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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音未落,田嬤嬤朝后方眼神示意, 隨后沖上來幾個兇神惡煞似的婆子將小丫頭一推,按住門板。 大門敞開, 崔玉兒大步邁入,身后的人隨之跟上, 而后大門又復(fù)關(guān)上。 屋里的人聽見動靜, 驚覺不對,忙披了外袍出門,一腳才踏出門口,便傻了眼。 院中的崔玉兒見著從門里出來衣衫不整一臉慌張的凌予康,心頓時涼了半截。 連嘴唇也在抖, “你這個混賬東西!” 他將外室養(yǎng)在此處,徹夜未歸,不用想也知里面是何場景。 “母、母親……”慌亂中的凌予康下意識的將衣衫裹好,麻木地行至她跟前,前言不搭后語,“怎么、您、您怎么來了?!?/br> “你還好意思問我!”聲調(diào)高揚(yáng),崔玉兒抬手就是一記耳光,“你做的好事,竟也學(xué)旁人在外養(yǎng)了外室!” 這一巴掌好像一下子將凌予康扇醒了,不顧嗡嗡作響的耳畔,他雙目微瞪,啞著聲音道:“您私下派人查我?” “查你如何,若是不查如何得知你這般不成器?”崔玉兒越說越氣,一時手癢,又復(fù)而抬起。 “王妃娘娘手下留情!”——巴掌還未落下,一清麗女聲自門口響起,隨之從門里踏出一位姑娘,年歲不大,長相斯文秀氣,絲毫沒有妖艷之氣,氣韻非常,打眼看去,竟像是哪家的閨秀。 見她出來,凌予康忙回頭朝她遞了眼色,他最怕的,就是他直面自己的母親,唯有他清楚,自己母親是個什么樣的人。 女子無視他的目光,氣定神閑的來到崔玉兒面前微微福身,一顰一笑都恰到好處,“昭昭見過王妃娘娘?!?/br> 溫言軟語,倒是一時止了崔玉兒的怒意,她抬起的手也不禁攥了拳,暫且放下來。 “你就是林昭昭?!贝抻駜荷舷麓蛄棵媲肮媚铮q記得幾年前見過一次,那時還是個小丫頭,不想幾年過去,竟長成這般亭亭玉立。 “聽說你入了教坊司,怎的不好好在教坊司待著,竟跑到這里來,”崔玉兒刻薄如常,最為擅長戳人痛處,絲毫不留情面,“你可知,你是罪臣之女,沒有赦令便不能離開?!?/br> 果然,這招奏效,林昭昭臉色一紅,眼眸垂下。 “母親,這不怪她,是我非帶她出來的,”反正到了這種地步,凌予康干脆撲通跪了下來央求道,“母親,只要我想辦法去求一張赦令,昭昭便是自由身了!” “愚蠢!”崔玉兒聽不得這混賬話,又是一記耳光重重甩在他臉上,當(dāng)著眾人的面,一絲顏面也不肯給他留,“你以為你是誰?赦令豈是你說求就能求的,你還嫌承安王府不夠惹眼是不是?一個凌秀平幾乎要了王府一半的性命,你又要來補(bǔ)一刀?” “母親……”這件事他自知做的不夠周全,可是愛人在側(cè),青梅竹馬的緣分,他怎么能眼見著她受折磨,只能無奈磕頭求道,“求母親成全!” 瞧著自己這般沒出息的兒子,崔玉兒的心臟都快炸裂,險些站不穩(wěn),“白日做夢,你現(xiàn)在是世子,往后后便是繼承王位之人,我辛辛苦苦將你推上來,不是為了讓你在這里兒女情長的,更何況是為了這么個女人?!?/br> 林昭昭自打同凌秀平出來的那日便知會有今天,如今就杵在這里被人侮辱,卻一句為自己辯解的話都講不出口。 “母親,若不是昭昭家中出事,她現(xiàn)在就會是我的妻子,我從未求過您什么事,只求您能容她,就算我娶不了她,我只是希望她日子好過一些罷了!” 凌予康說的動情,林昭昭在一側(cè)落淚。 她從來都不知,自己的兒子竟然也有這般固執(zhí)的一天,從小她連一句忤逆的話都不曾講過,如今卻為了一個女人卑微至此。 崔玉兒當(dāng)然不能忍,今日來此更不是為了聽這些,見勸說無果,她也不愿再勸,干脆冷著顏目直起身來,雙手交疊在一起,緩緩道:“予康,你既然這般油鹽不進(jìn),我亦不能坐視不理,今日我?guī)е诉^來,并非是與你討價還價的,我不能看著你一步錯,步步錯?!?/br> “來人——”她暗嘆一聲,“將世子綁了!” 身后眾人得令,也顧不得旁的,拿著提前準(zhǔn)備好的繩子就地將凌予康五花大綁起來。 不顧腳下喧囂,崔玉兒緩步來到林昭昭面前,林昭昭一見,亦忙跪下,“昭昭知錯,自愿回教坊司,求王妃娘娘放了世子,昭昭愿永遠(yuǎn)不同世子相見!” 見林昭昭吐了口,一旁被堵住嘴的凌予康猛搖頭,無論怎么掙扎也是徒勞。 林昭昭流著眼淚不忍心看他。 崔玉兒站在高處鳥瞰地上的姑娘冷笑一聲,“算你識相?!?/br> 她捏起林昭昭的下顎,嫌棄的目光凌厲如刀,割在姑娘臉上,“你早就不是當(dāng)初的林家大小姐了,這樣卑微低賤的身份,即便給予康做個外室都不配,我奉勸你不要再掙扎,若想留著你這條賤命,從此就不要再同他見面!” 手指用力將她甩開,崔玉兒轉(zhuǎn)頭看向涕淚橫流的凌予康,眼中是警告,“這次算我心慈手軟,我可以不動她,若是你再敢見她一次,我定要她死無葬身之地,她是死是活,都握在你的手上!” 這是活這么多年來,凌予康第一次哭得這么慘,叫天不應(yīng),叫地不靈,他不明白,他明明已經(jīng)貴為世子,為何卻連一個女子都保不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