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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yuǎn)處傳來鳴杖開道聲,街上的百姓紛紛讓道兩側(cè),便見一輛翠頂華彩車攆緩緩朝前駛來,攆車內(nèi)的婦人挑開簾幔,美眸掃向熱鬧熙攘的人群,她氣質(zhì)雍容,舉手投足間盡顯高門做派,珠光寶氣,高髻簪冠,攆車后面跟著數(shù)十名隨從,這陣仗在揚(yáng)州城委實浩大。 月寧見那攆車緩緩駛來,便尋了空地往河沿站去。 “讓開----讓開!”清俊的吆喝聲自攆車后響起,只見一男子揚(yáng)鞭策馬直奔而來,行人慌忙躲避,那馬似受了驚,于鬧市沒命地狂奔。 月寧躲避不及,那馬沖她嘶嘯著揚(yáng)蹄奔去。 馬上之人用力扯住韁繩,驚魂之間,那馬終于打著響鼻堪堪停在月寧面前。 “孫成周,你可傷了人?!”又有一匹駿馬馱著身穿白袍的男子來到跟前,先是瞪了眼方才縱馬的男子,繼而轉(zhuǎn)過頭,沖著馬下的月寧溫聲問道:“姑娘是否被成周傷到?” 說話之人乍看是斯文儒雅的相貌,眉宇間帶著幾分銳氣,應(yīng)與出身有關(guān),那銳氣并不礙眼,反倒增添些許疏離貴氣之感。 “無妨?!痹聦幭胂⑹聦幦?,轉(zhuǎn)頭便要離開。 那人下馬,又勒令孫成周下來,兩人沖著月寧拱手作揖,歉聲道:“驚擾姑娘,是我們有錯在先,便同姑娘誠心道歉,望姑娘包涵?!?/br> 言辭溫和,沒有端著貴人的架子。 攆車上的婦人掀開簾幔,支著腮頰沖他們慈聲道:“孫成周,今日罰你回去跪祠堂?!?/br> 被喚作孫成周的男子穿一身天青色錦衣,面容俊秀,眸眼清澈,聞言摸了摸后腦勺,嘟囔道:“知道了,母親。” 婦人美眸微蹙,又道:“李衍,與人好生問問,若果真因成周受傷,便賠人銀兩,且?guī)еジ浇尼t(yī)館瞧瞧。” 李衍拱手。 婦人落下簾幔的剎那,余光掃到月寧嫻靜的小臉,她怔愣了下,復(fù)又將簾幔挑起,擰眉盯著月寧仔細(xì)打量。 孫成周忽然走到車簾前,兩手扒著車沿,沖婦人齜牙笑笑:“母親,明兒我和李衍去城郊打馬球,父親和夫子布置的課業(yè),可否晚幾日再交?!?/br> 婦人被他擋了視線,嗔惱了句:“問問你爹的鞭子!” 孫成周吐舌,訕訕把簾子往下一拽,“親娘!” 紅櫻和綠桃方從店肆里出來,見月寧被一人擋在跟前,不由加快了腳步,飛奔到月寧跟前,將人往身后一擋。 綠桃回頭,小聲道:“姑娘當(dāng)真沒事?!?/br> 月寧柔聲回她:“走吧,我沒事?!?/br> 紅櫻見那李衍欲上前,便橫過去打開雙臂,“請公子自重?!?/br> 李衍一愣,便見那姑娘被護(hù)在中間,調(diào)頭往相反方向走去。 .......... 夜里,月寧自行滅了炭火,披上外衫從博古架上取出一本書籍,就著引枕將那燭火往跟前挪了挪。 沒翻幾頁,有人推門進(jìn)來。 裴淮看她沒抬頭,只是專心看那手里的書本,不禁涌起一股煩躁,他扯開領(lǐng)口,又將靴子踢掉,帶著一身寒氣擠進(jìn)榻里。 月寧纖細(xì),幾乎貼著床沿側(cè)躺著,留了大半張床給裴淮。 自打那日裴淮吐血,兩人便心照不宣的再也沒提重生之事。 月寧咳了幾聲,伸手去夠小幾上的清茶,剛握到手里,裴淮靠過來,長臂環(huán)過她軟腰,連人帶茶抱進(jìn)自己前懷。 “你可知今日沖撞你的人是誰?” 月寧怔了瞬,扭頭問道:“你把人殺了?” 那人臉明顯黑了下,環(huán)腰的手用力掐了把,那茶水晃了晃,落下一滴掉在月寧頸間。 裴淮俯身,將那滴水含入唇間。 月寧被迫仰起下頜,握書的手微微顫抖,她扶著他的左頰,向上推起:“我今夜不舒服?!?/br> 裴淮抬起頭來,長眸濃烈,如燒了一團(tuán)熾火,火苗隱隱跳出灼人的溫?zé)?,他探手,拇指覆在月寧耳垂,耳間微涼,月寧被他捉著摸上去。 是一枚玉兔形狀的耳鐺。 第二十四章 強(qiáng)占 揚(yáng)州成國公府 孫成周挨了三十戒尺, 手掌打的通紅腫脹,虧得他皮實,打完后便跟沒事人一樣, 嬉皮笑臉從白玉盤里摸起一個果子塞進(jìn)嘴里,晃蕩著一屁股蹲在圈椅上, “唰”的開了折扇。 李衍正從花房回來, 手里捧著修剪好的盆景,進(jìn)屋后擺置在花架上。 珠簾挑開, 國公夫人跟著進(jìn)門,她今日穿了身大紅牡丹團(tuán)花織錦棉衣, 手里捏著一支綠萼梅花,點著孫成周的眉心嗤道:“整日里不修邊幅,招貓逗狗, 我怎么會生出你這么個兒子?!?/br> 孫成周哈哈笑道:“李衍是您親生的,我是您撿回來的,成不?” 李衍瞥他一眼, 三人坐下后, 便有丫鬟上前倒茶上果子。 李衍母親是國公夫人的表姐,當(dāng)年兩人先后有孕, 便約定了親事,后來果真一男一女, 兩家人喜上眉梢, 各自交換了信物, 算是敲定了這樁娃娃親。 只是后來嬤嬤帶著國公府千金出門逛集市的時候, 孩子走丟了,直至今日都未尋回,國公夫人為此患上心病, 十幾年來,每逢年節(jié),都會關(guān)起門來燒香祈福,惟愿女兒遇到好人家,將她養(yǎng)護(hù)周全。 孫成周一看母親惆悵的模樣,便知她又想起meimei,嘴里的果子登時不香,他蹦下來,故意調(diào)侃李衍,“我瞧著咱倆是投錯了胎,合該你是母親的兒子,我是表姨母的兒子,省的我娘成日在我耳朵根念叨,說什么----- --