝九思略一思忖，覺得這件事顧時肯定是會點頭的，于是他干脆點了點頭。

    顧修明扭頭看了一眼電腦屏幕后面看不著身影只能聽到鍵盤聲的小雞仔，思來想去，最終定了定神，試探著開口。

    “您與顧時……是在一起了？”

    謝九思有點疑惑：“我們一直在一起?！?/br>
    整個三界院，跟顧時最親近的就是他了。

    顧修明一愣：“一直在一起？”

    謝九思覺得這話沒什么問題，于是篤定的點了點頭。

    顧修明一時失語。

    他尋思普通人說這話，那可能就是字面意思，但謝九思說這話……考慮到這位的年歲與身份，那總要讓人多想一層去。

    一直在一起。

    那怪不得了。

    顧修明恍然。

    怪不得謝九思與顧時的命數(shù)近乎重疊，怪不得顧時打從一開始就對謝九思沒什么敬畏防備，怪不得謝九思還不知道顧時是鳳凰就對他這般照顧。

    原來燭陰和鳳凰一直在一起，這是宿世累積的緣與本能。

    仔細一想還有些線索，比如民間總有龍鳳呈祥的說法，提及龍總是會帶上鳳。

    典故傳說大多捕風(fēng)捉影，必然見過些苗頭，才會有這樣那樣的故事流傳下來。

    雖然顧修明一時想不太明白，為什么當(dāng)初他要鳳凰相關(guān)的信物時謝九思說沒有。

    但像謝九思這樣的存在，他有不明白的地方也屬實正常。

    顧修明越想越覺得事情應(yīng)當(dāng)就是這般模樣。

    他說服了自己，轉(zhuǎn)頭看向顧時時，難免帶上了一絲欣慰和喜悅。

    他怎能不欣慰喜悅呢？

    顧時怎么說也是他一手帶大的臭小子。

    他以前還總想，他百年一過，留下顧時一個小妖怪，不管是守著蒼梧觀還是到處去流浪，都怪孤獨的。

    顧修明度過了很長一段時間獨身一人四處流浪的生活。

    雖然他嘴上總說那叫“云游”。

    他不希望顧時品嘗那樣的滋味，尤其人的壽數(shù)不過幾十載，妖怪不出意外卻是以百年計。

    可現(xiàn)在，顧修明知道，如果他去了，顧時并不會形單影只孑然一身。

    ――這可是天大的好事！

    顧時敏銳的五感讓他察覺到了顧修明的目光。

    他自電腦屏幕后邊探出頭來，跟顧修明對上了視線。

    噫！

    老頭子那什么眼神？

    黏糊糊的有點惡心。

    顧時大退三步，抖了抖身上豎起來的毛毛，用他的小黑眼睛翻了個難度超高的白眼，轉(zhuǎn)頭拿屁股對著顧修明，扭了扭，又轉(zhuǎn)過來瞇了瞇眼，以表不屑。

    顧修明：“……”

    不肖弟子！

    顧修明摸了摸袖子里的戒尺，深呼吸，擺出了極盡和藹的模樣，說道：“你跟燭陰，好好過?！?/br>
    顧時隔著謝九思的結(jié)界，只看到顧修明的嘴開開合合，神情和藹得讓他頭皮發(fā)麻。

    顧時還看到了顧修明摸衣袖暗袋的動作。

    老頭子剛剛說的什么？

    顧時驚疑不定。

    他是不是說的“三天之內(nèi)，鯊了你”？

    第六十八章

    謝九思和顧修明談起了正事。

    建立在顧時就是鳳凰本身的前提之上,他們先前的許多猜測就都有了有力的佐證。

    顧修明曾經(jīng)跟謝九思粗略的提過一些顧時小時候的趣事，但真正與顧時相遇的頭幾年，顧修明簡直焦頭爛額。

    “我剛撿到顧時的那幾年,他的身體很不好?！?/br>
    相遇的時候是凜冬烈風(fēng)穿rou刺骨的月份,rou眼看來是一個約莫兩三歲的小孩子，渾身臟兮兮的，小而瘦弱，衣不蔽體,躲在街角瑟縮成一團,扯著一大塊塑料布,徒勞的想要擋住風(fēng)。

    顧修明把小孩兒抱起來的時候,他身上已經(jīng)凍出了一塊塊青紫。

    顧修明把他就近送到了旁邊不遠的山南福利院里。

    那時候福利院條件遠不如現(xiàn)在，是由一個宅基地改建的,一棟自建房,三層高帶個房頂，總共十六個房間，相互挨得緊緊的。

    那幾年年歲不好,福利院里被拋棄的孩子多得擠滿了那十六間房,實在接收不了新的孩子了。

    而顧時當(dāng)時的情況，眼看著就是要活不下去了的樣子。

    身上四處都是凍傷，呼吸微弱,發(fā)著高燒。

    于是顧修明順手給顧時算了一卦，他看著卦象，又看看妖氣弱得他都沒看出來的顧時，便拜托福利院的院長辦好了手續(xù),領(lǐng)養(yǎng)了顧時。

    往后的幾年里，顧修明為了治療顧時,把他在外混了幾十年攢下來的積蓄花了個精光。

    “頭幾年，幾乎就是輾轉(zhuǎn)在各個醫(yī)院里?！?/br>
    顧修明自然不可能帶著一個身體底子薄弱無比的小妖怪去求助那些擁有非自然手段的人，于是在最初的時候，顧時幾乎就是靠著人類的醫(yī)療手段治療那一身亂七八糟的毛病的。

    這倒沒什么不對。

    萬物生靈是很聰明的，尤其是在求生的本能之下。

    一些動物為了生存學(xué)會了擬態(tài)，妖怪為了生存將自己完全偽裝成人類以獲取好處，這也是很正常的事。

    “養(yǎng)到第六年的時候，他的身體變好了許多，后來隨著時間推移，又漸漸的變得比普通人類好了。”

    現(xiàn)在想來，顧時最初的時候可憐成那樣，八成是剛經(jīng)歷過一次沖突――而且從他現(xiàn)在的本體和目前所擁有的力量來看，極可能是在涅期間出了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