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接著他，遭不住這沖擊，順著慣性一起滾倒在道旁厚厚的雪中。

    許堯臣壓在他身上，笑嘻嘻的，燈光、月光，通通碎在他一雙眸子里，讓他神采奕奕。

    “回家吧?！彼H親厲揚，光明正大的，在亮堂堂的地方，“我想吃你煮的牛rou湯了。熱乎乎的，暖胃。”

    厲揚隔著厚實的滑雪服摟他，回他一個啵，在微涼鼻尖上，“知道你饞，出門時候已經(jīng)把rou化上了?！逼鹕砝?，“走，回家?！?/br>
    他們踏上歸程。

    開夜車，在高速上，兩個人坐在同一個車廂里，有種難以細述的親近。

    許堯臣繃不住笑，傻樂。兜兜轉(zhuǎn)轉(zhuǎn)這么多年，他以為這輩子的結(jié)局就是一個孤寡老頭守著澡堂子直到閉眼了，可沒料到一直耍弄他的命運竟給了他饋贈。

    抽空該去上柱香啊。

    ——就去上回的永壽寺吧，還挺熱鬧的，順便能爬爬山。

    他正跑神，電話響了，爽歪歪的遐想被打斷，低頭一看，是個有點眼熟的陌生號碼。

    “喂？”

    “是我?！蹦沁咁D了一下，“季莎。”

    “聽出來了?！奔旧纳ひ暨€是挺有辨識度的，脆里帶點沙啞，過耳難忘。

    “我要帶他們倆回波士頓了?！彼?，“跟你說一聲。”

    許堯臣腦子一時有些懵，差點問“誰們倆”。

    “這就回去了嗎？”

    季莎笑了，“巡展結(jié)束了，我歸心似箭——其實，你要實在想不出來要說什么，那就祝我們旅途愉快吧?！?/br>
    許堯臣說：“你的畫我很喜歡，多謝?！?/br>
    “當年我經(jīng)歷的，雖然遠比不上你的痛苦，但人的感知是相通的。我垂死掙扎的時候看到了我的光，相信你也已經(jīng)找到了你的歸宿?！彼诔橙碌沫h(huán)境音里平靜地敘述著，“程艾認為她已經(jīng)做了作為一個母親能為你做的所有，對她這種想法我不予置評。但網(wǎng)絡(luò)上對她的攻擊她也難得地選擇了無視，其實對我們來說，已經(jīng)是個不錯的結(jié)局了。”她輕輕地吐息，“希望你未來一切順利?！?/br>
    許堯臣看著前方筆直的公路，道：“你也是?！?/br>
    掛斷電話，許堯臣轉(zhuǎn)頭看著厲揚，“程艾他們要走了?！?/br>
    “沒能去送機，遺憾嗎？”

    許堯臣一聳肩，挺無所謂，“如果她后半生能過得踏實順心，那就算這輩子不見面了，我也沒什么遺憾?！?/br>
    程艾會對流言蜚語的攻擊無視嗎？

    以許堯臣對她的了解，恐怕不會。

    要離開這片土地了，她對親生兒子連句簡單的道別都沒有，這就是她的表態(tài)。

    但她還是跟著季廣茂和季莎走了，大約也是一種妥協(xié)，向她生命中僅剩的這幾個，與她有關(guān)的人。

    他們十二點半才回到瀾庭。

    明明瘋玩了一天，可誰都不困，精神得像倆賣藝耍猴的。

    厲揚把袖子一卷，洗好牛rou直接下鍋，打算凌晨吃頓熱乎的。

    許堯臣趿拉著拖鞋在廚房轉(zhuǎn)，覺得沒意思了，又從冰箱里摸出來冰淇淋，坐中島邊上開始挖棉花糖吃。

    平板在他臉前支著，正播《開張了！菜市場》。

    ——視頻是厲揚剛開的，說要看許堯臣在節(jié)目里表現(xiàn)怎么樣。

    rou湯關(guān)了小火，厲揚湊過來，擠著他坐，捧一杯枸杞菊花茶，讓許堯臣一口涼一口熱，朋克養(yǎng)生。

    節(jié)目結(jié)束了一串贊助和旁白說明，畫面一切，是他們從機場到酒店的畫面。

    等他們進酒店，分配完房間，彈幕開始瘋魔。

    -二刷的水蜜桃來了

    -看完小顧微博直接四刷

    -三刷

    -聽說有人公費談戀愛，我來看看

    -水蜜桃們信我，每一幀都是糖

    屏幕里，許堯臣和顧玉琢開始友好互動，你給我一下子，我給你一腳。

    -我做錯了什么，看個下飯綜藝而已，為什么要被你們秀恩愛

    -小情侶之間的樂趣罷了

    -一個綜藝使我垂直入坑

    “好了，別吃了?！?/br>
    許堯臣在視頻播到他和顧玉琢啃豬蹄的時候，他失去了手里的冰淇淋，被塞了一杯白開水。他沖著玻璃杯瞪眼，“你是不是為了豬蹄報復(fù)我？”

    厲揚呼嚕一把他頭發(fā)毛，“想多了，來，接著看?！?/br>
    接下來就是顧玉琢顯擺沐浴露了，引來一片求品牌的彈幕，還有人建議顧玉琢直播帶貨的，刷得整整齊齊。只有個別的人產(chǎn)生了疑問，說小情侶之間還能不知道對方用什么沐浴露？你們磕cp小心別崩著牙。

    許堯臣瞅著彈幕，沒心沒肝地樂。厲揚起來去看了眼鍋，回來給他拿了兩個果凍，白桃和番石榴味。

    兩人就繼續(xù)看，看到他喊顧玉琢起床，彈幕又是一片尖叫滑過。

    厲揚往許堯臣嘴里填了勺果凍，說：“你們是打算氣死陸南川吧?！?/br>
    許堯臣轉(zhuǎn)頭看他，“你不氣？”

    厲揚說：“我起碼有個果粒橙，陸南川那個‘咕?！?，已經(jīng)是荒草園了?！?/br>
    許堯臣感到困惑，“所以你們倆建超話是為了掰頭？”

    厲揚又給他填了一勺果凍，沒答。

    視頻繼續(xù)走進度條，眼見到了幾個人下地的時刻。

    一干活，洋相百出。

    厲揚點評許堯臣和顧玉琢兩個手比腳笨的，說他們倆還如從小嬌生慣養(yǎng)的杜樟干活利索，白瞎了二位粉絲的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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