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少年，少年人十四五的樣子，瘦而高，五官十分端正，臉上沒什么rou，顯得眼睛有些過大，她道，“你是誰？”

    少年道，“他們都叫我小蔡。”

    常相思站在門口，凝視著少年，“你是從蔡家溝來的？”

    “我哥叫我來找飛哥?！毙〔痰?，“有事情想找他說。”

    “他去蔡家溝了，你路上沒碰見？”常相思看著少年，少年說話的時(shí)候口音很少，聽得清楚，“你有他電話嗎？要不然打個(gè)電話吧！”

    少年搖頭，“我昨天剛從學(xué)?；丶?，我哥說他讓人去嚇飛哥了，飛哥當(dāng)真，把自己頭給砸了。”

    “不是嚇，是真的要打，當(dāng)時(shí)我在，我瞧見了。”常相思沉靜道，“你哥找飛哥做什么？還要打他嗎？”

    小蔡搖頭，“不是，是要請(qǐng)飛哥回家吃酒，賠罪。哥哥說平時(shí)自家兄弟玩鬧習(xí)慣了，但是昨天有客人在，給飛哥丟臉了，是他不懂事，所以要給飛哥賠罪，要給客人壓驚?！?/br>
    “jiejie，你是誰？”少年人看著常相思的眼神，有探索，有疑惑，“昨天你被嚇到了嗎？”

    常相思道，“我男人不在，我不好跟你說話。我把飛哥電話給你，你去打電話吧！”

    她轉(zhuǎn)身回屋，拿了寫著飛哥名字和電話的紙條出來，遞給小蔡。

    少年接了紙條，看著紙條上娟秀的字跡，“這是你寫的嗎？字寫得很好！”

    常相思“嗯”了一聲，沒搭話。

    “jiejie要和我一起回蔡家溝嗎？”小蔡邀請(qǐng)道，“免得飛哥還要回來接你一次?！?/br>
    “不用，我還有別的事情?！背Ｏ嗨伎粗倌?，“你還有事嗎？我要出門了！”

    少年搖頭，回頭又看了一下她。

    常相思把門關(guān)上，從窗戶看到少年走出派出所后，她從側(cè)門匆忙走到街上，找了一家商店打電話。

    飛哥電話接得很快，常相思道，“飛哥，你到蔡家溝了嗎？”

    “沒有，還得走一會(huì)兒路。”

    “有個(gè)叫小蔡的，來派出所找你。你不在，他又和我說了一會(huì)兒話，說是他哥哥覺得昨天叫人來嚇你不對(duì)，想請(qǐng)你吃酒賠罪。還讓我跟他一起回蔡家溝?！彼粗〗稚先藖砣送?，心里的卻十分恐懼。

    “我知道了。”飛哥道，“你別怕，小蔡不會(huì)把你怎么樣的。這娃不怎么說話，還在縣里讀書，腦瓜子聰明，很知事的?！?/br>
    常相思并沒有被安慰道，“他在問我的名字?！?/br>
    “你就說你叫章蘭好了——”白文元聽見了電話，隔空道。

    “你要是害怕，呆所里別亂跑就成?！憋w哥安慰道，“我再給我同事打個(gè)招呼，就行了。”

    “飛哥，不是我多想，我覺得他是來探我們消息的?！背Ｏ嗨嫉?，“你們——要小心?！?/br>
    常相思放下電話，給了一塊錢電話費(fèi)，看雜貨鋪里賣一些方便食品，于是買了一包方便面并一袋咸菜。走出雜貨鋪，她覺得平日都靠飛哥送飯實(shí)在不方便，又沿街看有沒有小攤販，想要買一些雞蛋。

    常相思走了一會(huì)兒，感覺不對(duì)，回頭，卻見小蔡在不遠(yuǎn)的地方綴著，見自己看他，也不膽怯，反而沖她笑。

    她按下心里的膽怯，疑惑地看一下小蔡，走過去，道，“小蔡，你還有事情嗎？”

    “沒有?！毙〔痰溃拔揖凸涔??！?/br>
    常相思道，“你吃早飯了嗎？”

    “吃了?！毙〔痰?。

    “我剛給飛哥打電話說了你的事情，他說他知道了?！背Ｏ嗨嫉?，“你是要現(xiàn)在回去，還是玩一會(huì)？”

    “我嬸想吃粉條，我給她買點(diǎn)。”小蔡道，“你要不要一起?！?/br>
    常相思心中一動(dòng)，道，“那走吧！”

    小蔡轉(zhuǎn)到一家小店，問老板要了一斤粉條，又買了若干生活用品，包了一大包拎在手上。

    “我嬸要生小孩了，一直胃口不好，肚子長(zhǎng)得也不好?！毙〔陶f話音調(diào)很平，“我們一家都是男人，不懂，你知道女人愛吃什么嗎？”

    常相思有要哭出來的沖動(dòng)，強(qiáng)忍下淚意，道，“女的一般都喜歡吃些甜的?！?/br>
    “糖嗎？”小蔡問。

    常相思搖頭，“梅干、杏干什么的?！?/br>
    她家里條件也不怎么樣，但是每年過年的時(shí)候，她姑總是會(huì)去稱點(diǎn)果脯，說是給小孩子甜甜嘴巴。

    “哦，這好辦！”小蔡轉(zhuǎn)回頭，又去買了些果脯。

    常相思看小蔡手里的一疊錢，道，“你對(duì)你嬸還挺好的啊！”

    “嗯，我嬸對(duì)我也挺好的?！毙〔痰溃八愿窈谩?/br>
    常相思忍了又忍，半晌道，“她小孩幾個(gè)月啦？”

    小蔡有點(diǎn)茫然，想了一會(huì)兒，道，“可能還有一兩個(gè)月生吧？！”

    “什么時(shí)候生，不清楚嗎？”常相思扭頭道。

    “我不清楚?！毙〔逃悬c(diǎn)羞澀，“我平時(shí)在學(xué)校，一個(gè)月回家兩次，我叔不怎么跟我說這事。我哥應(yīng)該知道，他很關(guān)心這事，還專門回來照顧我叔，說是一定要看著叔叔有后。”

    “你們沒帶她看醫(yī)生嗎？”常相思艱難道。

    “請(qǐng)村里的穩(wěn)婆看過?！?/br>
    她閉了閉眼，“女人生孩子，很危險(xiǎn)，要去醫(yī)院的?！?/br>
    小蔡半晌道，“我會(huì)給我哥說這個(gè)的。”

    常相思突然大聲道，“一定要去醫(yī)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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