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完，上車后就一直絮絮叨叨的李桔卻沒有說話，靠回椅背，靜靜地看著窗外。

    “……小姐？”

    他瞟了眼后視鏡，臉一下白了。

    后座，李桔望著漆黑的窗外，昏暗的燈光在她臉上游走，投下忽明忽暗的光影，映著那張淚流滿面的臉。

    “牛叔，如果不是，為什么我的生活從是痛苦，從童年到現(xiàn)在?！崩罱勐曇舫鰜恚呀?jīng)哽咽，“牛叔，我丟下他了，我把他丟下了?！?/br>
    ——解南，以后都沒有這樣的機(jī)會了，即便你推開我是為我著想也不行。

    ——你不說，我絕對不會。

    ——要是我說呢？

    ——那我給你選擇。

    “牛叔，他抽煙他吃不下飯他人都瘦了十斤，他把自己逼得快瘋掉了他也不對我說分開?！?/br>
    “他說給我選擇的機(jī)會，所以我說離開他連問都不問。”

    “可是我丟下他了，他就一個人站在那，我就走了?！?/br>
    “我把他丟下了！我把他丟下了！”

    “他站在那看我，我頭也沒回。”

    話音落，李桔拍著門窗，狠狠敲打瘋狂的痛哭出聲，“我想回去我想回去！送我回去！我想回去！我不能就把他一個人丟在那里！我把他丟下了，啊啊啊我把他丟下了！我把他丟下了我把他丟下了！他只有一個人我把他丟下了！”

    李桔像一頭渾身受傷的小狼，顫抖不止，瘋狂地拍打車門。

    牛叔隱隱知道今天來這趟是做什么，但是他怎么也想不到會看到李桔如此痛苦，臉色幾乎在一瞬間變得蒼白，整個人都在顫抖只知道瘋狂拍打窗戶。

    牛叔立即停了車，哪怕宗雅丹要開除他，“小姐，我、我送你回去?！?/br>
    李桔靠在門把手邊，整個人嗚嗚咽咽地哭，手不停去擦臉上濕成一片的淚水。

    “我以為我永遠(yuǎn)不會用那個選擇的，解南，對不起，我把你丟下了。解南，對不起，我把你一個人留下了?！?/br>
    “解南對不起，對不起！我不能那么自私，我不能把你毀了！我不能看著我把你毀了！”

    “小姐……”牛叔喉頭一哽，忍不住眼角也濕潤。

    “牛叔，他要走了，他要走了！”李桔悲慟地捂著胸口，不停地捶打，她根本呼吸不上來，周圍氧氣盡數(shù)被抽走，她是一條干涸的魚，呼吸困難，只能不停捶打胸口求救。

    “啊他要走了！他要走了！啊啊啊解南！解南對不起！解南對不起……”

    “小姐！”

    牛叔來不及伸手，李桔忽然倒吸氣昏厥在窗邊。

    距離高考近四年后，李桔再一次失聲。

    第二天，宗雅丹看著那個臉色蒼白，坐在床邊抽了靈魂仿若木偶的李桔，捂著嘴哭出來。

    “你，你就那么喜歡他？！”

    李桔目光呆呆，面無血色，只是抬手比劃了手勢。

    陌生到以為再也不會使用的手語。

    李桔輕輕比劃，眼淚順著眼角流下。

    “如氧氣，如生命，我愛他。”

    第103章 “別難過”

    香椿葉熟了, 解南飛向了伊利諾伊，李桔撿起了生疏的手語。

    來人到醫(yī)院看她的時候，她多數(shù)靠在窗臺邊, 靜靜的看著窗外的藍(lán)天, 有暖陽靜靜的照在她線條柔和的臉上，秀麗清冷，眼神有些空茫茫。

    宋巖川看到的時候, 還不敢相信這是那個讓他心動的女孩。

    仿若一株蒼白的白玫瑰，也有悲傷暗淡的美。

    他嘆了口氣。

    李桔手頓了下, 換成手機(jī)輸入給他看，“抱歉，我忘了你不懂手語?！?/br>
    宋巖川打電話來問她最近上班的情況，李桔回消息說自己在醫(yī)院后，沒想到他便來了。

    李桔只能抱歉說自己這情況大概給他說不了什么，下意識用了手語后聽他嘆氣又道歉。

    宋巖川眼里有苦意, 笑著對她搖了搖頭，“沒事, 你用手機(jī)和我說就可以?！?/br>
    李桔察覺到他落在身上的細(xì)膩溫柔的目光, 打字的手頓了頓。

    “李桔, 你是不是有喜歡的人了？”宋巖川問。

    李桔瞳孔一縮，抬頭看他。

    宋巖川：“我看到了?！?/br>
    那天他從公司回學(xué)校，剛進(jìn)校園就看到了李桔, 她一個人安靜地走在校園小道上，旁邊綠色樹影在她笑著的臉上投下斑駁的光影，星眸波光瀲滟，笑意燦燦。

    宋巖川心里一暖，剛要喊住她, 又忽然頓住。

    他目光往后移，看到李桔身后幾步處走著的安靜男人，肩寬腿長，每一步都能抵得上女人的大步，卻總是保持著一段固定距離走在后面，漆黑的眸子甚至都沒有落到前面女人的身上，宋巖川卻覺得兩人涌動著溫軟熱潮，如蠶蛹吐絲般有細(xì)密的脈絡(luò)刻下，他插不進(jìn)去。

    即便如此，他還是想問清楚。

    面前，李桔舉著手機(jī)笑得開心，屏幕上：

    是啊，我有個很喜歡的人。

    宋巖川從亮著的手機(jī)移到她燦笑的眸子上，“為什么他從不在你身邊出現(xiàn)？”

    李桔拿下手機(jī)，又打一排字給他看：

    勇敢者亮劍，卑微者藏劍。

    宋巖川眸子一顫。

    李桔又咧唇笑著打下一排字：

    我原諒他。

    宋巖川干笑著搖了搖頭，“我以為你喜歡勇敢的人，所以我今天來了?！?/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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