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進(jìn)嗎？”

    如果血液必然在今晚燃燒，身體必須在黑暗獻(xiàn)祭。

    一個廢物是不是也能做流浪貓的暖窩。

    有人腿間流血躲在衛(wèi)生間哭泣不知是否后悔，有人坐在床邊看著衣服里的匕首血液漸冷不知是否后悔。

    這只是一個該死的晚上，把兩個窒息的人一同丟入了深淵。

    “你從不來這里，我還以為你討厭解家每一個人?！苯庹墟氛f。

    解南手上的菜已經(jīng)很久沒動，他搖了搖頭，接著摘菜，“沒有。”

    泱泱跑進(jìn)來，“小舅舅，水倒好了，我們出去玩吧。”

    解招娣：“和她出去吧。”

    解南點(diǎn)頭，陪泱泱出去。

    解招娣隔著廚房玻璃門看了眼客廳，落在那個蕭瑟落寞的身影，很久后嘆了口氣。

    “爸爸今晚又要加班嗎？”三人吃飯，泱泱遺憾地問mama。

    “對啊，明早就能看到你爸爸了。”解招娣看了眼解南，解釋說：“他今天上晚班。”

    “嗯。”

    解南點(diǎn)頭，嘴里溫馨的家常飯陌生又熟悉。

    他在解家很少吃到過，在小院天天吃到。

    以前，解招娣也很少吃到。

    吃完飯，泱泱進(jìn)屋做作業(yè)，解南起身告辭。

    “解南，你到底怎么了？”解招娣將手搭在他手腕上，輕輕捏了捏，“你瘦得厲害。”

    解南抬眸看她，目光平靜，淺笑著拍拍她，“沒事?！?/br>
    解招娣安靜片刻，開口說：“解南，你是我弟弟，我們雖然很少說話，但我以為爸爸走后，我們兩個是最親近的?！?/br>
    解南身影僵了下，看著她沉默。

    解招娣心疼地摸了摸他手臂。

    他們很少見面，但原來這是一種默契。

    解南不去見她，因為解招娣會想到自己在解家無數(shù)次被無視、被怪罪的過去。

    解招娣不去見解南，因為她是那個見證著他卑微、可憐、孤獨(dú)過去的人。

    兩人對視，都從對方目光里看到數(shù)年傷痕累累的自己。

    “姐?！苯饽陷p聲喊她。

    解招娣笑了，點(diǎn)頭，“嗯，怎么了？”

    說完，她的笑頓在嘴邊。

    身前，她從來都堅強(qiáng)到可怕的弟弟在哭。

    解南眼淚落下，支撐他的脊骨好像也跟著坍塌。

    山巔迎風(fēng)松在溫柔的暖風(fēng)要從身邊離開時，萬年挺直的樹干因為留不住而佝僂。

    被告知他得學(xué)會論文造假的離譜憤懣。

    被排擠以及進(jìn)不去實(shí)驗室的日夜無奈。

    看著饒妙春拖著疲累身體往廣晉海家里去的痛苦。

    在那間冰冷到骨頭都在打顫的房間看到郭平那本日記后的崩潰。

    站在叢靈面前笑著對廣晉海說“我相信老師”的窒息。

    這所有的所有都成為一個巨大包袱壓在解南的肩頭，唯有男人永遠(yuǎn)笑呵呵的偽裝面容被撕下露出衣冠禽獸背后的丑陋和yin|蕩，唯有男人看他時目中無人的高傲頭顱匍匐在他腳前訴說自己該死的罪孽才能洗清喧蕩在血液里的憤怒。

    只是他想不到，走完這條路究竟還要丟掉多少東西。

    他已經(jīng)丟不起。

    饒妙春坐在她對面，哭著求她帶解南走。

    李桔苦笑著看他。

    誰都能勸解南走，她不行。

    她只是在饒妙春不停對她道歉，求她帶走解南時說，“抱歉，我不予你傷害解南的平庸之罪一種原諒?！?/br>
    說完，她起身離開。

    坐著公交車回家，李桔失魂落魄，一路坐到公交總站了也不知道。

    她只是呆呆地靠著窗戶看向玻璃外的世界，目光失神。

    縹緲茫然。

    一番折騰回到家天已經(jīng)黑了，解南已經(jīng)回來，她推門進(jìn)去的時候，笑著向解南走去，“怎么回來沒給我打電話？”

    解南抱住她，溫?zé)岬氖峙l(fā)涼的臉。

    “有點(diǎn)事耽誤了。”

    “哦?！?/br>
    “你呢？”解南點(diǎn)點(diǎn)她眉心，低頭把她圈進(jìn)懷里，“我給你發(fā)消息怎么也沒有回音?！?/br>
    李桔愣了下，有點(diǎn)慌張地解釋，“有、有嗎?！?/br>
    她低頭看手機(jī)，“我好像靜音了，都沒看見。”

    “沒事，吃飯吧?！?/br>
    “好！”

    李桔跟著他去廚房，震驚地看著一打桌子菜，“怎么做這么多？”

    “你不是又想吃帶湯的，又想吃米，想吃炒菜又像吃餅，干脆就全做了?！?/br>
    李桔眨眨眼，“那這也太多了?！?/br>
    她轉(zhuǎn)過去投進(jìn)解南的懷里，將眼底濕意掩掉，“你會把我胃口養(yǎng)得越來越刁的。”

    解南揉了揉她頭發(fā)，低頭輕輕親她發(fā)頂。

    李桔不知道解南吃過飯，看他還吃的那么少，只往他碗里夾菜，嘟囔著嘴說：“你多吃點(diǎn)，瘦了我就沒手感了?！?/br>
    解南索性把碗遞過去，“放心，我都會吃完。”

    李桔開心地靠過去在他唇上一吻，“我喜歡不挑食的男朋友?！?/br>
    解南低頭吻了吻她，把凳子搬得離她更近，兩人安靜吃著飯，李桔時不時往他碗里夾菜，解南沉默著都吃完了。

    一頓飯兩人都吃的發(fā)撐，桌子上飯盤皆空，筷子橫陳，一個椅子倒靠在另一個椅子上。

    兩人并排坐在沙發(fā)上頭倒在靠背上，李桔揉著肚子，解南手臂放在她身后，另一手輕輕幫她揉著肚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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