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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賤籍女子只能為妾,永不能為妻。 今年已是晉元三十年,當初的新皇登基至今三十年,這條律令就持續(xù)了三十年,在這幾十年里,這條律令很是受那些正妻的歡迎。 男子們并沒有得到什么損害,該怎樣依然如初。 國家安定,權貴家族弟子的富足生活,悠閑心思,這就導致了權貴家養(yǎng)的賤籍女子小腳即“三寸金蓮”的興起,不久這一事就流傳開來,也帶起了江南一帶煙花之地與瘦馬身份等女子的纏足風氣。 看似行走緩慢,實則恨不得此刻就飛奔回去的蘇櫻走了將近半個時辰才到了院里。 忽然她抬腳踏門檻的動作一滯,收回腳,轉眼往右邊看去,面上無悲無喜,眼睛也無一絲波動。 “嘿小胖子,今天你沒被喊去可真可惜啊,你可知我們被夫人喊去作甚嗎?” 懷綠在屋里正吃著楊夫人送來的補品,忽然聽到院門響,想到今天她們六個才纏足回來,怎還會有力氣出去,心中當即確定應是唯一沒被夫人喊去不知躲哪兒傷心的小胖子蘇櫻回了來。 一向不喜她的懷綠此刻怎能放過這次嘲諷的機會,當即扶著丫鬟小環(huán)的手臂的緩行著出了門,看到人直接出口諷刺了一把,得意洋洋的懷綠也沒看到蘇櫻聽完她說話眼里忽露的同情神色。 也對,本就兩個不同世界的人對此想法肯定不會相同,思想方式不一樣,對被纏足的態(tài)度就會不一樣。 蘇櫻也能理解,因為當如今男子都喜歡女子三寸金蓮,常年需要和丈夫外出或出席宴會的正妻滿足不了他們的心里欲望,他們就去那煙花地去了結心中所思的欲望。 而身為瘦馬身份且已經(jīng)知道自身未來的懷綠對纏足一事是完全不抗拒的,她可以被有權勢富貴之人買去的,以后等著自己的就是榮華富貴的生活,她怎會不同意纏足,心中怎會不喜。 “喂,問你話呢!你可知這次我們被喊去做了什么?”懷綠柳眉橫豎,不耐道。 “不用告訴我,我不想知道。”蘇櫻搖搖頭,雙手故意捂耳,擺出拒絕聽的姿態(tài)。 “你......”懷綠氣結,伸出一指顫顫巍巍的指著蘇櫻,嘴里你你了半天,也沒道出一句話。 她是想要炫耀的,院里除了蘇櫻沒有纏足,只有在她面前炫耀一下才能滿足她的欣喜欲望,這下子心里不僅沒了開初的欣喜,胸腔里還倒流進了一大片的不忿。 心里年齡二十多的蘇櫻小孩似的略略嘴,“叫你方才又不知悔改的喊小胖子,今天就看在你被纏足的事上放過你,下次可就遠遠不是如此了?!北緛硭那檫€有點沉重的,經(jīng)此一事倒是輕松了許多。 蘇櫻不看又氣結的要昏過去的懷綠,轉身踏進自己房門,后邊阿香跟著進來,轉身即關了門。 外面獨留著懷綠主仆倆人在風中凌亂著,完全無了炫耀心思。 良久,她們才慢騰騰的回了屋里。 蘇櫻房間的左邊一間房門開著一條窄縫,黑兮兮的看不清里面的東西,等院中無了人,那個縫隙才被輕輕關上。 “如何?”樸荷歪坐在塌上揉著腿,聽見關門聲,這才停下詢問。 阿青知道姑娘問的事情,馬上給她敘述了一遍方才院中發(fā)生的事情。 聽完后的樸荷心中一陣冷笑,面上卻完全不顯,依然和平常一樣的溫婉。 姑娘不接話,阿青倒是嘴中嗤笑一聲,看到姑娘臉上露出好奇的神色,這才解釋道:“那懷綠也確實不知悔改,都挨了那蘇櫻姑娘幾頓揍了,還敢湊上去找打。” “她是想炫耀呢,以為纏......”說到這,樸荷忽然禁聲,臉上的笑容忽滯。 阿青雖然做了她三年之久的丫鬟,但她心中不是很完全的信任她,畢竟當初她們是楊夫人賜下來的人,誰知道她會不會出賣自己。 她方才的未盡之語也是和蘇櫻內心想的一樣,兩人同來自女性解放,人人平等的時代,又怎會認可這種為了滿足那些男人變態(tài)心理而形成的纏足風俗。 但她卻不能把自己的想法宣之于口,如果被身邊之人透漏給楊夫人,恐怕等著她的不是一番酷刑就是隨意發(fā)置的結果。 而如今她也被纏了足,還需自己想個法子,避人耳目,除了腳上這讓她厭恨之極的裹腳布。 心中有了辦法,樸荷不再擔心,又把心思放到了蘇櫻身上。 “你說那蘇櫻怎么知道我們被纏足的事情的?她可是沒去夫人院里的,而且才四歲大小,怎又知道纏足是干什么的?” 樸荷自己問著阿青,心中也開始懷疑起來,那蘇櫻看著可真不像四歲的孩子,身形不像,性情不像,智商和平時的表現(xiàn)更不像! 歪坐在塌上的樸荷忽然驚起,坐直了身子,心中驚疑不定,想著不會她也是和自己一樣身份的人吧? 這一想著,以前很多被她忽略的細節(jié)馬上漫到她的腦海里,比如剛進學就自己起名蘇櫻,還有偶爾會露出的不屬于小孩子的眼神。 “應該是嚴夫子告訴她的吧?!?/br> 樸荷回神,皺眉道:“怎會是嚴夫子?”心中搖頭,蘇櫻每天都是跟在薛夫子身邊的,嚴夫子和她的關系根本不可能這么好的,兩人幾乎沒有接觸過。 況且嚴夫子的性子可不是好接近的,也就自己跟著她學了舞被她笑著夸過幾句,平時嚴夫子可是不怎么和她們說話的,更遑論關系會親近到了主動說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