撩心 第11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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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敘看了他一眼:“今日你要是不夠解氣,下回再約。”他抬手摸了一下嘴角的血,于指尖搓散:“別打臉就行。” 趙程謹很不給面子的嘲笑他:“你當你還能用這張臉哄得她回心轉(zhuǎn)意?” 尹敘扶墻站定,語氣里含著罕見的隨意:“家里人見了定要問長問短,麻煩?!?/br> 他回頭看趙程謹,噙了一絲笑:“怎么,被打的都站的起來,你打人的起不來了?要找輛馬車送你回去嗎?” 簡直豈有此理! 趙程謹覺得自己殺來時的氣勢全都沒了! 年輕的郎君瞇了瞇眼,在尹敘開口前搶先道:“你說得對,你的確不夠了解云玨?!?/br> 提到云玨,尹敘氣場立馬變了,原本要走的腳終到底沒邁出去。 趙程謹擺了個帥氣的坐姿,活活將仰視的姿勢擺出幾分凌厲來:“注意一下你的態(tài)度,或許,我可以幫你多了解了解她,好讓你早日收拾了這個爛攤子,也叫她解開心結(jié),能真正快活?!?/br> 尹敘聞言,怎么站起來的又怎么坐了回去,連調(diào)調(diào)都虛了幾度:“站起來才發(fā)現(xiàn)有些暈,大概是走不了了。趙侍郎這幾拳果然威力強盛,我有些頂不住,不介意我再坐坐吧……” 趙程謹忽然覺得尹敘這人犯起賤來也挺厲害的。 他嗤笑一聲,到底開口了,只是這次的話題要更沉重些。 “方才你說,如果一切都是真的,她作為棋子被隴西放棄,何其無辜。但其實,她不是沒有被放棄過……” 趙程謹才起了個頭,尹敘的眼神就沉了…… 第92章 “關(guān)我什么事?!薄?/br> 嚴格來說,趙程謹比云玨還小些,云玨小的時候他年紀更小,是不記事的。 加之云玨的事長輩們一向諱莫如深,他更是無從得知。 但后來漸漸長大,見著這個備受寵愛的小表姐,趙程謹就酸了。 憑什么她能這樣那樣,我就不能這樣那樣。 因為太酸了,年長些的兄長少不得把他拎到一邊耳提面命。 云玨本就是不一樣的,若非福大命大,她可能早就死了。 于是,趙程謹?shù)谝淮温犝f了小表姐的過往,不過也是囫圇的一段兒,大概是云玨出生沒多久就被送走了,直到幾歲時才被接回云府,正值多事之秋,叛軍竟里應外合將云玨綁走了。 兩相對峙時,叛軍以云玨的命做要挾…… 趙程謹講到這里的時候,尹敘手腳發(fā)涼,暗夜蓋住了他臉上的蒼白。 趙程謹又立刻說:“其實舅舅舅母并沒有真的要放棄她,當時那個情況,只有主動出擊,假意作出放棄的姿態(tài),才能亂了敵人的心態(tài)……” 他唯恐尹敘把隴西想的多么殘忍無情,連聲解釋。 可尹敘沉默的很,連一個字都沒反駁。 趙程謹越說越亂,干脆快刀斬亂麻:“總之,她還是被救下來了。這也是她多年來備受寵愛的原因?!?/br> “我想,這大概就是她心中的坎兒,她應當是害怕被拋棄的。所以,局勢最緊張那一陣,她押著我等在長安,或許不止是因為舅母事先那一句沒頭沒尾的交代。她自己心里也不希望是被放棄的那一個,不過是自己跟自己博弈罷了?!?/br> 說著,趙程謹看向尹敘的眼神多少帶了點怨念,其深意不言而喻。 你,偏偏在這個節(jié)骨眼,做了她最不喜歡且難以接受的事。 怪不得她徹底拋棄你。 “尹敘?!壁w程謹?shù)吐暫八?,夜色里,他看不太清尹敘是什么反應,只管說自己想說的話:“我跟你說這些,不是為了鼓勵你重振旗鼓再和她好上。” “舅母說,從她隨軍出戰(zhàn)開始,心里就跟著藏事了?!?/br> “她自以為隱藏的很好,可在了解她的人面前,那些異常根本一覽無余?!?/br> “你們好不好的了沒人在乎,我們只希望她好好的。” 