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頁
“公主是什么, 無非是皇權(quán)中人為了籠絡(luò)朝臣,安定邊疆的工具,這個大臣不聽話了,將公主嫁過去,一是安撫,二是警告……不過我還算幸運的,母妃疼我,說一定會讓我自己選擇我的人生,即便后來知道我和素陽,她也不曾反對過。我本以為,我可以跟他在一起,誰知,到頭來,人算不如天算?!?/br> “在素陽和母妃弟弟的性命之間,我選擇了后者。” 無限的惆悵在里,長公主眼圈兒紅了,再多的委屈和心酸,都化成一抹淡然的笑意。 時光匆忙,她稍稍一抬眼,好似又將她帶回到從前。 那是在她決定和親之后,她站在湖邊同素陽告別的那一天。 湖面上映出兩個人的影子,彎曲模糊。 “你決定好了?”素陽啞著嗓子問。 長公主不敢去看他的眼睛,無論是為著什么緣由,到底是她背棄了他們的愛情,“除此之外,再無他法。” 見她去意已決,素陽眼眶積蓄滿目咸淚,二人心意相通,她的難處,他懂,“好?!?/br> 這聲好一出口,長公主終于淚如雨下,“對不起,對不起……” “沒什么對不起的,我知道你有多難,我不怪你,這才是我的韶音,善良、聰慧,”他抬眼,眼中紅血絲密布,“你曾經(jīng)問我,一個人如何才算長大,我那時同你說,當他懂得取舍時,那便是了。” “如今,我的韶音也終于長大了,”他咬了后槽牙,眼中是無限的悲涼,“我們之間的情分,你守不成,那便由我來!” 他緩緩伸出手去,想要像從前那樣撫摸她的頭頂,卻在半空中停下,猶豫了片刻,終還是沒觸到,轉(zhuǎn)而離開。 至此,他便再沒有出現(xiàn)過。 后來,她遠嫁鑄流,宮里的小道士素陽亦不知所蹤,無人知道他去了哪里,也無人知道他是否還在人世。 一聲低泣將長公主扯回現(xiàn)實中來,她尋聲望去,陸瀾汐這會兒已經(jīng)哭紅了眼。 見她察覺,忙舉了帕子擦去眼淚。 長公主欣然笑笑,知道她這會兒難過,于是安慰道:“傻姑娘,都是過去的事了,我都不哭,你還哭什么?說起來,我見凌錦安對你不錯,我這才欣慰,若當初沒有他,恐怕你現(xiàn)在……說到底,他也算是咱們母女倆的一位恩人。” “之前陰婚一事滿城風雨,試問世間有幾個男子會癡情至此,你跟著他,我很放心?!?/br> “素陽道長,素陽道長聽您眼睛有疾,二話不說從蘭庶趕回來,可見他對您的心不曾變過,母親可想過一切重新開始?”既然人家有名有姓,再叫化名醫(yī)邪或是謝郎中皆不妥當,干脆尊稱他一聲素陽道長。 長公主眸色一閃,“什么開始不開始的,這么多年過去了,哪里還能像少時一樣,我看開了,也看淡了?!?/br> 這話有幾分真假不難分辯,不過放她提起素陽這個名字時候,眼中分明有波瀾陣陣。 她是怕,故人心變,不似從前。 “如果可以,我希望母親這次,可以選擇自己想要的生活,”陸瀾汐反握住長公主的手,“母親舍身為了旁人蹉跎半生,又為我的事傷心到現(xiàn)在,你這一生過的苦,我希望你往后的每一天每一時都是按照自己的心境來活的,不必顧忌任何人!” guntang的熱淚落在長公主的手背上,她感受到了陸瀾汐的赤誠,她能說出這樣一番話,當真讓她很是動容。到此她方知什么是血脈之情,什么是母女之情,至今,唯有陸瀾汐同她講過這樣一番話,也唯有她嘆念她獨在鑄流時的孤寂惆悵。 長夜漫漫,窗上映照出這對母女擁在一起的剪影,溫馨安然。 …… 翌日一早,凌錦安入宮來,在殿中等了許久才見著長公主將陸瀾汐拉出來。 兩個人的臉色看起來都不太好。 “錦安來了,”長公主一見他便覺著親切,也不覺改了稱呼,“昨天我和瀾汐徹夜長談,快天亮了才睡著,讓你久等了?!?/br> “是我來的早了,本應該想到的,是我疏忽了?!绷桢\安微微頷首,目光時不時看向陸瀾汐。 一見她眼睛微腫,便知昨夜不光沒睡好,而且還哭過。 一時心疼起來。 “既然來了,就一起用過早膳再走吧,”長公主笑意更濃,“瀾汐,我也不多留你,若是多留你,怕是有人要心急如焚了,反正都在京城,你時常進宮來看看我,我就知足了?!?/br> “不急,”凌錦安在側(cè)忙解釋道,“實際上我今日過來,是有一件要事相求。” “什么事?”長公主問道。 凌錦安一拍雙手,只見門口有侍衛(wèi)陸續(xù)進來,挑了十幾口大木箱子重重擱置殿中,將原本寬敞的大殿擠的滿滿登登。 長公主見每口木箱子上面都有紅紙封箱,上綁紅綢花,心里便了然幾分。 只見凌錦安雙膝地,從懷中掏出一封一掌厚折子恭恭敬敬遞到長公主面前,恭聲道:“凌錦安求娶長公主之女,瀾汐!這折子上的,是我承安王府所有身家還有地契房契略簡,懇請長公主過目,我凌錦安,愿傾我所有娶瀾汐進門,尊她為王妃,此生承安王府的女主人,只有她一人,若有半句虛言,凌錦安愿意粉身碎骨,天打雷劈!” 他字字句句說的鄭重,眼神更是堅定不移,“求長公主不棄,將您的女兒瀾汐下嫁與我,我凌錦安此生,定疼她愛她,不讓她受半分委屈!讓她有金不穿銀,她往東我不敢往西,她說一我不敢講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