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渝莞爾。

    可能16歲和36歲的區(qū)別就在這兒， 他發(fā)現(xiàn)自己心態(tài)真的變了。

    林老師說得對，但他也沒錯。

    .

    周三最后一節(jié)課是物理，放學(xué)之前，做隨堂小測驗。

    全班同學(xué)埋頭做題時，古老師背著手踱步到周渝身邊， 在他桌上放下一張小紙條。

    -課后留一下。

    周渝心里知道是物理競賽的事兒，點了點頭，古老師滿意地溜達走了。

    之后周渝就一直覺得邊上鐘粵坐立不安的，但是在古老師的課上，他們實在是不敢交頭接耳，更何況是隨堂測驗，頭都不敢抬，也無從知道鐘粵到底是什么狀況。

    直到下課鈴響起，每組最后一個收卷子，鐘粵第一時間轉(zhuǎn)過頭來：“剛才鷹老師找你什么事？”

    “讓我放學(xué)后等一會兒?！敝苡逭f，“應(yīng)該是物理聯(lián)賽的小課。”

    鐘粵笑了笑，收拾書包：“那我在外面等你？”

    周渝是想要他等的，但是不知道古老師這事兒要說多久，讓鐘粵一直等著也不合適。

    他正猶豫著，忽然發(fā)現(xiàn)宋辰收拾好書包出去了。

    臨走之前還沖周渝笑著打了個招呼。

    然后，另一個那天在辦公室見過的同學(xué)也出去了。

    周渝：？

    不是物理校際聯(lián)賽的小課嗎？

    他們不是都參加了？

    等到他再回過神來，班上人都走空，就剩下他、鐘粵，還有在前面講臺上，煞有介事批改著作業(yè)的古老師。

    ……就留了他一個？

    不是吧。

    .

    雖然知道多半還是物理比賽的事兒，但周渝突然就心里發(fā)毛。

    和古老師獨處，心理壓力還是相當(dāng)大的。

    周渝看看古老師，看看鐘粵，有點慌。

    出乎他意料，本來已經(jīng)背起書包的鐘粵也看了看古老師，看了看他，又把書包放下，坐回了原位置。

    “鐘粵。”古老師看了他一眼，“你呆在這兒干嘛？”

    犀利如刀的眼神讓鐘粵的表情都僵了僵，他指指周渝：“我等他一塊放學(xué)，就在班里等行嗎？我保證不說話?！?/br>
    陪他在班里等？

    周渝一愣。

    古老師不置可否，反倒看了看周渝：“行嗎？”

    被他看這一眼，周渝直接緊張地站了起來：“哎，可以，沒問題?！?/br>
    鐘粵把頭別開，偷偷地樂。

    周渝惱得想踹他，但想到他陪自己留下來，又下不了這個狠手，只拿腳背輕輕磕了鐘粵小腿肚子一下。

    “你真不走嗎？”周渝小聲問，“我不知道要講到什么時候?！?/br>
    “沒關(guān)系，我今天很閑?！辩娀浾f。

    “交頭接耳？”古老師涼涼地說了一句。

    周渝和鐘粵同時用比軍訓(xùn)還快的速度，目光堅決地看向講臺。

    .

    “給你準(zhǔn)備了些題目?！惫爬蠋煶槌鲆槐痉煤芘f，頁邊都卷起來的書，走下講臺坐到周渝前面一排，“我在懷遠教了三十年，說不客氣點兒，剩下那七個參賽的，打校際聯(lián)賽都給懷遠當(dāng)分母，只有你?！?/br>
    他“啪”的把書擺在周渝面前：“你說拿金獎，不說100%的把握，我估計著，至少有七八成概率能拿到，所以給你上個小課?！?/br>
    “用不著給別人?！惫爬蠋熡终f，“別人也聽不懂?！?/br>
    “……謝謝老師?！敝苡逭f。

    古老師擺了擺手，打開書，示意周渝坐到他邊上。

    翻開書時鐘粵悄悄往古老師那看了眼，古老師也默默看了鐘粵一眼。

    對視兩秒，古老師放棄了作為老師的堅持，嘆口氣：“你就別聽了，寫作業(yè)吧?！?/br>
    “好嘞?！辩娀浶α诵?，往周渝那邊看了一眼。

    其實周渝正看著他，甚至想著鐘粵笑起來真好看。

    突然四目相對，周渝完全沒料到，不知怎么，耳朵都紅了。

    古老師專心看題，沒注意到他們這個小動作，鐘粵沖著他又彎了彎嘴角，埋頭寫自己的作業(yè)。

    周渝就在老師邊上學(xué)習(xí)，知道鐘粵就在自己旁邊，他充滿動力。

    認認真真，從頭學(xué)到尾。

    古老師給他找的這些題，難度跟課上學(xué)的不可同日而語，做起來挺帶勁。

    好不容易做完了一波，頭頂白熾燈熒熒亮著，周渝轉(zhuǎn)頭往外望，窗外一片寂寂燈火。

    居然已經(jīng)晚上七點半了。

    “行，今天就到這兒。”古老師說，“之后有空的話，每天放學(xué)來找我。過段時間懷遠會開聯(lián)賽補習(xí)班，你跟我練過后，到那邊應(yīng)該很……”

    他突然卡住了，不知道這詞用普通話怎么說。

    “驚艷?！辩娀浾f。

    “對?！惫爬蠋燑c頭，“驚艷?！?/br>
    “早點回去吧?！惫爬蠋熣f，“你這幾天物理作業(yè)可以不做了?！?/br>
    鐘粵沖周渝豎了豎拇指。

    “你不行?！惫爬蠋煕鰶龅卣f，“教完他我就來給你補課。”

    鐘粵：“……”

    .

    放學(xué)。

    小城進入十月下旬，天氣總算沒有那——么熱了。

    雖然每天還是二十到三十度，沒空調(diào)活不下去，但至少太陽落山，晚風(fēng)吹著，不再那么讓人心頭煩躁。

    周渝照舊跟著鐘粵一起下樓，他們倆已經(jīng)不知道第多少次并肩下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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