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九思也跟著看了看：“還行?！?/br>
    “李閉嘴怎么嚇成這樣？連我都不如?！鳖檿r嘀咕。

    “因為你太弱了?！敝x九思答道。

    顧時：“？”

    不會講話的嘴建議捐出去。

    謝九思貼心解釋：“因為你太弱了，所以才察覺不到混沌的威脅，就像人類看夜晚只會看到星空，而我們看到的是無盡的深淵?！?/br>
    顧時而無表情地棒讀：“哦，是嗎，您真的好厲害哦?！?/br>
    謝九思點頭：“嗯?！?/br>
    顧時：“?！?/br>
    算了，沒救了，你這情商爛死拉倒。

    “顧、顧時！”余靚磕磕絆絆地喊了一聲。

    她一直都膽子大，在接受了自己瞬間換了個地方這一事實之后，對顧時能否救助她侄女這件事頓時充滿了信心。

    顧時扯了扯謝九思，轉(zhuǎn)頭去搬凳子。

    謝九思上了二樓，指了指明顯就是新擺上去的床。

    余旭小心翼翼地把女兒放到了床上。

    謝九思粗略檢查了一下小女孩身上，在他的手腕上發(fā)現(xiàn)了一個已經(jīng)結(jié)痂即將脫落的細小擦傷，這在小姑娘白白嫩嫩胖嘟嘟的手上尤其明顯。

    顧時對這些事情實在一竅不通，他也不太好湊過去，這小姑娘對他的接近敏感得很，一靠近了就哼哼唧唧的直蹬腿。

    他只得站地遠了點，一邊給余靚一家搬來凳子，一邊問：“看出什么了？”

    余靚一家翹首以盼，余旭眼底哪還有懷疑的影子。

    “天地有天綱，依憑寄宿也必然是有章法的，最常見的就是‘交換’，混沌寄宿在這個人類軀體里，一直活躍卻沒有造成軀體衰亡，應(yīng)該是跟她定下了相關(guān)的交換條件?！敝x九思放下小朋友的手腕，略一思忖，“我去找一下白澤?！?/br>
    顧時好奇：“白澤醒了？”

    謝九思搖頭：“不知道，但萬一呢?！?/br>
    顧時頓時有點不放心：“那他要沒醒呢？”

    謝九思沉默片刻，眼神中透出幾分嫌棄：“那就找諦聽。”

    顧時看著謝九思，突然能理解為什么諦聽罵謝九思是狗東西了。

    “……嗯?！鳖檿r干巴巴的應(yīng)了一聲，“去吧去吧。”

    其實顧時也對那個只聞其名卻始終未見其身的神獸興趣很大，但礙于余靚一家還在這里，他也沒法跟過去。

    在謝九思消失的瞬間，一直擔心女兒的余靚哥嫂撲到了床邊上，疲憊的臉上盡是憂愁和期待糅合的復(fù)雜。

    顧時也給自己搬了條凳子過來，又熟門熟路的給余靚他們倒好溫水，拍了拍凳子上的軟墊：“坐，知道你們有很多想問的?！?/br>
    余靚率先坐下了：“小雪她沒事吧？”

    “我也不確定，不過謝老板好像很有自信的樣子?！鳖檿r說著，抬手摸了摸自己的眉心，想到謝九思給他蓋的那個章，“不過我也沒見過他不自信的樣子，現(xiàn)今情況下大概很少有事情能夠難住他?！?/br>
    “你這個朋友，他……”余靚遲疑了一下，看了看周圍。

    這棟房子的主人顯然沒準備讓他們接觸到任何跟他本身有關(guān)的信息，現(xiàn)在他們待的地方是二樓的客廳，周圍房門緊閉，客廳里只有一張新擺上來的床，和一個飲水機。

    凳子都是剛剛顧時從樓下搬上來的。

    余靚想起剛才謝九思說的話：“他……不是人類？”

    “嗯，不是。”顧時點頭。

    余靚一家呼吸一頓，滿臉不可思議。

    “那他是……？”

    “是條龍?！?/br>
    余靚一家捧著熱水，瞳孔地震。

    顧時安撫道：“問題應(yīng)該不大的，除了謝九思之外還有好多后盾?！?/br>
    余靚小心翼翼：“……還有什么??？”

    顧時覺得說一堆神魔的名字他們也不一定知道，干脆指了指天上，金烏今天也在兢兢業(yè)業(yè)的上班，只不過云很厚，它的身影時隱時現(xiàn)。

    “還有天上太陽的象征……之類的，你們理解為太陽神也可以？”

    余靚一家倒吸一口涼氣。

    顧時見他們的情緒稍微松快了些，想了想，干脆喝了口熱水潤了潤嗓子，給他們講起了從大喇叭李閉嘴那里聽來的謝九思光輝事跡一二三四，張口就把什么“九幽城的開辟之主”、什么“輪回秩序的維持者”之類一聽就很靠譜的名頭往謝九思頭上蓋。

    在顧時跟余靚他們一家吹牛逼的時候，顧修明一身規(guī)整的道袍，蓮花玉冠戴頂，手握拂塵挺直著背脊坐在被他打掃得瓦光锃亮的客殿里，盯著自己手里已經(jīng)冷掉的茶水，皺著眉陷入沉思。

    顧時這臭小子接個人，要這么久的？

    第四十三章

    “大地上即將消亡的第一批亡靈推舉出了一位勇者作為首領(lǐng),首領(lǐng)決定前往尋找威能堪比盤古神的燭龍，求得……”顧時編到這里，感覺鼻子癢癢,忍不住連打三個噴嚏,把頭上的帽子都蹭歪了一些。

    秦琴握著女兒的小手，聽到噴嚏聲下意識關(guān)心道：“感冒啦？大冬天的穿多點，年輕人，不要仗著……”

