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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錦安聽后,臉色一寸寸陰冷下來,坐在那里一言不發(fā),手指輕輕敲打在桌案上,而后道:“這個好消息,我需得同她說一聲才是?!?/br> …… 昔日華麗雍容的福壽堂,今日蕭條破敗,無處不寂寥,久未踏足這深深庭院,再來時,竟恍若隔世。 當年名貴花草種滿墻下,后福壽堂被封了,眾人遣散,花草無人精心打理,早已荒落,反而是野草茂盛,郁郁蔥蔥,成了這院中唯一的繁盛顏色。 凌錦安大步踏入門中,有嬤嬤在前引路,凌錦安不緊不慢的行著,不經(jīng)意問了一句,“她最近過的如何?” 嬤嬤行在前面臉色一變,現(xiàn)如今那崔玉兒早就不是王妃,不過是軟禁在府里的一個罪人罷了,自然是要斟酌著回答,既不敢稱夫人,又不敢亂稱旁的,“回王爺?shù)脑?,她整日待在屋里不出門,不說話,一日三餐只吃一頓,素日就坐在窗前發(fā)愣,也不知在想些什么?!?/br> 聞言,凌錦安沒有再說什么,不多時,終于到了正房前。 裝潢未變,卻不知怎的,到處都是烏突突的感覺。 嬤嬤將門打開,而后規(guī)矩退下,凌錦安立于門前停頓片刻,聞著里面有股子潮濕的味道傳出來,放了一會兒,才步入門中。 聽見門聲響動崔玉兒也不回頭,只當是送飯的人來了,自背影看去,那嬤嬤說的不是假話,一日三餐只吃一頓,從前崔玉兒略有豐腴的身形現(xiàn)在已然便的瘦骨嶙峋,光彩不在。 一身素衣,發(fā)髻上又無任何裝飾,倒是整齊的很。 “我知道你在等什么,不必等了,等不到了。”凌錦安的聲音低沉傳來,在空蕩蕩的房間里回旋開來,幽幽傳入崔玉兒的耳中,她驟然將眼皮撐大,而后緩緩轉(zhuǎn)過臉來,二人四目相對,她的眼神仍然像是藏著一把刀,經(jīng)過了這些日子的磋磨,反而更加鋒利了。 “我當是送飯的小廝,原來是承安王大駕光臨了!” 崔玉兒的臉上,是陰森森的笑意。 她的確在等,等著有朝一日她的心上人楊行將她救出去,“好久不見啊,承安王!”承安王三個字被她咬的死死的,她很介意這個稱呼,更介意這個稱呼扣在凌錦安的頭上。 “的確好久不見,”凌錦安的臉上毫無表情,若說現(xiàn)在,對她的恨意,已然不像之前那般濃重,“這兩日宮里得了新鮮,急著過來同你分享?!?/br> “大皇子蒲念禮,私自調(diào)兵遣將,意圖逼宮謀反,已經(jīng)被人拿下,軟禁在宮里,聽他差遣之人——紀城總兵陳爽亦已伏法,”凌錦安一頓,抬眼看向此時還算平靜的崔玉兒,“陳爽是誰的人,你應該清楚?!?/br> “陳爽……”崔玉兒消瘦凹陷的臉頰一下子覆蓋上了一層霜色,她當然知道陳爽是誰的人,他是楊行的外甥,“謀反……” 這兩個字她提也不敢提,想更不敢想,卻已經(jīng)有人做了,還是陳爽。 “謀反,是誅九族的大罪,你猜楊行會如何?”凌錦安冷言冷語,目不轉(zhuǎn)睛望著她。 這回,崔玉兒終于坐不住了,撐著一旁桌子艱難起身,一口接一口的喘著粗氣,一邊拼命搖頭,不可置信的瞪大了雙眼,“不可能,不可能,陳爽怎么會謀反呢,怎么會呢!他向來愚蠢,對楊行言聽計從,楊行從來沒有幫著大皇子逼宮的想法,怎的……” “凌錦安,這一切都是你做的,對不對!是你做的!”崔玉兒紅著眼,激動萬分,認定了是凌錦安所為,手指用力朝前指著他,恨不得將他吃了一般。 “若不想讓我拆招,便不要試圖讓我接招,楊行是大皇子一黨,他狼子野心,想將大皇子推上去,然后做個任他處置的傀儡,誰知,聰明反被聰明誤。當今天子不是昏庸之輩,你以為他們私底下勾結(jié)黨羽,霍亂朝政之事,皇上不知道?不過是等一個機會罷了?!?/br> “可巧,大皇子就送了這么個機會,陳爽不滿楊行將他塞到紀城那個鳥不拉屎的地方,暗自和大皇子通意,誰想竟然落得這個下場。” “楊行老賊,可謂忍辱負重多年,誰知出身未捷身先……”凌錦安冷笑兩聲,沒有再說下去。 此時崔玉兒已經(jīng)幾乎快撐不住了,“我不信,我不信,這一切都是你捏造的,你不過就是想讓我死罷了!你就是想讓我死!我不會上你的當?shù)模粫?!?/br> “想來再過不久,圣旨便下來了,到時候自是會傳的滿城風雨,信不信由你,你對我來說,沒有什么用處,”他一頓,用可憐的目光看向崔玉兒,“同樣,對于楊行來說,你也沒什么用處。你被軟禁起,楊行只來過王府一次,還只是為了楊碧妍之死,卻不曾提起你半個字。在他眼里,你早就是一枚棄子?!?/br> “你自詡情深義重,可這些東西都入不得楊行的眼?!?/br> “他從前的確記恨我父親,記恨我們凌家,不過不單是為了愛而不能得的你,更是因為兩方扶主不同?!?/br> 這一番話,每個字都深深刻進崔玉兒的心里,像刀一樣扎在她的心里,那里是她刻薄一生卻唯留了一片柔軟之處,卻在此時此刻,被扎的面目全非。 他說的這些,她自己又何嘗不知,她不過是想要騙騙自己罷了,萬一,萬一年少時的情誼不曾變故呢? 是啊,自她被軟禁起,她日日都在夢,日日都在等,等她的心上人將她從這牢籠中救出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