這話說完,又是一陣沉默,少頃,尹敘再度扶著墻站起來:“還有什么要交代的嗎?” 趙程謹懶懶靠墻:“勞駕,幫我把馬車叫來?!?/br> 尹敘站起時,背微微有些佝頹,他走了出去,沒多久,三勤就來將趙程謹攙扶上馬車。 送走趙程謹,三勤慌慌張張折回,手忙腳亂找藥。 要命嘞,郎君居然出去跟人打架,這要是讓相爺和夫人知道了,非得剝她一層皮! 三勤幫尹敘處理了一下臉上和身上的傷,身上還好,就是臉上掛了彩,任誰看了都得多想。 “郎君明日要不要告假?” 尹敘眼神動了動,“出去?!?/br> “這……” “出去!” 無奈之下,三勤只能趕緊收拾好退了出去, 房間里陷入一片死寂,燭火輕輕跳動,尹敘獨自坐在那,腦海中全是云玨。 初見之時,語出驚人的少女,在夜色中獨顯一份動人。 她對自己的家人,有一份格外獨特有細膩的感情。 國子監(jiān)重逢,她似乎對他一見鐘情,就此纏上。 可在尹敘見過的眾多追求者中,她是最不輕易打擾,又百折不撓的那一刻。 她細膩敏銳,聰慧機靈,最懂得拿捏分寸切入人心。 于是,國子監(jiān)中她勇獻詩作打抱不平改寫歷史;馮筠示好,她果斷拒絕的干脆利落。 面對他時,她步步為營,攜著動人的明媚擠進他心里,再難拔出。 在什么都不知道的情況下,她敏銳的處理著霍、朱兩家的關(guān)系。 處于風口浪尖時,她指點江山,論述的頭頭是道,盡顯風采。 他早該想到的。 這么一個明辨是非機靈理智的人,怎么會真的察覺不到隴西和朝廷有異。 她是做了決定,就會毫無保留絕不動搖的人。hela 一如母親對她作出那句承諾,她就敢靜守長安接受安排直到最后。 又如他說喜歡她,她便滿心歡喜奉出整顆心。 再如她說了那句“你說得對”后,便義無反顧沖上戰(zhàn)場。 一時間,無數(shù)個云玨的影子在腦海中交織重疊,最終匯成一抹刻入心底的身影。 這樣一個人,怎么會是云趙兩家眼中,簡單天真的少女? 他又怎么會到了今日,才看清這一點? …… 因為尹敘沒有另外的吩咐,次日一早,三勤掐著時辰來到房門外。 可意外的,里面沒有一點動靜。 三勤又等了一會兒,眼看快超出尹敘以往的起身時辰,干脆敲門,沒想門根本沒鎖。 難道郎君已經(jīng)出門了? 三勤連忙推門而入,結(jié)果差點被靜坐案前的尹敘嚇到尖叫。 “郎、郎君?” 尹敘自小便是個自律自持之人,起居飲食都極有規(guī)律。 可觀郎君此刻模樣,不像是早早起身,更像他昨夜退出去后郎君便沒挪過位置。 在這枯坐了一整晚。 這眼圈,這模樣。 “郎君……昨夜沒有歇息么?” 尹敘聽到三勤的聲音,眼珠動了動,看向窗外:“什么時候了?” 三勤:“卯時了。” 尹敘愣了一愣,終于有了動作:“更衣吧?!?/br> …… 馬車行駛在寬闊的小道上,云玨狐疑的盯了趙程謹一路。 趙程謹不自然的把手藏到背后:“你看什么看?” 云玨:“你昨夜去做什么了?” 趙程謹:“關(guān)你什么事?” “你大半夜了還在折騰,我都聽到了?!?/br> “關(guān)你什么事?” 大概是感受到了趙程謹?shù)目咕埽偏k倒也沒再追問。可當她到了國子監(jiān),遇上迎面而來的尹敘以及他坦蕩示人毫無遮掩的瘀傷時,眼睛都瞪直了。 尹敘也瞧見了她,見她直愣愣的盯著自己,他行至她跟前停下,眼神示意:有事? 云玨指著他的傷處:“你……” 尹敘順著她所指,碰了碰傷處,彎唇一笑:“哦,同人打了一架?!?/br> 云玨:??? 尹敘看著少女驚詫又狐疑的表情,笑容漸深:“從前打得少,偶爾動手也不夠盡情,如今才發(fā)現(xiàn),若心里憋著什么事,痛快動一回手的滋味……還不錯。” 云玨眼珠轉(zhuǎn)了轉(zhuǎn),胡亂點了一下頭,越過他就要走。 “阿玨。”尹敘喊她。 云玨定步,倒不是被這聲稱呼里蓄著的溫柔打動,而是純粹的覺得……他不對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