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的是你，并非你們。

    小蝶臉色閃過一絲不悅，但很快被她壓下。

    陸瀾汐仍舊拿不定主意，躊躇間卻感知身后有只手輕掐了她一把，頓時醒悟。

    “只是我自己，怕是找不過來，可否帶著小蝶同行？”

    高清明對此沒有任何異議，只道：“好?！?/br>
    “還有一件事，就是……”

    “不告訴你家大公子是吧？”未等陸瀾汐說完，高清明打斷道。

    將后半句壓下，陸瀾汐淺笑應(yīng)著。若是凌錦安知道，定會不開心，覺得自己是在浪費工夫，以他的性子，即便不開心也會自己窩在心里不說，斷不會同她發(fā)散。

    高清明臉上笑著，看似與平常無異，喉嚨微動，隱約覺著一股淡淡的澀意升騰。

    他一時說不清是羨慕還是旁的，只是覺著凌錦安很幸運，這世上終有一人事無巨細皆是為他。

    他今日本打算過來看看，不想在院中無意聽到二人講話，這件事他本可以裝作聽不到，但是經(jīng)陸瀾汐的口一說出，他便不想忽略。

    ……

    待陸瀾汐回房時候，又成了孤身一人，一股冷風(fēng)從門外魚貫而入，吹的凌錦安蒙眼的紗帶飄在肩上一條，聞風(fēng)有感，他朝著門口方向轉(zhuǎn)過頭去，“回來了？”

    “嗯?！标憺懴谕饷嬲镜木?，手背凍的僵硬，雙手掌心互搓，而后伸到了碳盆前。

    “方才是清明來了？”

    這里離方才說話的地方甚遠，想不到這也聽得到，倒是出乎她的意料。

    “是。”這會兒陸瀾汐腦筋轉(zhuǎn)的飛快，想著該用什么借口搪塞。

    方才屋里靜瑟，唯獨有凌錦安一人，凝神間只是隱約聽到了高清明的聲音，卻沒聽到談話內(nèi)容，他也沒想著接著問下去，只看似隨意的丟了一句，“他最近倒是來的勤。”

    第27章 鬧劇

    陸瀾汐從無旁意，當(dāng)然也……

    陸瀾汐從無旁意，當(dāng)然也聽不出他這句話中的酸意，滿腦子想的都是尋個什么合適的借口先瞞過凌錦安。

    “過兩日我想同小蝶上街一趟。”陸瀾汐的眼珠子轉(zhuǎn)了兩圈兒，思來想去，還是拿小蝶搪塞，“天一冷便短，日子過的就快些，我想著給你做兩身新袍，待年節(jié)時穿，我手慢，此時買好布料，到年底正好趕得上?！?/br>
    連她自己都不知，每每在他面前扯謊的時候都有一股子心虛氣在，旁人或許辨認不出，可凌錦安一聽一個準。

    知她講的不是實話，對面人面容平和，心頭卻是暗自一凜，半晌不言其他，只慢悠悠的應(yīng)了一句，“好?！?/br>
    痛快的讓人有些咋舌。

    陸瀾汐側(cè)頭看他，只聽他又笑道：“一身就夠了，別太辛苦。”

    她只當(dāng)是凌錦安的體貼，卻沒瞧出他嘴角淡含著苦澀。

    目光再次挪到炭盆上，火苗燃的正旺，火勢滾滾辣紅，她暗自祈愿，若真能尋到一絲希望，她愿意用一切來換。

    ……

    康遠侯府。

    這是陸瀾汐第一次來到康遠侯府，才踏入門中，便被驚住了。

    若說起當(dāng)初承安王府也屬實氣派，雖然如今一落千丈，可輝煌抹之不去。按這一套想法，當(dāng)今勢頭正盛的康遠侯府中該也是金碧輝煌、銀頂玉瓦才對，可偏偏不是。

    朱紅的大門展開，頂迎的照壁上雕了一片松鶴延年的景，路過照壁便見宅中風(fēng)景如畫，皆是仿著江南之建，再瞧院中多蓄水池與假山。水池這季上面已經(jīng)結(jié)了一層薄冰，日頭灑下去，四分五裂的冰面像是透著光。就連那土丘假山亦皆擬了大山山脈，亭臺水榭隨心而建，并不拘泥于條條框框，可看起來卻規(guī)整有禮。

    入門來方知為何康遠侯愛書如命，俗話說見屋如見人，住在這般書畫寫意之所，想來人也是才厚溫和，愛書愛畫都是當(dāng)然。

    冬日都是如此，不知到了夏日里，這府里又該是何種盛景。

    二人緊隨著高清明的腳步，小蝶眼珠子亂飛的同時想的是：若是能嫁到這里，跟著高清明，哪怕當(dāng)個妾也是值得。

    而陸瀾汐則滿腦子只有三個字：藏書樓。

    高清明嘴里的何處不能往，便是讓身后這兩位打扮成康遠侯府婢女的模樣，隨著少主行來過往自不會惹人懷疑。

    即便是康遠侯的心頭rou也要花些心思動些腦筋才能將人帶來這藏書樓，可見這藏書樓對康遠侯來說珍貴異常。

    一路走來，陸瀾汐心里都是惴惴不安，越清楚這藏書樓不一般便越害怕。此樓素來不接待生人，只是偶爾康遠侯的摯交好友才會來上一兩趟，不知康遠侯若知道她們兩個小婢女也溜了進來，會是何種心情。

    “到了?！备咔迕骱鋈获v足，轉(zhuǎn)身第一眼看向陸瀾汐。

    陸瀾汐胡思亂想了一路，腳步停下時根本不知身在何方，只下意識的抬起頭，見著高清明身后懸掛著一個匾額，以鎏金描摹，題字龍飛鳳舞，是她分辯不出的筆法，卻不難辨認上面字跡，再往上看，是一個三層的高樓，亦是仿江南所建，黑瓦白墻。

    “眾妙齋?！彼吐暷钸?。

    “還沒問，你怎么識得字？難道你們承安王府的丫頭小廝們各個本事？”

    “少時，我家隔壁住了個年年落榜的讀書人，他讀書聊賴時，便會教附近的孩子們寫寫字，賺幾個錢也當(dāng)糊口，我有幸學(xué)了一陣子?！闭f到此處，陸瀾汐便越發(fā)想念自己的娘親了，娘親還在時，常掛在嘴邊的一句話便是：姑娘家多學(xué)幾個字有好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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