撩心 第10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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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兩日,一封和親文書送往了謁鐵部。 此舉令原本還在爭執(zhí)的朝臣瞬間安靜。 看來,和親一事已經(jīng)是板上釘釘,圣人這是要默許隴西送親一事? 還是說…… 圣人已經(jīng)做好和隴西兵戎相見的準備? …… 是夜,饒是長安城中早已取消宵禁制度,時辰一過,終究迎來一片沉黑寂靜。 幾個鬼祟的人影潛伏在夜間,登上馬車,又經(jīng)幾度周轉(zhuǎn),來到一處隱蔽的林間屋。 林間屋這頭有四個護衛(wèi)一個嬤嬤,匆匆忙忙的將馬車上裝載的東西卸下來搬進屋里。 木屋里,一個清麗的女子正在捂著心口作嘔,伺候的嬤嬤又是端茶遞水又是寬慰撫背,可女子只覺得難受,一個勁兒的搖頭:“我太難受了……” “娘子只管放寬心好好養(yǎng)胎,女人都是這么過來的。老奴還見過害喜更厲害的,到頭來也一樣生個白白胖胖的小子。只要娘子您成功誕下孩兒,今日受的委屈,來日殿下定會成倍補償?shù)??!?/br> 女子正在孕期,正是最不舒服,心思最為敏感之時,一聽這話非但不覺安慰,反而嚶嚶哭泣起來。 “爹爹和兄長不知所蹤,單將我留在這里,殿下也不來看我……興許我哪日死了都沒人曉得……” “娘子可別胡說,你肚子里懷著的可是正統(tǒng)的皇室貴胄……” 夜色已深,尹敘的書房卻還長久明亮。 “郎君,已經(jīng)確認過了,邱氏是提前收到風聲逃離,將孩子舍在了霍府。霍家并未聲張?!?/br> “朱昌杰夫婦和其子朱文升下落未名,但朱冬芃留在了城郊一處秘屋,那朱冬芃,似乎已經(jīng)有孕,接應她的是邱氏的遠方親眷?!?/br> 尹敘靜靜聽完,臉色冷如掛霜。 果然,邱氏從一開始就是朱昌杰這一方安插在霍府的。 邱氏本身只是個無足輕重的小角色,正因如此,沒人會想到,在朱昌杰一家出了這種大事后,朱冬芃會被留在邱氏的親眷那里受照料。 因為她懷了身孕,不適合跟著奔波,必須躲起來。 她的孩子,應當是趙王的。 第78章 .11.28【二更】讓他服盡軟,折盡…… “云玨……啊不,長寧公主怎么又告假了?”阮茗姝看著那個空蕩蕩的位置,問身邊的人。 自謝清蕓設宴那晚后,云玨就一直告假,阮茗姝倒是問過謝清蕓,可對方答得含糊,她縱然覺得有問題,也不曾追究。 之后,云玨糾纏尹敘,企圖借尹敘躲過和親的消息傳出來,阮茗姝才知道那晚尹敘也出現(xiàn)了。 于是,阮茗姝也不疑惑了,她只剩感慨。 雖然與云玨相識不久,更談不上什么姐妹情深,但昔日里云玨那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樣子,是深深刻在許多人腦海里的,包括她。 即便嘴上數(shù)落著她不知禮數(shù),但平心而論,同為女子,哪個不羨慕那種活得恣意快活,不管什么事都敢去做,哪怕捅了天都有人兜著護著的人生?誰又真的想做什么守規(guī)矩知禮儀,一言一行都跟戒尺量過的淑女? 不過是想在這個世道活得有頭有臉,就該這樣約束罷了。 云玨她,大概一輩子的丟丑,都是折在尹敘這里吧。 如果她是云玨,這輩子都不會想再和尹敘有交集了。 感慨完了,阮茗姝照舊邀謝清蕓一道用飯。 兩人行至思行廊下時,忽然聽到了少女驚喜的歡笑聲:“真的嗎?” 阮茗姝和謝清蕓幾乎是同時停下,循聲望去。 勝文欄邊立了一雙男女,不是尹敘和秦懷月還能是誰? 雖然謝清蕓霸了榜,但這并不妨礙秦懷月往小勝文欄上貼文章,尹敘一來國子監(jiān),她便瞅準時機拿學問作話題,這不,又將人拉來勝文欄求點評。 “我有時候真的懷疑這秦懷月和云玨是不是失散多年的姐妹,對著男子時連路數(shù)都一樣?!?/br> 謝清蕓目光冷冷的看著那頭:“誰知道呢,或許這位尹郎君,就喜歡這樣的?!?/br> 說完,謝清蕓轉(zhuǎn)身離開,阮茗姝看一眼那頭,也轉(zhuǎn)身跟上去。 眼不見為凈。 …… 這頭,秦懷月手落在自己的詩詞上:“尹師兄好不容易來一次,我只是想讓你為我作評,也不必這么拒人于千里之外吧?我可是聽說,師兄最擅詩詞歌賦,若得你高贊者,必是佳作!師兄不肯為我作評,定是因為它在師兄眼中還沒那么好?!?/br> 尹敘負手而立,臉上沒什么多余的表情。 女學這邊傳言,云玨今日又告假了。 “尹師兄?”秦懷月湊近了一步,尹敘眼神一動,往旁邊站了一步:“我已許久不輪詩詞,早就生疏了。我的評斷又如何作數(shù)?” 