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頁
這怎么和她所想的不一樣! 就在她嘬著嘴,欲走到薛翦身旁之時,突然耳朵動了一動,傳來陣陣模糊的喊叫聲,無端彌漫著危險之氣。 她足下一頓,警惕地環(huán)視四周,只見周身綠林纏繞,交錯縱橫,除此外,連一只燕雀都不曾駐留。 小竹連忙跑到薛翦身后,緊緊拉住了她的衣袖,后頸有些打顫,“小姐,你聽見了嗎?” 聽起來頗有幾分像妖神鬼怪,這等偏郊,不會真的有什么靈異之事吧? 薛翦聞聲停下,朝左邊那處密不見底的深林看去,但見遠處蒼樹茂盛,相映遮掩,難以窺得后面光景。 “小姐,我們快回去吧這里指不定有什么邪穢之物,可別被沾染上了......” 小竹手心微捏,硬是攥出一把冷汗。 她向來膽兒比耗子還小,偏生又碰上了薛翦這個好奇心比天還大的主子,深知自己現(xiàn)在若不把薛翦拉走,她們下一刻便不知道身處什么危險境地了。 薛翦方才跌進一座名為“失望”的谷底,情緒低落,眼下這個機會,不正好能讓她再松筋骨,好好發(fā)泄一下么。 她深吸了一口氣,褪去身上的不悅,用著極其輕巧的語氣偏頭對小竹道:“你若是怕了,便先到客棧里頭等我,我去去就回。” 見小竹一副張口便要再勸的模樣,她復(fù)又補充道:“反正你跟著我,還得我保護你,平添累贅。” 此言一出,將小竹堵得夠嗆,遂緊張地咬了咬下唇,半晌未落一字。 她知道自己說不動薛翦,卻又深覺她言之有理。 自己若硬跟著,的確只會給她增加負累。 腦中天人交戰(zhàn)之際,忽聞眼前響起一道溫沉的聲音:“一個時辰后我若沒回來,你便自己回府,叫趙管家派人來找我。” 聞言,小竹眼睫一顫,慌亂抬頭,但見那道瀟肅的身影已經(jīng)走出數(shù)丈。 她連忙追了過去,將手附上她腕間,胸腔劇烈起伏,心煎腹熱道:“小姐,你莫不是被岳前輩訓傻了!怎說這般糊涂話!覺得有危險就別去了?。 ?/br> 大抵是第一次見到小竹這樣失態(tài)地跟自己說話,令薛翦愣了好一會兒才緩過神,目光上下巡了她一眼,又將她的手扒下,將她定定地按在原地。 待她逐漸平復(fù)后,薛翦方才緩緩開口,仍披著一張渾然無懼的臉容,漫不經(jīng)心:“我就這么說說罷了,還能真的出事不成?你反應(yīng)也太過了些?!?/br> 什么鬼神之論,她自然是不信的。 只不過覺得那片頗為陰森,萬一迷了路,橫豎有人會去尋她,不至于孤立無援。 小竹剛消下去的急火由她這么一煽,復(fù)又燃起,愈燒愈盛。 怎么能說是她“反應(yīng)也太過了些”?明明是小姐自己不讓人省心! 在她唇齒再張之前,薛翦似有先見地轉(zhuǎn)過了身,青劍負在身后映著翠色深林,猶如仗行天涯的江湖女子,滿身瀟灑不羈。 小竹望著她漸遠的背影暗嘆了一口氣,小姐福大命大,定不會有事,她還是先進客棧等小姐回來吧。 湖畔邊一座支起的小樓里,女子的哭喊聲銷然回蕩,像是長了爪牙般伸向樓內(nèi)每一處角落,聒噪虐耳。 張阮兒面對著這個新來的女子,蹙痕一沉,久久說不出一句安慰的話。 莫說外頭那些看守之人了,連她都想把這張哭嚎不絕的嘴給封起來,實在是太吵了! 她的雙手無力地堵在耳畔,闔上了眼。 父親到底何時才能找來父親一定還沒有放棄我吧...... 這個念頭在她心下?lián)渌凡煌?,又叫她自己不斷地按壓下去,似是催眠一般明確地告訴自己,父親一定會來。 外面的男人終于也再經(jīng)不住對面這個嗓門又大,力氣又多的女子,極為燥烈地開著鎖,猛地推門而入。 門扉乍然一開,皎陽肆意闖入屋內(nèi),激得張阮兒忙抬手去遮,眼睛微瞇開一條縫向上看。 男人頭上綁著束帶,手提樸刀,目眥咧嘴地向著她對面的女子喝道:“看來秦小姐是需要讓人給你長長記性???真是可惜了這張花容月貌的臉蛋了!” 幾乎是下一瞬,秦蓮便旋即止住了哭聲,卻仍有些抽泣,悶悶嗚咽。 她這到底是造了什么孽?不過是想出門挑幾套新衣,期待著什么時候會遇見風光霽月的太子殿下。 孰料太子是沒見著,倒是被拐進了土匪窩子。 她要是在這毀了清譽,還如何嫁給太子! 男人見秦蓮總算安分了下來,冷哼了幾聲,只道是這些京中閨秀嬌氣慣了,以為哭幾場便能被放出去么? 還真當他們是什么好人么! 與此同時,薛翦正掩在一處灌木叢后,透過矮枝間的縫隙靜靜地打探著前方。 旁邊的湖水淌著鱗光,將傍湖而建的小樓畫入其中,染著一縷別樣情致。 在這種地方建的樓,若非辭官退隱之士居之,便是有什么見不得人的交易之所了罷。 方才所聞的聲音正是出自這座小樓里,樓層上下還各有兩名面容彪悍的男子來回看守。 依她看,此處倒像是個人牙子的據(jù)點。 薛翦眉梢抬了抬,望過去的目光融著nongnong的掙扎。 爹爹說過,不可多管閑事。 但是那女子如此大放悲聲,光聽著都覺得淚干腸斷,定是很想逃出去的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