    她話講到一半,突然噤聲,抬眼看了顧時老半晌,遲疑道：“你……是人吧？”

    經(jīng)過提醒,余靚也想到了這一茬，愣了兩秒,不確定道：“你不是個道士嗎？”

    “嗯……”顧時扶了扶自己頭頂?shù)拿弊?“我也是前段時間才知道自己不是人，是什么我不太清楚，估計是小時候出了點問題?！?/br>
    “哦、哦……這樣啊?！庇囔n點點頭,捧著溫水喝了一口,“你告訴我們這些沒有關(guān)系嗎？”

    “這不是怕你們不放心？”顧時漫不經(jīng)心的說，回答問題干脆得很，“先不說能夠有手段讓你們說不出去,就是你們真的說出去，也不會有人相信的。”

    鐘山療養(yǎng)院是正規(guī)注冊的療養(yǎng)院，里邊住了不少背景層次都不簡單的家屬，老妖怪們的身份和賬目也逐步步入了正軌,誰沒事會因為這種事情來查這種一看就有后臺的療養(yǎng)院呢。

    “因為不管是人也好妖怪也罷，都不可避免的會把所見的事物套上自己的理解和邏輯?！鳖檿r豎起一根手指來,講得頭頭是道，“比如有個人突然從眼前消失，絕大部分人嚇一跳之后的第一反應(yīng)會是‘眼花看錯了’。”

    用諦聽的話來講，就是燈下黑。

    任誰去街上或者派出所說他看到了妖怪、見了鬼，人們都不會覺得他是真的看到妖怪見到鬼了，而是會繞得遠遠的，免得被看起來好像精神有問題的人碰瓷。

    所以很多小妖怪才特別喜歡混進人類里，偽裝成一個普通人。

    這比蹲在深山老林里，隨時有可能遇到別的妖怪襲擊要安全得多。

    幾個人類相互看看，代入了一下，覺得也是。

    “我們不會說出去的。”秦琴小聲道，“也確實沒有人會信。”

    顧時“嗯嗯”點頭，在準備繼續(xù)跟余靚一家編謝九思的光輝歲月的時候，兜里的手機震了兩下。

    顧時摸出手機來看了一眼，發(fā)來消息的是顧修明。

    【顧修明：你擱機場下蛋呢？】

    【顧時：？？？干什么人身攻擊？】

    【顧修明：家里母雞都孵出小雞了你還不回來？】

    顧時緩緩敲出了一個問號。

    【顧時：？什么回來？我在謝九思這里，救人這么十萬火急的事兒，難不成還回家打個轉(zhuǎn)嗎？您不會這么殘忍吧不會吧不會吧不會吧？】

    顧修明緩緩敲出了一個問號。

    他扭頭看了看打掃得瓦光锃亮的客殿，又看了看身上熨得沒有一絲褶皺的道袍，最后通過屏風的玻璃反光，看了看他擦了發(fā)油，束得規(guī)規(guī)矩矩的發(fā)髻。

    然后恨恨地一錘桌子，怒氣沖沖地把顧時拉黑了。

    顧時第二條陰陽怪氣沒能發(fā)出去，只能看著發(fā)送失敗的系統(tǒng)提示干瞪眼。

    “臭老頭這次怎么這么積極?！彼絿佒?，摳摳腦殼，覺得不太對勁。

    但是顧修明瞞著他不愿意說的事情實在是太多了，顧時哪猜得到他這次又瞞了什么。

    總之不會是什么生死存亡的大事，顧時想到這點，頓時就失去了探究的心思。

    真要什么事都跟老頭子認真，他怕是活不到成年就被顧修明給氣死了。

    顧時想著，把手機往兜里一揣，毫無心理負擔的繼續(xù)吹起了牛逼。

    ……

    謝九思前往鐘山山腹之中尋找白澤。

    渾身雪白的巨大神獸趴伏在被掏空的山腹之中，呼吸微弱，身上有一道猙獰可怖、幾乎將其劈成兩段的恐怖傷痕。

    謝九思掃了一圈周圍，確認白澤這段時間以來都沒有清醒過。

    收集來的帝流漿只少了三朵，恐怕是白澤的軀體憑本能吸收的。

    謝九思看了那幾十朵帝流漿一陣，又抬眼掃過白澤身上的恐怖傷痕，想到如今活蹦亂翹卻連自己本體都不清楚的顧時，伸手取走了其中十朵。

    反正這些帝流漿對白澤的傷勢而言作用微乎其微，拿走幾朵去給顧時吞掉，說不定能讓顧時現(xiàn)出原型來。

    謝九思想著，把十朵帝流漿收起來，又看了一眼白澤，遲疑了一下，又放回去了一朵。

    然后他自覺給足了白澤面子，揣著剩下的九朵帝流漿，轉(zhuǎn)身慢吞吞地走了。

    諦聽跟窮奇他們坐在饕餮家里圍成一團，房間里饕餮在直播，房間外他們哼哧哼哧地吃著零食，順便聽驚魂未定的李閉嘴說他與混沌相遇之一二三件事。

    窮奇拿著個kindle，一邊看書一邊吃妙脆角。

    李閉嘴叭叭的實在太煩人，他放下手里的kindle，抬眼看向大口吸草莓牛奶的同時還能不停逼逼賴賴的李閉嘴。

    “不就是遠遠看了一眼?！彼荒蜔┑馈?/br>
    李閉嘴一口喝完了剩下的草莓牛奶，不服，超大聲道：“那能一樣嗎？那可是混沌，你有本事你也去看一眼！”

    窮奇嗤笑一聲：“菜雞。”

    李閉嘴一手捏爆了手里的浪味仙：“你行你上！”

    窮奇是那種會上激將法這種直鉤的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