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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翦早在李聿應(yīng)下時便皺起眉頭,這會兒見他催促愈加折重了眉心。 倒是沒算到,此人的臉皮竟比天厚。 她壓了壓小竹的手,欲帶她換家酒樓。 正在此時,李聿突然開口,語氣鄙夷:“真磨蹭?!?/br> 便是這句話,讓薛翦登時起了脾氣,兩袖一振,抬腳便往管事所引的雅間走。 縱然冷著一張臉,卻也能看出她那“京城小魔王”的架勢,甚是不好對付。 屋內(nèi)呈一片瑩透的湖藍色,地上鋪著光潔的青石板,在陽光的照拂下猶如粼粼水紋。 李聿和薛翦皆臨窗而坐,剩章佑略顯尷尬地處于一旁,小竹則靜立在薛翦身后。 薛翦扭頭瞧了她一眼,見她擰著雙眉防備地盯著房中二人,忙伸臂去夠,“別站著。” 小竹被薛翦拉到身旁坐下,本想同薛翦說些什么,卻礙于方桌太窄,對面的人離得近,遲遲未語。 氣氛一時有些凝滯,壓抑之感好似有聲一般,鳴個不停。 李聿手肘閑適地撐在桌上,握著虛拳支著下巴,目光一直大膽地在薛翦臉上游走。 對面的少女神態(tài)驕矜,眉宇間隱約透著一股英氣,明艷又不可一世。 許是他的目光太過炙熱,薛翦終是沒忍住嗆了句:“你能別盯著我看嗎?” 她將薄唇生生抿成了一個一字,陽光恍在她眼梢,雖是不悅,仍熠熠生輝。 李聿聞言抬了抬下巴,一臉坦蕩,“你坐我對面,我不看你看誰?” “” 他話落,薛翦便暗自咬了咬后槽牙,手掌扶額掩去了他的視線。 章佑見狀,到底猶豫著出了聲:“你們倆是認識的吧?” “認識?!?/br> “不認識?!?/br> 兩道聲音同時響起。 前者話色輕緩,語氣中又有幾分淡漠。后者貌似不甚耐煩,三個字若流水般一帶而過。 章佑挑了挑眉。 這倆人...... 薛翦聽聲放下了手,抬眸與李聿對視了半晌。 若說是認識,她連對方的名字都不知道,更別提只是在書院見過一次罷了。 難不成是因為在書院未告發(fā)她,故而想跟她討還人情? 薛翦心中一動,清了清嗓子,“看在你上次幫了我的份上,這頓算我的,便不欠你了?!?/br> 只見李聿似是嘲諷般淡淡看了她一眼,隨后輕呵道:“你欠我的哪止這一件事?”隨便吃頓飯就想打發(fā)了?當我李聿是什么人? 這大概就是所謂的蹬鼻子上臉吧,薛翦心想。 “那你說說,我還欠你什么?”她雙臂環(huán)抱,身子微向后靠,面無表情地瞧著坐在對面之人。 長得倒是人模人樣,只是這人似乎得了妄癥,竟說起胡話來。 便看看他能否編出一朵花來。 不消片刻,李聿冷哼一聲偏過了頭,沒回答她。 薛翦只覺一條帶著火星子的黑線從自己面龐劃過,神色漸冷。 “不知姑娘如何稱呼?”正此時,章佑乍然問道,觀她周身氣度,應(yīng)當不是平凡人家。 且聽李聿所言,二人明明像是之前就已經(jīng)認識,還極有可能有什么過節(jié)。 薛翦徐徐展眉,看他一本正經(jīng)又客客氣氣的,聲音也溫和了幾分:“薛翦?!?/br> 話音剛落,章佑倏然一怔,繼而雙眸閃了閃,偏頭微睞一眼李聿,心中已是一片清明。 不多時,玲瑯滿目的菜品布滿整桌,香氣四溢,色味俱全。 李聿的確餓了一上午,菜一呈上便揀起銀箸開始狼吞虎咽起來,偏偏樣子又斯斯文文。 “你還真不客氣?!?/br> 對面?zhèn)鱽硪坏啦焕洳粺岬呐暋?/br> “不是你欠我的嗎?我若是客氣,怕你難以心安。”李聿緩緩啟唇,末了還沖她扯出一抹輕蔑的笑。 薛翦聽了他的話,本就覺得陰陽怪氣,此刻更是添了慍怒,“你什么意思?” 李聿罷下手,抬眼看她,眼底揣著一慣的懶散與不正經(jīng),“沒什么意思。” 薛翦從小到大跋扈慣了,不論打架還是斗嘴,從未吃過虧。 今日這是碰上對手了。 她被那軟綿綿的一句“沒什么意思”懟得一時無言,只道自己就不該同他講話。 繼而尤為負氣地站起身,怒瞪了李聿一眼方才拂袖離去。 屋內(nèi)氣氛倒是正常了起來,不再那般忽冷忽熱。 章佑看著李聿,意味不明地笑了笑:“你們倆可真有意思?!?/br> 他若有若無地掃了眼李聿對面的空椅,“我沒猜錯的話,她應(yīng)當是沒認出你。抑或......不記得你了,對吧?” 當年李聿和薛翦的事在京城里傳得沸沸揚揚,都說這紈绔遇紈绔,自是得一番較量,少不了要出幾場好戲。 卻沒承想,薛翦捉弄完李聿,當天就跑了。 她這一跑便讓李聿“惦記”到現(xiàn)在。 李聿輕呷一口清茶,淡聲道:“就你長了眼睛?!?/br> “所以她不知道你是誰?!鼻扑巧鷼獾哪?,章佑幾乎是篤定的語氣說了出來。 而目下,李聿并未應(yīng)他,只是伸手推了推半闔著的窗,正好望見薛翦氣沖沖的背影,一抹烈紅近妖,踏上了馬車。 章佑順著他的視線向窗外看,語調(diào)幽幽:“我想......薛翦一定認為自己遇上了一個莫名其妙之人,此時該是在咒罵你呢?!?/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