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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佑聽后未置一詞,楚善卻是傻了眼,憋了半天才丟出一個字。 ——“你?” 他將語調(diào)拖得極長,挑起一道眉毛重復(fù)問了句:“你要替周灝?” 在楚善的印象中,李聿連蹴鞠場都沒進(jìn)去過,從來是在看臺后面,要不躺著望天,要不闔眼歇息,怎么現(xiàn)下卻想著加入他們了? 莫不是錫山書院打入的細(xì)作罷! 李聿十分自然地“嗯”了一聲,懶洋洋地趴在桌上,側(cè)過半邊臉道:“定的哪一日?我也好久沒玩了,得找找感覺。” 第76章 相熟 “我是在想,像李聿那種的絕對不 “什么哪一日!”楚善的視線在李聿臉上掃了一圈, 半晌才問:“你認(rèn)真的?” 李聿自桌案抬眸看他,半張臉枕在手臂上,姿態(tài)慵懶, 甚至橫生出了幾許輕蔑。 這幅表情楚善見得多了,瞧得清他眼中告誡之色。 遂微微將身子往后一靠, 訕笑著擺了擺手:“噯!不至于!我再去問問錢奚他們,總能找出代替周灝的人, 不勞你費(fèi)心,你好生歇息?!?/br> 都說人心情不好時,須得做些旁的事情轉(zhuǎn)移注意, 于李聿而言, 蹴鞠便是一個絕佳的選擇。 故而沖楚善寥寥一笑:“可是我想去?!?/br> 楚善聽得這單薄的幾個字, 心頭如有重物臨下, 涌到嘴邊的那句“你不行的”終是給咽了回去。 然此時, 右側(cè)驀地傳來一道利落的嗓音:“十月初九,四日后?!?/br> 楚善聽言一驚,登時扭過頭去。 就見到章佑神色和氣地捧著暖爐, 嘴唇微彎:“我這也是在幫你?!?/br> 他說這話時, 目光有意無意落在李聿身上,氣得楚善咬了咬牙,轉(zhuǎn)眸看回李聿。 不一會兒便泄氣道:“不錯, 正是十月初九。” 想到他即攔不住李聿,又擅自做不了主, 復(fù)添了句:“你若非要來,那便隨我去跟他們說一聲,看看大家如何決定。” 話落,李聿眼底有了一絲得逞的快意, 撐起身道:“好?!?/br> 暮色四合,長風(fēng)泠冽。 衛(wèi)府前廳內(nèi)擺著兩張柳木圈椅,中間擱了一樁雕飾繁復(fù)的小案,坐在圈椅上的人著了一身圓領(lǐng)長袍,兩手搭在椅沿上,望著一旁昏昏跳躍的燭火,神情凝重。 不遠(yuǎn)處亟亟走來一身形佝僂之人,在他身旁定了,將懷中信箋交于他手中,“老爺,小姐已平安至宥州,老宅那邊也都差人打點過了,會照顧好小姐的。” 衛(wèi)舟接過信,拆開后潦草看了一眼,又問:“派出去的人有消息了嗎?” “還沒有。”那名老仆覦了覦上方,復(fù)添聲道:“不過老奴已讓人照公子所描述,將那男子的容貌畫下來散了出去。再等幾日,應(yīng)該會找到的。” 衛(wèi)舟點了點頭,闔眼道:“人要是抓到了,不必來報我。” 左右是個將死之人,見了反而徒增晦氣。 話已至此,那老仆會意后一拱手,道了聲是,便寂悄悄地退出前廳,面無神色,卻像是一支狼毫在原就漆黑的紙張上添了濃重一筆。 翌日,天色漸白,薛翦早已習(xí)完劍,由校場往碧痕院走。 方邁出兩步便見小竹從前面高高興興跑來,“小姐,表少爺來了!現(xiàn)下正在東院與公子續(xù)話呢!” 薛翦頓住腳,揚(yáng)眉瞥了眼東院的方向,低聲喃喃了一句:“他怎么來了?” 若是來找她的,下人應(yīng)該會到碧痕院報一聲吧? 思量一陣,復(fù)掀起眼簾,將劍塞到小竹懷中,“你先回去,我去哥哥那里瞧瞧?!?/br> 說著,薛翦身影一旋,直直轉(zhuǎn)入門洞。 待她到東院時,正巧碰見魏啟珧二人并肩往外頭走,于是淺淺一笑,快步跟上去,“哥哥!啟珧!” 魏啟珧聞聲調(diào)轉(zhuǎn)視線,見是薛翦,隨即停了下來,嘴邊笑意愈深,“我正同潤初說呢,我們書院與錫山書院的蹴鞠賽定在初九那日,你們倆一起來吧?” 他眼里顏色熠熠,樣子頗有幾分驕傲,“你們還從未瞧過我在蹴鞠場上的英姿呢,賣個面子?!?/br> 薛翦聽罷眼睫微垂,似乎有些猶豫。 平日她最是閑不住,哪怕無人邀約也會自己尋了由頭出門。但這幾天漸漸冷起來,人也不比往常勤快了。 遂私想著,初九的事便留到初九再說。 “我看......”她甫一張口,肩上就承了一只沉沉的手臂,隨意架在她身上,耳朵里傳進(jìn)魏啟珧清透的嗓音。 “李聿那小子不知道抽了什么風(fēng),硬要代替周灝上場。原以為我們書院必定要輸,沒承想他還挺不賴,這回可是有了贏面?!?/br> 話音落下,薛翦登時將“心情”二字往腹中一吞,轉(zhuǎn)口道:“可以?!?/br> 倏然得她應(yīng)許,魏啟珧猶反應(yīng)了片刻,方才攬著她繼續(xù)走,“到時候定要打得錫山書院暈頭轉(zhuǎn)向,教他們成日拿下巴看人!” “得了吧?!毖︳迥抗鈷呦蜃约杭绨?,“把手拿開?!?/br> 魏啟珧卻不以為然,笑嘻嘻地偏首望她,“怎么瞧著又瘦了?” 復(fù)抬掌蒲扇似地拍了拍她的肩頭,“還是胖點兒好看?!?/br> 薛翦自眼風(fēng)剜了他一眼,正欲動作便見薛植羨將他的手扯下去,不緊不慢道:“小翦也是要嫁人的,你多少注意些。” 此言作罷,二人臉上齊齊嵌上一道模糊的紅暈,轉(zhuǎn)而踏過地上凋落的菊花,向著涼亭處走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