如今的女學,除了云玨是熱門的談資之外,僅次于云玨的便是秦懷月了。 相比那懶散不上進的少女,秦懷月堪稱認真努力,尤其在詩詞方面,而她似乎對讓他評論詩詞有什么執(zhí)著。 秦懷月目光閃閃,直勾勾的盯著尹敘:“你的傷好些了嗎?” 尹敘:“無礙了?!?/br> 秦懷月眼珠一轉(zhuǎn),撇撇嘴:“上次你換的藥是我買的,你受傷的秘密,也是我守的。” 尹敘這才看她一眼:“你要如何?” 秦懷月彎唇露笑,輕快道:“我想與師兄……談詩詞,論歌賦,更上一層樓!” 尹敘靜靜地凝視秦懷月的眼睛,良久,男人掀唇一笑,淡淡道:“亦無不可?!?/br> 秦懷月雙眸一亮,摻了些明媚笑意:“那……今日散學后,我等你!” …… 尹敘自從升任后,來國子監(jiān)也不過點個卯,并不會久留,但今日,他一直留到了散學。 看到了羅開元和馮筠得的甜頭,尹敘再次成為了爭相討教的香餑餑。 散學時,尹敘還覺得耳邊嗡嗡不斷,走出國子監(jiān),秦府家奴上前告知,秦娘子已先行回府沐浴更衣,留了他們來接引尹敘。 尹敘臉上沒什么表情,欣然接受,乘馬車到了秦府。 秦懷月也是遠道而來,如今所住的宅邸也是圣人所賜,府中除了她再無旁人。 奴人沒有將尹敘帶到會客的正廳,而是將他引到了一個幽靜的房間,有書有案,有琴有香,有爐有茶,紗帳垂下,層層隔開,一時說不清到底是個書房還是個茶室,亦或這里本就是打發(fā)時間的閑室,做什么都行。 “尹郎君請稍后,我家女郎馬上就到。” 房中帶了一股幽香,尹敘面不改色,舌尖輕輕舔了一下牙。 尹敘在房中轉(zhuǎn)了一圈,看過各個角落,目光最后落在堆滿書冊的案頭。 秦懷月她還真喜歡詩集,案前正放著的,就是一本詩集。 尹敘眼尾輕挑,剛要細看,一個柔柔的聲音從身后傳來:“尹師兄久等了?!?/br> 尹敘回頭,就見秦懷月穿了件粉色紗裙緩緩走來。 天氣已經(jīng)有些熱,褪去國子監(jiān)統(tǒng)一制式的白袍,少女柔軟的身段在若隱若現(xiàn)的紗裙中展現(xiàn)的淋漓盡致。 許是剛剛沐浴過,秦懷月身上帶著一股香香的濕氣。 “白日研磨寫字,手上和袖口都沾了墨漬,懷月這才先行一步回來更衣,以免怠慢貴客。” 秦懷月走過來,在尹敘面前站定,“我閑時便愛寫詩,出了學中張榜的,這里還有幾首,尹師兄可愿幫我掌掌眼?” 少女媚眼如絲,仿佛下一刻,周身便要散出蛛絲,細細密密的纏住面前的男人。 尹敘盯著她,眸光一寸寸冷了起來:“秦懷月,念在你女兒家的清譽,所以我才來這里與你說個明白,我這人不是什么好相處的人,也無意與你有什么。今日你若明白了我的意思,此后各自安好,那便也沒什么了,但若你懂也裝不懂,下回,你這顏面可就護不住了。” 秦懷月眼中的熱情陡然折半,又努力鎮(zhèn)定,試圖再度靠近。 果然,尹敘眉頭一皺,似乎有了反應。 男人的手抬起來,慢慢的落在了她的肩頭。 秦懷月心砰砰的跳,可就在她以為尹敘要撫摸自己時,男人忽然掐住她的脖子,反手將她放倒按在書案上。 秦懷月猝不及防,尖叫一聲,瞬間引來幾個守衛(wèi)在外的家奴。 “女郎!” “你……你放手!” 秦懷月滿眼震驚,不可思議的看著尹敘:“你……” 尹敘喉頭滾了一下,那專門針對媚藥的解藥在喉頭散發(fā)著要命的苦澀,可他吃的面不改色。 他眼神很冷,手比眼神更冷。 一向溫文爾雅的男人,露出了近乎冷漠的嘲笑:“這種招數(shù),還真是百試不爽,叫人惡心。” 秦懷月一怔,忽又笑起來,對沖進來的下人道:“都滾出去!尹郎君在與我過招而已,還能真的傷了我么?滾!” 來人面面相覷,只好又退了出去。 秦懷月是會寫功夫的,可尹敘這手小擒拿練的十分老練,加上男人力道的天生優(yōu)勢,一時竟讓她掙脫不開。 她輕輕笑起來:“啊,我懂了。是不是云玨此前也對你用過相同的招數(shù)?你是就范了?” 尹敘的眉頭皺了皺,直接松開了秦懷月。 秦懷月連忙站起來,這會兒也顧不上什么風情了。 她不解的看著尹敘:“你不會真的喜歡云玨那樣的吧?尹敘,圣人都要送她去和親了,無論你們誰對誰有意,都是不可能了?” 說到這里,秦懷月眼中閃動著異樣的光芒,“還是說,你打算救下她?又或是有什么別的法子?其實你無需瞞我,我是真的喜歡你,得不到你,成全你也不錯啊?!?/br> 尹敘眼中情緒幾經(jīng)變化,秦懷月難以勘測。 少頃,卻見男人輕笑一聲,不無嘲諷道:“我原以為,秦女郎多少與云玨不同,卻沒想,你們也不過是一類人,叫人厭惡。今日的話,你最好記住,否則別怪我不客氣?!?/br> 說完,尹敘轉(zhuǎn)身就走,不見學中的半點溫和。 秦懷月死死握拳,一袖子打翻琴臺邊燃著的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